孟氏听着兄长的转述,心中终于放下心来。
“没想到绵绵竟然真的能指挥穆家军,魏王也真的给了她这个权利,还给她大行方便之事。看来确实如无霜所说,她在魏国过得很好。”
孟泉轻笑:“我家那臭小子之前亲自去了一趟魏国,亲眼见到了绵绵,他带回来的话你还不信吗?”
“不是不信,”孟氏道,“这不是怕两个孩子合起来瞒我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都是顶孝顺的,从来报喜不报忧。”
这倒是。
孟泉点了点头。
“不过绵绵能指挥穆家军这件事你还是不要跟别人提起,尤其是君上,让他知道了不好。”
“大哥放心,我又不傻。”
孟氏脸上笑容浅了几分,声音有些沉冷。
孟泉见状轻叹,心道怎么不傻?不傻的话当初怎么就认准了要嫁给楚沅呢?
不过这事说起来也不能怪妹妹,那时不止是她,就是他们楚家上上下下谁也没想到多年后楚沅会变成这个样子……
只能说财帛动人心,权势迷人眼,当年那个青年才俊人品俱佳对他妹妹亦是一片深情的楚沅到底还是没能免俗,与这世间万千人一般,渐渐染上了诸多恶习。
只是他们孟家尚可抽身自保,可妹妹……
她这一辈子终究是毁了。
他们孟家这一代人里唯一的女儿,合族上下的掌上明珠,就这样在楚沅手里蒙上了尘,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孟泉看着眼角细纹渐生的孟氏,低声道:“妹妹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瞒你。”
“如今大楚的形势虽然看上去比以往好了很多,但实际上外强中干,不过是靠着当年绵绵在大燕为质带来的短暂和平,看上去一片祥和罢了。”
“君上不经事,楚国最艰难的那段时间他还不是国主,等咱们孟家扶持他登上国主之位后没多久,绵绵就去大燕为质了,之后的楚国便一天比一天好,所以他也难免有些熏熏然,认为楚国在他治下日渐强盛,可以与魏周等国一争。”
“可实际上到底如何,我们这些老臣和世家大族心里是很清楚的。”
“但君上顺风顺水惯了,听不得逆耳忠言,朝中人为了迎合他,也多进些谗言,久而久之,谄媚的人多,讲真话的人少,如今更是……”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眉眼间浮现痛色,可见心中惋惜难过。
他也是大楚人,他难道不希望国家强盛吗?
可是在这样一个君主的治理下,他们要如何强盛?要如何在群狼环饲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孟氏知他艰难,稍稍倾身说道:“大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只管开口。”
孟泉见她一点就透,心中宽慰几分,但还是有些忐忑地道:“必要的时候,希望妹妹能帮忙拿到君上手中的兵符。”
楚国各将军手中有自己的兵符,但所有兵符都分为两半,另一半全部在楚沅手里,只有两块儿兵符合符之后,才能调动兵马。
楚沅每次需要调动哪里的兵马,就会将自己写好的盖了印的文书和兵符交给这位将军,让他去调兵遣将,不然各地兵马是不得擅动的。
如今战事频发,有些兵符长期交到了一些将军的手里,方便他们随时应对多变的战局。
但最重要的几枚兵符却一直在楚沅自己手里,从未给过别人。
拿到这些兵符,就意味着能调动楚国最为重要的几支兵马,也可以说掌握了楚国的命脉。
孟泉虽然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经对楚沅失去了信心,但又怕她对他多少还余情未了,不肯做这件事。
毕竟这对楚沅来说是半点儿好处都没有的,谁拿到了这些兵符基本就等于可以起兵造反了。
谁知孟氏却一脸认真地问他:“全国上下共有二十几枚兵符,大哥要的是哪块儿?还是全部都要?”
孟泉一愣,旋即险些笑出声来,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多想了,他的妹妹对楚沅已经半分留恋都没有了。
“现在还不确定要哪块儿,也不确定事情是不是真的会走到这一步。我今日也不过是提前与你打声招呼罢了,不然怕到时再跟你说来不及。”
或者说是怕她不答应,所以提前来问一问。
不然临到用时再想办法劝说她,就太费时间了。
“妹妹只要相信我不是要起兵造反就好。”
孟氏却笑了笑:“造反又如何?这国主之位本就是我们孟家帮他得来的。”
孟泉再次愣了一下,心中又升起几分痛惜。
人都是会变的,当初那个温柔善良心地柔软的妹妹,如今也可以铁石心肠了。
若是可以,他宁愿她还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可世道如此艰难,当年的小姑娘在如今的这种境况中,是难以存活下来的。
孟泉忍不住像她尚未出嫁时那般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别难过,不管发生什么,总归还有孟家给你撑着呢。”
孟氏抬眸,眼中终于露出久违的璀璨:“我知道,不止你们,我还有绵绵呢。”
孟泉抚掌大笑:“是啊,还有绵绵呢!”
谁能想的到当初那个去大燕为质的小女孩儿竟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谁能想到她一个女子也能运筹帷幄远在魏宫便号令兵马攻下鳐水关?
那些小瞧了她的人,那些因为她是女子就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终究都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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