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续目色复杂的看着吕候。
想说数年前吕候在他身侧时还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 没想到这才几年啊, 就一副有师万事足的模样。
这曹阿婉是给他喂了什么迷魂汤?
吕候的表现让内心打着自己小九九的魏续被噎的恨不得吐口血来。
是的。
魏续是有自己的小九九的。
吕布因为貂蝉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昏招的事情, 已经让魏续忍无可忍了,他本该带着自己的人马一走了之, 另投明主,可问题是吕布这个人吧,他人品有瑕疵。
先后认了两个义父, 丁原和董卓,可好义父丁原性命不如一匹马,董卓用赤兔马诱惑吕布杀了丁原, 更别说丁原独生女儿还为吕布生了吕候这唯一的儿子, 而董卓死的更惨, 王允用貂蝉诱惑吕布杀董卓,虽说董卓最后是被唐药儿杀死的, 可天下任不知道啊,于是董卓这条命就背在了吕布的头上。
如今貂蝉又被袁术抓了, 吕布立刻火急火燎的奔去‘千里救爱妾’了。
这导致魏续想要另谋明主, 人家明主也不敢要他。
毕竟他不仅跟随吕布许多年, 亲妹妹还是吕布的嫡妻。
这让人家怎么放心的了呢?
所以魏续气啊, 他一气之下干脆打起了其他的主意,比如把自己的大外甥找回来【子承父业】, 自己翻身当家做主算了。
虽然这大外甥不是自家妹妹严氏亲生, 可到底是严氏亲手抚养长大。
但是还是很有操作的余地的嘛。
这么想着, 魏续的思绪又飞了, 他不想再听吕候这个曹阿婉吹夸奖阿婉,干脆站起身来:“这边说话不方便,恐隔墙有耳,今夜子时,我在家中等你。”
说完,也不等吕候反应,直接转身离开了。
吕候:“……”
不是,大舅,这话说的他很慌啊。
魏续走了,吕候表情怪异,荀攸来询问了两句,得知夜里吕候要出门,便拍拍他的肩膀:“你去睡会儿。”
于是吕候便回去睡觉了。
等到了半夜,他醒来后才发觉,仆从早已将他要穿的衣裳准备好了。
一件完全看不出任何霸刀特色的衣裳。
吕候沉默的换上衣裳,将武器塞进荷包里,趁着夜色去了魏续那里,魏续早已遣散奴仆,在房中等候许久,听到院落外的敲门声,魏续还愣了一下。
他以为吕候会像糜蝉一样飞进来呢,没想到这大外甥居然这么‘不走’寻常路。
魏续起身开门,将吕候迎了进来。
甥舅二人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到底吕候沉不住气,率先开口:“舅父,你寻我来是有何话要说?”
“子陵……”
魏续重重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你如今在豫州牧座下为官,难不成就一辈子甘心若此了么?”
吕候闻言,顿时皱紧了眉头:“我不明白舅父的意思。”
“你阿父如今率兵去了扬州,这汝南城中留下的人不多,这城中缺了主事之人,子陵啊,你也该回来了。”
吕候瞬间明白了魏续的想法。
不由嗤笑:“回来作甚?守着这区区汝南郡?”
“你……”
“舅父。”吕候脸上的笑容消失,面色变得冷肃:“我不想回来。”
“你可真是……”魏续僵着身子好一会儿,才颓然背脊:“真是糊涂啊,哎,你母亲待你如亲子,亲手抚养你长大,我待你也是亲外甥,难道当真要等到那贱妾生下子嗣,取代你与玲绮么?”
吕候抿了抿唇,面色愈发的冷,摇摇头:“舅父,他日后是死是活,是发达还是落魄,皆与我无关。”
他吸了口气:“我此次来,本想接舅父去阳翟与母亲团聚,却没想到舅父居然有如此雄心壮志。”
魏续不言语,吕候的拒绝伤透了他这个老舅父的心。
“舅父真该往阳翟去看看。”
魏续仰头看他。
“看后便知我为何不愿回来了,既无要是,夜深露重,舅父早些安歇吧。”说完,吕候又跪地对魏续磕头,然后转身直接飞走了。
这一次,他不走门了。
他飞了。
魏续一脸懵的望着吕候矫健的身影,原来他竟然是会飞的。
只是等这份怔忪过后,紧随而至的是无边的怒火,他气吕候,更气吕布,气吕候这大好的基业说不要就不要了,气吕布伤了严夫人还有外甥和外甥女的心。
魏续又一夜没睡。
吕候回去后,虽未曾与荀攸详谈,不过荀攸猜也能猜出魏续的想法,冷笑一声,回去睡了一夜好觉。
第二天,魏续眼下青灰的又来找吕候,他说什么都要让吕候回来,打消回阳翟的念头,未曾想,先见到的却是荀攸,只可惜,今天的荀攸的态度就没那么友好了。
“魏公今日又来,是有何贵干呢?”
“我来找子陵。”魏续不欲与荀攸多纠缠,这几日的相处,他也看得出来荀攸是个老狐狸了。
荀攸冷笑一声:“魏公倒是好大的威风,将我豫州将军这般呼来喝去,昨夜他去寻你,却被你赶了回来,如今又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魏续停住脚步,皱眉看他:“你这话是何意?”
“我知子陵乃是你的外甥,可如今你却这般对子陵,我这个旁观的也看不下去了。”
荀攸快步走到魏续面前,一把扯过魏续的手臂,不顾他的挣扎便将他拉去了书斋,到了书斋,他不仅左右张望了一番,还神秘兮兮的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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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续被他这一连串的举动给弄懵了。
“你,你,你到底有何事?”他着急之下都结巴了。
荀攸可不管魏续,他虽然一个文弱书生,魏续是个武将,可他就是敢拉魏续的袖子。
“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魏续抽回自己的袖子,急急忙忙的整理衣襟腰带,如今荀攸是吕候身边的人,他想揍一顿都不行:“你刚刚说那话是何意?我何曾将子陵赶回来。”
“那不然子陵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半夜急匆匆的回来,连一句话都不想说?”
魏续很想说‘我怎么知道’。
可问题是,昨天晚上他和吕候也确实算得上不欢而散。
难不成昨天晚上他说的话对吕候的打击就这么大?
可子承父业理所应当不是么?
他虽不是嫡子,却也是严夫人亲手抚养长大,与嫡子也不差什么了,就好比他侍奉的曹州牧,那毕竟是个女子,若来日曹公危矣,继嗣者也是丁夫人亲手抚养长大的曹大公子,怎么算也轮不到曹州牧吧。
跟着一个女子,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若吕候跟着曹昂,他会叫他回来继承汝南才怪呢。
“这……”魏续自觉开不了口,解释不了。
难不成要他说‘我想我大外甥背叛曹氏女,赶紧回家继承家业’么?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难不成你还想让子陵回来继承吕奉先这一亩三分地?”
魏续:“……”
不好意思,他就是这么想的。
“呵呵。”荀攸好不客气的用冷笑代替嘲笑,眼睁睁的看着魏续的脸色又黑了几个度:“这汝南,乃是豫州境内,按理说,吕奉先如今占着汝南是名不正言不顺,豫州牧乃是天子亲封,虽说如今天下争乱不休,可到底还是大汉之臣,这汝南何时成了吕奉先的地界了,难不成吕奉先是想要谋反么?”
现在是每个人心底都种下了‘反’的种子,可谁都扯着一层遮羞布。
就连袁绍,他野心再大也只敢派遣荀谌跑来偷偷和皇帝说‘要不你住冀州去吧,这边太破烂了’这样的话,而不敢扯掉遮羞布自封为帝。
‘谋反’的大帽子扣下来。
魏续先变了脸色:“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个老匹夫,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我瞧你才不安好心,明知子陵已经入了秦岭,成了秦岭弟子,天地师君亲懂否?”
“那将军还是子陵之父呢,不比老师来的更亲近?”
“可早在长安时,吕奉先就将他们抛弃了,况且,吕奉先早已再娶曹氏,你妹妹严氏早就不是吕布之妻了。”荀攸冷哼一声:“不妨告诉你,如今豫州牧正准备为令妹另聘夫君,再过些日子,严氏的休书就会送到汝南来,且不知到时候你这妻兄该如何自处。”
魏续闻言,顿时睁大双眼,满脸不敢置信。
这老匹夫说这话什么意思?
曹州牧要在他妹夫未死的情况下让他妹妹二嫁他人?
还要送休书给吕布?
这……
魏续只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是不是听错了。
荀攸瞧着魏续的模样撇了撇唇,理了理衣襟:“吕奉先杀丁原,害董卓,最后司徒王允死时更是不去相救,自顾逃命,这样的人,又有哪位真君子能看的上他,魏公还是好好想想吧,是跟着他名声受累,还是另择明主。”
说完,甩了甩袖子就出了门。
空留魏续一人茫然的站在书斋中,在关门的一刹那,终于忍不住膝盖一软,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是世道变化太快了,还是他实在孤陋寡闻了。
他从未听闻过女子休夫之说。
如今他追随的主公却连续遭遇两次,其中一次还是他亲妹所为。
怨不得吕候吕玲绮不愿回汝南来,母亲都要另嫁他人了,他们恐怕更愿意认继父为父,至少那样,他们不回有个三姓家奴的父亲。
就仿佛当初他跟随母亲嫁去严家。
虽说吃了不少的苦头,可到底不曾将他饿死,还为他寻了武艺师父,才有了如今的造化。
他抬起手,抹了把脸:“这都什么事儿啊。”
呼哧呼哧喘了两口气。
撑着地面爬起来:“罢了。”
为了妹妹的幸福,他这把老骨头也该动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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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一个连续被休了两次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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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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