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祐哭声震天,差点儿掀翻了房顶,任谁过去劝都不行。
还是楚瑶来到他身边,给他擦掉了脸上的泪,问了一句:“男孩子最重要的是什么?”
他这才下意识的停了下来,吸着鼻子抽抽搭搭的回了一句:“信守承诺。”
“然后呢?”
然后?
魏祐摇头。
不知道,没有人跟他说过。
“要坚强啊,”楚瑶说道,“不然遇到事动不动就哭,岂不是比女孩子还娇气?”
魏祐赶忙糊了一把脸:“我没……没有。”
说完又觉得十分委屈,指着那已经被下人用帕子包起来的碎掉的九连环。
“可是……九连环,被大哥打碎了。”
“你哭的话九连环就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魏祐想了想,又摇头:“不能。”
“那哭有什么用呢?”
楚瑶摸了摸他的头。
魏祐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可是自己的九连环碎了,难道就这样算了吗?
“那……那怎么办?”
“你刚刚让世子解九连环的时候,并没有说不能打碎是不是?”
“没有,可是……”
“那世子就不算犯规,只是用了与你不同的方法而已。你没有想到这种方法,别人想到了,你应该想一想为什么自己没想到啊。如果你觉得这方法不对,那就应该想,为什么把九连环给世子前,没有事先说清楚呢?”
魏祐虽然觉得她说的好像都对,但是显然并不能接受这种说法,仍旧觉得十分委屈,瘪着小嘴要哭不哭的样子。
魏祁此时终于忍不住插了句嘴:“我不是故意的!”
说得好像他在孩子面前耍无赖,故意摔碎了这个九连环,靠这种方法解开似的!
楚瑶却理也没理他,继续对魏祐道:“但是世子是你大哥,未经你的允许摔碎了你的东西,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确实都是他的不对。”
魏祐这才啄木鸟似的点了点头:嗯嗯嗯!没错!就是他不对!
楚瑶继续循循善诱:“那这个时候你应该怎么办呢?”
怎么办?
魏祐看了一眼魏祁,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而且……他确实是……有些怕大哥的。
楚瑶又问:“那个九连环你喜欢吗?”
魏祐再次用力的点头:“喜欢!”
“那让世子赔给你一个新的,然后再送你一样别的东西给你道歉,你看这样好不好?”
好……
好!
魏祐下意识的点头,又看了一眼魏祁的方向,缩着脖子怯怯的往楚瑶身边靠了靠。
好像楚瑶才是他姐姐,魏祁是他不熟悉的姐夫。
魏祁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重申:“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才顺着楚瑶的话道:“改日我让人重新找一个赔给你,再另送你一样东西。你想要什么?”
魏祐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下,暂时把刚刚的委屈抛到了一边,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想着自己要个什么东西过来才好。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样很久以前就想要东西,顿时眸光一亮,脆声道:“我……我想要一把匕首!不是木头玩具那种,是真的匕首!就像大哥你随身带的那把一样!”
他曾经在魏祁身上看到过一把十分漂亮的匕首,也曾经向他讨要过,但魏祁嫌他年纪小,怕他拿着危险,所以没有给他。
今日是来给父母请安,他也没带在身上。
没想到这小子却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借着这个机会开口。
魏祁眸光一凝,面色更冷了三分:“不行,换一个。”
这么小的孩子玩儿什么匕首,不管伤着别人还是伤着自己都让人头疼。
魏祐原以为能拿到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了,见他再次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肩膀一跨,转头瘪着嘴委屈的看着楚瑶。
魏祁心中更烦躁了:“看谁也没用,说不行就不行。”
楚瑶竟难得没反驳或是忽视他,而是对魏祐道:“你大哥说的没错,你现在的年纪太小了,玩儿匕首确实有些危险。”
魏祁的脸色这才好了几分,正准备跟着点点头,就听她继续说道:“不过你看这样行不行,改天我们给你一柄没有开刃的匕首,你好好的跟着武师习武,若是学得好,两年后就把这柄匕首给你开刃,若是学的不好,就等什么时候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开刃,如何?”
不开刃的匕首看上去与真正的匕首没什么区别,但是伤不了人,即便小孩子拿着也没什么危险。
魏祐原本就只是觉得那匕首比自己的木头匕首好看而已,也不是真的要拿去砍人,自然欣然答应了,又怕自己父母不愿意,转过头去看向两人,用目光征求两人的意见。
魏夫人哪里想到自家这个捣蛋鬼竟然被楚瑶哄得一愣一愣的,忙不迭的应了,笑眯眯的点头:“好啊,不过照你以前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方法跟武师习武,只怕两年后这匕首也开不了刃呢。”
她故意这么说道。
魏祐当即扬起下巴,挺起小胸脯:“我以后会好好学的!两年后一定可以学好!到时候你们不能耍赖!”
不能像大哥一样!
最后这句他憋回去了没说。
魏夫人朗声大笑:“好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她答应了的事,魏延自然不会反对。
他们都同意了,魏祁的意见便也没那么重要了,直到几人起身告辞,都没有人再去管他刚才那句断然回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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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祐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再一心想着之前被摔碎的九连环,拉着楚瑶的手蹦蹦跳跳的走了。
魏祁却被魏延夫妇留了下来,也不知要跟他说什么。
待宫门关上,确定外面的人听不见了,魏延才没头没尾的甩过来一句:“抓紧生个孩子。”
魏祁:“?”
魏延再次重申:“抓紧生个孩子,你跟公主的孩子。”
魏祁觉得自己耳朵一定出问题了,简直莫名其妙。
父亲什么时候开始管起他的房里事了?
况且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他与珍月的旧怨,也不是不知道他们至今没有圆房,怎么突然就催着他跟珍月生个孩子了?
魏夫人见他一脸茫然,在旁笑嘻嘻的道:“你看瑶瑶教育孩子教育的多好啊,你们若是有个孩子,她作为母亲,一定会倾尽全力去栽培的。”
就为了这个?
魏祁一口气堵在心头,差点儿把自己憋死。
他想反驳什么,魏延却连这个机会都没给他,就把他赶走了,说让他赶紧追上去把公主和阿祐好好送回去,外面下了雪,路滑,别摔着他们。
直到出了永福宫的宫门,魏祁这口气都没咽下去,不上不下的卡在胸前,闷得喘不过气。
永福宫中魏夫人却笑得乐不可支:“你看,他又生气了吧?好不好玩儿?”
魏延但笑不语,扶着她坐在了一把交椅上。
自从宫里有了这个东西,只要周围无人,他再也没让魏夫人坐过蒲团。
久而久之,魏夫人倒也习惯了,毕竟这交椅坐起来确实是比蒲团舒服多了。
…………………………
因为天气还没有彻底进入隆冬时节,这场雪下的并不大,地面还没有被覆盖,就已经停了。
魏祁本打算今晚在宫里住的,但因为魏延夫妇那几句话而打消了这个念头,傍晚时分便出了宫,再次回到西山大营。
西山大营离魏宫有些远,骑马出城要走一个时辰才能到。
冬日天黑的早,虽然他回来的并不晚,但走到半路天也已经黑了。
这条路他走过许多遍,闭着眼睛都能到,又因为前有数万兵马驻扎的营地,后有数万守军护卫的京城,所以从未想过会出什么问题。
谁知今日行到途中,路边却忽然窜出一队十余人的人马。
这些人黑巾蒙面,悄无声息的冒了出来,二话不说便向魏祁及他身边随从砍去。
魏祁身边只带了两个人,虽然都是军中好手,但三对十五,显然也是十分吃力的。
两个随从身上不多时便带了伤,只能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带着魏祁往山林里跑,同时摘下背上的弓,抽出一支特制的羽箭,将箭镞上裹着的布团点燃,射向空中。
一道幽蓝的光带着破空之声划破了夜幕,那些刺客知道他们这是在向营地求救,越发加紧了追击的步伐。
但他们对周围似乎没有魏祁等人熟悉,到底还是将人跟丢,为防援军赶到之后被人抓住,不多时便四散在了夜色里。
魏祁在随从的保护下等到了前来救援的人,近千人马在周围搜寻了整整一夜,却一个刺客都没抓到。
“世子,这些人跑得太快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负责搜索的将领回到营地后对魏祁说道,又从怀中掏出了两样东西。
“不过我们找到了这个!”
一块儿挂在灌木丛中的黑色布料,和一块儿掉落在旁的腰牌。
腰牌上刻着麒麟纹饰,纹饰中间形成一个“孟”字的图样。
“楚国孟家军……”
魏祁喃喃一句。
“是啊!这楚国也太大胆了!”
那将领愤愤的道:“先前派了人来抢嫁妆,咱们碍于情面没说什么,结果他们还当咱们好欺负,现在竟然派人刺杀您!”
魏祁沉着脸扫了他一眼:“你当他们这么蠢吗?”
“啊?”
“你若想刺杀邻国世子,难道还会特地给这些人带上一眼就能看出是自己军队的腰牌,生怕别人认不出他们?”
那还搞什么暗杀?直接面对面打一场不就好了!
将领扰了饶头:“哦,那……不是他们?”
“是不是楚国不知道,但不是孟家军。”
毕竟楚国内部本就各种沉疴宿疾,有人不计国本干出这种栽赃嫁祸的事情也说不定。
将领又哦了一声,旋即皱眉:“那也不一定啊,之前迎亲的时候,属下看那孟郎君对公主好像十分看重,万一真是他脑子一热派人来刺杀您呢?”
“毕竟您若是……若是出了什么事,公主说不定就可以大归了,他就能娶公主了啊。”
如今又没有女子必须守寡一说,改嫁什么的再平常不过了。
魏祁一死,楚瑶也就自由了。
拘于礼法,已经嫁给过魏祁的楚瑶不可能再嫁给他的兄弟,届时让楚瑶回国,楚国再派个其他女子来嫁给魏礼,便又可形成两国联姻之势。
魏祁抬眸,冷眼看着那将领,直看的对方头皮发麻,才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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