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的手指一颤, 药粉撒了一地。
她满脸惊惶的回头, 就看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儿站在身后, 女孩儿身上的裙子不似平常小娘子那般穿着,她穿着青色的衣裳, 袖口被黑色的绣着金线的束袖束住,长发挽着双垂髻,那双与吕布极为相似的眼睛里透着点点精光。
此时她的手宛如一双鹰爪, 貂蝉一动也动不了。
“大娘子。”貂蝉呜咽一声,美目中不自觉的滚下泪珠。
“嗯?”吕玲绮仿若漫不经心一般从鼻腔中哼出一个单音来。
“我……”貂蝉垂首,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
“你不用说了, 跟我去见阿父吧。”
吕玲绮伸手一把抓过酒壶, 酒壶的壶口上还有一些粉末, 另一只手拽着貂蝉便往吕布的院子走去。
貂蝉身形纤细, 窈窕纤美, 身上穿着锦衣华服,裙摆随着步伐如云一般摆动, 而吕玲绮却是英姿飒爽的女子, 她乃是吕布与原配严夫人的嫡女,也是吕布的独生女儿。
吕布极其宠爱这个女儿, 他觉得自己的女儿与自己很相似, 所以吕玲绮喜欢练武, 吕布曾亲手教导她。
如今吕玲绮虽说才十三四岁, 却爽朗大气, 哪怕只是站着, 浑身上下都带着勃勃生机的野性美。
此刻,吕布正在房中与嫡妻严氏说话,却不想外面传来喧闹声,吕布大步走出去,就看见吕玲绮手中拖着貂蝉,一脸冷肃的从外面走了进来:“阿父。”
“你拖着貂蝉作何?”
吕布一见吕玲绮此般作态不由得眉头一蹙,如今貂蝉正得他的宠爱,便是最宠爱的女儿他也蹙起眉头,想要训斥。
吕玲绮却不是那般软性子,任由吕布斥责,她将手中酒壶扔给吕布:“阿父,你且瞧瞧这酒壶上面的粉末是什么?刚才我恰好看见她鬼鬼祟祟的往壶中下药。”
“什么?”吕布心头一颤,连忙捡起落在地上的酒壶,拿起来用手指在瓶口一抹,果然看见褐色的粉末。
“貂蝉,这是怎么回事?”
“主君……”
貂蝉立刻跪倒在地,她掩面痛哭:“是妾的错,妾嫉妒夫人与夫君鹣鲽情深,妄图害死夫人谋求正妻之位,妾本司徒义女,心有不甘为主君妾侍,主君,妾错了。”
吕玲绮目瞪口呆的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貂蝉。
“你居然想要害死我的母亲?”
貂蝉不再言语,而是跪在地上微微倾下身子,哭的梨花带雨。
严夫人在房中听闻貂蝉的话,不由得悲从中来,她出身不高,乃是吕布部将魏续的妹妹,当初吕布求娶她时,已经和丁原的女儿产有一子,那孩子怀胎十二月才出生,出生之日便是母亲忌日,成婚后第二日她就亲手接过那个孩子,从此后当成自己的儿子养育,哪怕生下女儿,她也未曾怠慢那个孩子,所以这么多年来,吕布待她一直十分好。
却不想,如今吕布的妾侍居然将她当成眼中钉,要除之后快。
“你这女子好不要脸,为了嫡妻的位置便要害死我的母亲,简直恶毒心肠。”
貂蝉闻言,哭的更加厉害。
她的委屈,她的无奈,无人可诉。
她抬头望了一眼心中的良人,却只见,那双她最爱的眼睛里,此时满满的都是狐疑与不信任,貂蝉浑身发冷,终究一言不发的垂下头来。
“将貂蝉关进院子里,不许出来。”
到底吕布是爱貂蝉的,所以他不曾下手杀了貂蝉,只是将她关了起来。
吕玲绮听了气愤的跺跺脚,冲进屋去安慰母亲。
吕布回头看看那半掩着门的屋子,一时间竟然不敢朝里走,他不敢面对自己的嫡妻严夫人,而且……他很怀疑那壶毒酒到底是给谁喝的,貂蝉一个妾侍,又是从那里得到的药呢?
这么想着,吕布抬脚便朝着貂蝉的院子走去。
吕玲绮看着吕布那无情的背影,咬咬牙:“母亲,你莫要伤心,我现在就去找兄长为你做主。”
“绮儿……”
严夫人一惊,连忙站起身来想要去捉吕玲绮的袖子,可吕玲绮的一身功夫乃是吕布亲手所教,严夫人一个弱质女流又哪里能够拉的住呢?
吕玲绮冲到马厩,拉出一匹好马,翻身上马就朝着长安城外数十里的营地冲去。
吕玲绮的兄长吕候长相清秀隽美,一身皮肤与吕布极为相似,白皙无暇,一双眼睛却遗传了母亲的杏仁眼,他时常嘴角含笑,眉眼间带着风流,虽说身量颇高,看起来却有些清瘦,可哪怕是魏续都不甚清楚,这吕候实则勇猛胜过吕布,又比吕布聪慧许多。
他如今作为谋士在数十里外安营扎寨的魏续手下。
所以当吕玲绮冲进营地来时,惊讶的连忙从营帐里跑出来,迎接自己的小妹。
“妹妹。”他扶着吕玲绮的手,将她扶下马。
“兄长。”吕玲绮看见吕候,再也止不住心底的委屈,伏在兄长怀中落下泪来。
吕候顿时大惊失色,将吕玲绮带入营帐内。
待吕玲绮恢复后,将前因后果讲给吕候听,吕候的眉头越听蹙的越紧,最后‘腾’的站起来,‘唰’的一声从旁边的剑挂上抽出长剑,咬牙切齿:“我回去宰了那个毒妇。”
“兄长且慢。”
吕玲绮哭了一场,此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愤,看见吕候动作顿时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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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儿松手。”吕候咬牙切齿的捏紧了拳头。
“兄长,如今阿父已经被那个女人给迷昏了神智,若你现在回去杀了那个女人,恐怕阿父会怒而杀了你。”
吕候的身世离奇,乃是吕布年少轻狂时与丁氏无媒苟合的产物,一向被吕布视为奇耻大辱,自从严夫人接过他的教养后,便眼不见为净的直接将他扔给严氏,严氏将他养在身边一直到七岁,才为他寻了兄长魏续为师,以至于到如今,吕候也只在魏续手下当个小小的谋士,没个一官半职。
吕布对吕玲绮有多宠爱,对吕候就有多痛恶。
“那我便将母亲接出来与我一起住,不能让母亲被害了去。”
吕候对严夫人的感情很深厚。
只要一想到严夫人会死,他就气的浑身在颤抖。
“是我的不对,我不该来告诉兄长你的。”吕玲绮着急的直跺脚。
“我不会冲动的,妹妹,我与你一起回去,暗中看望一下母亲便可。”
吕玲绮最终没办法的答应了。
兄妹二人往长安城而去。
而另一边,王允接到消息,李傕整合西凉军,往长安而来,王允不屑的冷笑一声:“区区几万西凉军,还想动我长安根基?简直可笑。”
说着,便直接派遣属下去训斥李傕。
吕布在家中因为貂蝉下毒之事,一时之间,竟然没有接到这样的消息。
于是,十日后,西凉军突袭长安城,司徒府皆被屠杀殆尽,王允身死,正在家中和貂蝉在一起的吕布只来得及率领几百部将,抓住离他最近的貂蝉上了马,突袭而出,朝着魏续的营地冲过去。
吕候抱着吕玲绮,手中拿着佩剑,只能将她送出长安城东二十里外的好友家,要求好友带吕玲绮往东走,去找兖州刺史,在看见好友的马车远去后便力竭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严夫人独自在家,被夫君抛弃,儿子护送女儿离去,她手中举着刀,斩杀几个西凉军后,被赶来的庞舒救下,藏在地窖中。
自此,长安再次易主,李傕如同董卓一般把持朝政,挟持皇帝刘协。
两日后,吕候于荒野中幽幽转醒,撑着身子往长安城的方向爬去。
他的母亲还在长安城,他必须要回去。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另一边,吕玲绮趴在马车里,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却只见男人赤·裸着身子,下身血肉模糊成一片,一双眼睛圆睁着,仿若死不瞑目。
她的手中还拿着刀,身上的衣裳有些凌乱。
这个男人是兄长吕候的好友。
吕玲绮记得,是她杀了他,并亲手斩下那祸根后才晕了过去。
她想到那个将自己交给这个男人的兄长,他对这个男人满是信任,哪里能想到,这男人竟然会在半途对她图谋不轨呢?
一时悲从中来,不由得仰天嚎啕大哭。
“阿父,这马车里还有人。”
突然,马车外传来小女孩的惊呼声。
吕玲绮一边哭,一边握紧了刀,目光警惕的看向马车的帘子,那双眼睛,宛如嗜血的狼。
只见帘子缓缓的从来拉开,率先出现的是一张小女孩粉嘟嘟的脸。
她惊讶的瞪大眼睛:“阿父,这里面有位姐姐。”
脚步声随之而来,紧接着出现一位儒雅的青年男子,他将女孩抱在怀中,目光看向吕玲绮,眼中闪过一丝悲悯:“这位小娘子且先出来吧,我们不是坏人,不会害了你。”
吕玲绮握紧刀,从马车里下来,这才发现,这男人身后还有个车队。
车队上面,奴仆女婢约十人左右。
很快,有女婢上来带着吕玲绮去换衣裳,等一切整理好后,吕玲绮才重新回到这二人的面前。
“你可还有家人尚在?”男人轻柔的问道。
吕玲绮摇摇头,她如今阿父不知所踪,兄长和母亲生死不知,脸上瞬间流露出悲痛来。
“哎……”男人叹息一声。
“罢了,你先跟着我的车队吧,待到了地方,你再选择何去何从吧。”
吕玲绮讶异的看向男人,如今这个世道,这样的烂好人还真是少之又少了。
“你们准备去哪里?”吕玲绮睁大眼睛看向男人。
“兖州东郡。”
男人轻柔一笑,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发顶:“小女拜师婉夫人,我送她去行拜师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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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妹子要去投奔阿婉拉。
吕布把老婆孩子全扔了,只带走了小妾,ε=(?ο`*)))唉。
严夫人是真的被庞舒藏在地窖里藏了好久,后来吕布被打败了,才被曹操接到了许都,可悲的一批,而吕布跑到徐州娶了曹豹的女儿做妻子,俨然又过起了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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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继续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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