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狐狸出来时，嘴里还叼了一个木盘，上面摆放着一些野果子。
让几个小狐狸给张瑾搬过来一块石头，围绕火堆坐下来。
“可惜最近无人进山来，换不到茶叶和米面，只能用这些山野果子招待客人，实在是失礼。”
“没事，没事。”
张瑾看了几眼盘中的野果子，卖相都还不错，正巧她这会儿又饥又渴，嘴里不争气地眼泪往里流，但却不敢吃。
偏开头道：“我叫张瑾，不知道老先生怎么称呼？”
“哎，不敢当先生之称。”老狐狸虽然这样说着，可显然被称为先生还是很高兴的“老朽赤木，这位是白先生，还有几个小的是按数字排列，赤一到赤七。”
竟然不姓胡？
荼毒过她的那些古装影视剧里面，凡是有狐狸精，差不离都是姓胡的。
“敢问赤老先生，刚才那怪物是...？”
“是一只还未成气候的山鬼，否则老朽也不敢和它对战的。”大抵是想到了自己刚才的狼狈样子，又加了一句“山鬼多生长于山中毒瘴之地，对老朽的幻术有些克制。”
山鬼不是鬼，而是一种被称为魑的强大怪兽，这点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自己初来乍到就遇一只。
为什么跟了自己一路却没攻击，大概是因为石棺的存在？不然她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让这种传说中的怪物放过自己。
“我观姑娘并未修炼，怎会深夜一个人在山里？”
张瑾记住“修炼”二字，然后将早就编好的故事改了改说出来。
原本是打算说和兄长进山打猎走散了的，可现代面对的是一只狐狸，再说打猎就有些不合适了，便改成了采药。
“我家在山外县城中开了家医馆，我本只是在山边采些药材，没想到却遇到了一条巨蟒，慌不择路之下反而跑到山里面迷了路。”
“医馆？”赤木眼中一亮“可是清河县的仁德堂？”
张瑾又记下“清河县”和“仁德堂”。
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家刚来清河县没多久，医馆也是新开的。”
“这样呀...”老狐狸有些失望“不知道张姑娘可听说过采药人钱大安？”
她知道个鬼的钱大安呀，不过还是状若思索了片刻。
面露歉意道：“我只知道常来我家医馆的采药人王石头和马小雨，未闻钱大安，实在抱歉。”
老狐狸摆摆爪子道：“姑娘不必介怀，你初至清河县，不知道钱大安也情有可原。”
“不知这钱大安是...”
“钱大安是清河县中仁德堂的采药人，老朽和孩儿们无事时也会采些药草，然后托钱大安换回来些日常用的东西。”说着老狐狸拱了拱爪子“说到这里，老朽却是有个不情之请。”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况且还是一只狐狸精，对人类却如此热情，给她极大的不真实感，着实让她心中不安，所以连摆出的野果都不敢吃。
现在见它有所请求，反倒安心几分。
最起码说明图的不是她这六七十斤的肉。
也拱了拱手道：“赤老先生请说，力所能及，小女绝不推辞。”
“不用这么郑重，小事，小事。”老狐狸道“二十年前，老朽曾救过钱大安一命，他感恩老朽的救命之情，便每月都送些东西进山，老朽也没让他吃亏，以药草交换。现在已有半年多时间未曾进山了，姑娘出山后空闲了还请帮忙打听一下这钱大安可是出了什么事。”
“出山后，我第一时间就去打听。”
“如此，多谢了。”老狐狸又拱了拱手。
张瑾看得只想挠头，这狐狸可真多礼，动不动就拱手作揖，不知道这世界的人是否也这样，要是的话那可太难交流了。
不过还是跟着拱了拱手。
随后，张瑾又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些山外县城的情况，以及周边的地形地貌。
只要稍稍恭维几句，老狐狸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火堆旁的气氛更加融洽，仿佛两个异乡而遇的老乡，而不是一人一狐。
忽然，琵琶声响起。
不会说话的白骨骷髅加入不到谈话里面来，只能一个人又跳到大石上盘坐着弹奏了。
几只嬉戏打闹的小狐狸闻声赶紧站成一排，又跳起舞来。
张瑾看着有趣，赞道：“这应该是老先生的功劳了。”
老狐狸矜持地用爪子撸着下颚的毛发，点了点头，并未多言。
她早就看出来，这只狐狸大抵是学会说话后在山中憋得慌，见着她这个人类后有化身话唠的趋势。
然而这次她起了个话头，老狐狸却没多说。
张瑾挑了挑眉，直觉有异。
想起它之前所说的修炼，难道这不是在跳舞，而是在修炼？
不着痕迹地仔细打量着小狐狸们的“舞蹈”，可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无奈放弃，朝着老狐狸询问道：“老先生之前所说的修炼是怎么回事？”
“修炼就是或吸纳天地灵气或吞吐日月精华为己用。”
张瑾记下“天地灵气”和“日月精华”两词。
不过老狐狸的说辞太过笼统了，就像是在说开车就是让车子快速跑起来一样。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和没说一样。
继续追问道：“老先生可有修炼之法？”
赤木摇摇头：“老朽本是一只荒山野狐，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开启了灵智，遵循血脉中的本能吞吐月华，并无别的修炼之法，也没法传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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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没事。”
她本就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想法，才冒昧地问的。
也许老狐狸真的有修炼之法呢，也许高兴之下还愿意传给自己呢，这谁也说不定，没有的话或者不愿意传授，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不是么？
赤木道：“其实姑娘不必失望，要说修炼之法，人类之中最是昌盛。”
说着面露回忆之色，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畏惧。
“老朽曾亲眼见到一宛若天人般的剑仙。”
“剑仙？”
“对，出入青冥，纵横三万里。”老狐狸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光“大约十多年前吧，那位剑仙追着一位祸害苍生的妖魔，追到了山里，最后一剑将妖魔形神俱灭，就连百丈高的山峰也在剑下一分为二。”
“一剑劈山断岳？”
“是啊，当时老夫就在不远处。”
张瑾目光熠熠，这可不是书上的神话故事，而是当事人...当事妖的现身说法。
若为真，这该是一个何等的世界？
不说一剑光寒十九州，只要能像之前白骨骷颅那样她就满足了。
身着霓裳羽衣，高台而坐，随意地拨动着琵琶，一道道光刃挥洒而出，敌人灰飞烟灭。
想想就挺美的。
“所以说，姑娘向老朽求法却是问道于盲缘木求鱼了。人类才是天地所钟爱的宠儿。”老狐狸略带自嘲和失落道“像老朽这样的，山中其实还有不少，大都是遵循本能的小道，大道之法在人类世界中。”
张瑾一时之间眼色迷蒙地陷入向往中，若自己也能如此，也不枉穿越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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