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玲绮告知了自己的兄长吕候关于遇见吕布的事情。
吕候思索半晌, 最终还是决定告知嫡母。
严夫人得知吕布就在徐州之后, 整个人的情绪就低落了下去, 纠结两日,到底还是忍不住的去见了吕布。
吕布老了。
严夫人第一眼看到吕布, 想到的只有这四个字。
吕布看见严夫人,则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眼中有震撼, 甚至还有些不知所措,这个曾经顶天立地的男人,面对今生最对不起的女人, 终究不是铁石心肠。
“我活着你很意外?”严夫人讽刺的笑问。
吕布垂眸, 心中有歉意, 却说不出口,只能低眉任由严夫人讥讽。
他张了张嘴:“貂蝉……在许都?”
严夫人诧异的看他:“你知道?”
他不知道!
吕布狠狠的攥紧了手。
他怎么也想不通, 明明当初亲眼看见貂蝉死了,怎么突然, 她又活了, 而且还在遥远的许都。
“对了, 还有一人要见你。”严夫人突然开口说道, 目光落在门外正在越走越近的身影:“她来了。”
吕布抬头望去,却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近。
最后, 所有的熟悉汇聚成了一个名字:“曹妩。”
“夫君, 好久不见啊。”曹妩对着吕布招招手:“近日可安好?”
两位嫡妻肩并肩的站在眼前。
吕布只觉自己的心好似要裂开了一般的疼。
“不过, 今日我可不是来和吕将军叙旧的, 而是传话的,吕将军,主公有请。”
曹妩瘦弱的身子站在吕布面前,背脊却挺的直直的,气场丝毫不弱,看起来和吕布旗鼓相当。
“请吧,吕将军。”
吕布看了眼严夫人。
严夫人侧过身去,避开他的视线。
吕布跟着曹妩往大营而去,一路上,他在后面看曹妩的侧脸,却见这张脸,竟然如此的陌生。
这个女子,真的曾经与他成过婚,是他的嫡妻么?
“吕将军,请进。”曹妩撩开帘子,放他进去。
吕布回过神,弯腰走了进去。
“久仰,吕将军。”
吕布愣了一下,才抱拳回礼:“吕奉先见过曹州牧。”曾经的桀骜此刻已经消失殆尽,有的只有一个属于败者的苍凉。
“快快请起。”阿婉语笑嫣然的指了指旁边的矮几:“坐下说话。”
吕布自然落座,曹妩很快上了茶碗。
里面是煎茶,放了一些豆碎与炒米,只闻着就感觉一股异香扑鼻,吕布恍惚了一瞬,好似自从长安出来后,便再没有用过这么精致的茶了。
“吕将军,如今在徐州日子过得可还好?”
吕布用了口茶,才吐了口气说道:“自然是好的。”
只是满心雄心壮志无处安放,所以十分难受。
“听吕将军这口气,似乎还有不满之处?”阿婉本就不是来与他叙旧的,干脆直奔主题说道:“可是觉得这满身武艺,一腔抱负无处安放?”
吕布的脸色沉了沉,有些难看。
实在是阿婉这话说的太过直白,有点伤了吕布那颗自认为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了。
他没说话,阿婉却早已看出他的意思。
她笑笑不说话,帐中气氛一时间有些沉凝。
郭嘉此时从后面绕出来,对着吕布一拱手:“如今天下大势,北有袁绍旧部,南有荆州刘表,东有孙策异军突起,西有曹公,再言青州孔融,幽州袁熙,公便是有心再争,恐怕也已无余力了吧。”
吕布的名声现在糟透了。
估计就算想要自己单干,也没人愿意跟着他了。
当然,也没人敢将他收入麾下,毕竟这人可是有前科的,出了名的会出卖旧主。
吕布听到这里,哪里还不知道这豫州牧将他唤来是为了什么,不由得自嘲的笑笑:“我有胆助你,你可有胆用我?”
阿婉睨他一眼:“自然有胆。”
吕布愣了一下。
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容说不出的悲凉。
“我吕布这一世,自认顶天立地,所作所为顺心所为,所杀之人,至今无悔,倒不想,到最后愿意信我的,竟然是一个女子。”
阿婉站起身来,有些不悦的瞧着他:“哦?我倒是忘记了,你这厮素来瞧不起女子。”
吕布抿唇,锐利的视线看着阿婉。
“不过,你到我这里却是要将这想法给改改,我们这的女子,可不是那么柔弱。”
秦岭女子,素来强硬。
便是吕布,恐怕日后犯了口角,也是要先抽了再说了。
吕布虽说被阿婉招揽,可招揽的过程却让他心里憋了口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从大营里出来时,脸色很难看,曹妩这会儿正和荀攸头碰头的说话,那姿态在别人看来也甚是亲密,看的吕布眼皮子忍不住的一跳。
曹妩再怎么说也是他曾经的嫡妻。
虽说已经把他给休弃……
现在看着嫡妻和别的男人这般靠近,吕布心里的别扭又涌了上来。
走到曹妩身边:“哼。”
吓得曹妩连忙拍拍胸口,脸都吓红了。
她回头,看见是吕布,翻了个白眼:“吕将军,莫要吓人,小心挨打。”
吕布:“嗯?”
挨打?
不可能的,这营地里有谁能打得了他?
曹妩没心情和这个‘前夫’纠缠,伸手扯了扯荀攸的袖子:“公达,去我营帐详谈吧。”
荀攸捋捋刚蓄出来的小胡子,笑呵呵的点头:“好好。”
然后就施施然的跟着曹妩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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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站在原地,更生气了。
又走几步,路过另一个大帐,却见到另一个嫡妻。
此时严夫人收纳书本,一身道袍,面色严肃的在最前方来回踱步,下面数十个矮几后面坐着一水儿的小郎君小娘子,他们穿着秦岭的服饰,这会儿摇头晃脑的跟着严夫人读书。
有不听话的,严夫人甚至拿出柳条,在他掌心击打三下。
不疼,就是挺丢人。
小郎君的脸都红透了。
再走几步,吕玲绮面前数千玄甲女兵,手持盾牌,猛地将盾牌飞出,乌压压的一片,甚是壮观,好似天边一片乌云飞来。
回到自己家中,吕布有些恍惚,好似许多人,都与记忆中的模样相差太多了。
到了晚间,赵云来访。
二人饮酒后,赵云对吕布说道:“将军若心中无答案,不若应了师父所想,跟着师父寻求答案。”
吕布不言语,面子上有些过不去,毕竟他本是一方诸侯,若是臣服于人,恐怕要被天下人耻笑。
赵云得知吕布所想,顿时急了:“难不成将军自此隐姓埋名就不被天下人耻笑了么?”
吕布愕然。
好吧,他现在的名声也不好听就是了。
吕布在家中思索三日,最后决定还是接受阿婉的邀请。
毕竟嫡妻儿女皆在她的军中,他也该与他们一家团聚了。
阿婉对吕布的到来赶到十分高兴,当夜便摆下筵席宴请他,等他喝完酒,醉醺醺的被吕候扶住离开后,严夫人却截住了准备离去的唐药儿。
“药儿留步。”
“母亲。”唐药儿回头看向严夫人:“可是有事?”
“子陵,你先出去,我与药儿有话要说。”
吕候有些诧异,不过却还是听话的离开了营帐,站在帐外数米远等候。
“药儿,我知你有一师叔,手段似百越,可养蛊,我只问你,可有那蛊物,能内嵌心房,只要我心中一动,便能让他身死。”
唐药儿被这段话给惊的目瞪口呆:“母……母亲,你要此蛊作甚?”
“大人相信这厮,我却不信他,用了此蛊,日后但凡他有二心,我便要他死。”严夫人走到榻边,看着榻上醉了的吕布,眼中迸发出仇恨来。
“这……此事事关重大,还得与师父商议才行。”
“不,不可。”
严夫人拦住唐药儿:“此事莫要与大人说,若药儿不放心,倒是可以将此事告知你那师叔,由我亲自与她详谈。”
唐药儿想想蔡昭姬那性子,觉得恐怕只要严夫人说了,那蔡昭姬能立马给她蛊虫。
想了想,决定先安抚住严夫人:“也好,那我回去便与师叔写信。”
严夫人信了,再三关照此事不可与阿婉说后,便放了唐药儿回去。
唐药儿一头冷汗的出了门。
冷风一吹,才惊觉身上都湿透了。
吕候连忙上前来扶住她,关怀的问道:“母亲说了些什么?”
唐药儿僵硬的勾唇:“日后你可要做个孝顺儿子。”
这严夫人这些年的眼界被开发出来了,以至于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都敢做了。
阿婉收了吕布这员大将后,又逗留了三日,便带着大军往青州方向去。
青州如今大乱不止。
青州牧袁谭乃是袁绍的儿子,可袁绍却将袁谭过继给了自己的兄长。
严格意义上来说,袁谭如今是袁绍庶出兄长的儿子,已经绝了回到冀州继承袁绍之位的资格,所以他干脆不回去了,专心与孔融对抗,势要将青州抓在手中。
孔融其实也挺难。
手下文人不少,但是将领是真的少。
如今真正能倚靠的也只剩下刘备与他的两位义弟,好在关羽与张飞是真的勇猛,与袁谭对抗数日,竟然一点颓势都没有,这也让孔融对刘备的脸色好了许多。
刘备乃是刘氏之后,身负皇室血脉。
和当今陛下的辈分比起来,恰好高了一辈。
当今陛下被曹操把持,荆州刘表这人年岁已高,且顽固固执,为孔融所不喜。
所以他干脆让刘备以皇叔之名向许都朝贡,准备让小皇帝直接承认刘备的地位,却不想,这心思只在心里滚了两圈,青州与徐州交界的平昌县令就跑来了。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道:“那曹公之女,借道徐州,已经拿下平昌、昌安、安丘三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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