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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147 章
    胡亥这一招出人意料, 把刘邦和项羽的人都打懵了。

    项羽的人, 也就是武涉, 懵过之后就离开了。

    毕竟项羽的意思,就是要他来劝韩信自立为王。

    现在人家不用自立就是王了, 还有他的什么用武之地呢?

    武涉就在韩信营中吃了顿使者套餐,啥话也没说就回去了。回去把韩信被封为齐王的消息报告给项羽,气得项羽砸了案几。

    项羽旗下无人敢劝。

    自从荥阳之战, 项羽中了离间计,夺了亚父范增权柄之后,范增便彻底对项羽失望了——这等你死我活的乱世,范增的失望,也就是说, 在他看来, 项羽最后是要丢了性命的。

    至于跟着项羽的人,那自然更没有好下场了。

    所以范增便告老还乡, 要求回彭城做个黔首。

    其实一般人怎么都要给个面子, 不能真叫人家回去做黔首了,起码也得给个名誉小官吧。

    可是项羽看范增也是不顺眼很久了, 连作势挽留都没有,更不用提什么名誉小官了,直接就让他爱去哪就去哪儿吧。

    范增为了免除后患, 在前往彭城的路上, 装作背疮发作, 诈死隐去姓名, 自此不见于朝野。

    同样是来劝说韩信的,刘邦派出的蒯彻就显得执着多了。

    蒯彻与武涉不同。

    武涉来劝韩信,只是执行项羽的命令。

    而蒯彻前文提过,他来虽然是奉了刘邦之命,却打的是给自己找个新平台的主意。

    所以哪怕有胡亥封韩信做齐王在前,蒯彻仍是要劝韩信自立的。

    封了齐王又怎么样?

    做了齐王,难道就不能反出秦朝了吗?

    蒯彻跟武涉一同吃过了使者套餐,送走武涉,却是整了整衣冠,对韩信的士卒道:“请为我通传。”

    他仍是要向韩信陈说利害。

    韩信接了封王的旨意,正在激动,想他昔日淮阴无名小子,如今却得封为一地之王,若不是陛下赏识他、信任他,他只能在项羽、刘邦手下做些不起眼的小兵,哪里会有今日的成就?

    来传信的不是别人,正是夏临渊与李甲。

    韩信对夏临渊道:“陛下待我大恩,我不知该如何偿报。请为我传话,请陛下善自珍重,我必为陛下平定天下。”

    夏临渊也不得不服气,道:“从前你说新安之事,若是你来做,可以保二十万秦兵都安然无恙。我那时候还生你气……现在看来,若是早些找到你就好了。”

    韩信惭愧道:“我当初年少轻狂,考虑不周。新安降兵一事,你已经尽力了。若不时,连十万秦兵都保不住。我虽空有智谋,却不能及时赶到,又有什么用呢?”

    李甲笑道:“大喜的日子,说从前那点事儿做什么呢?韩大哥,你可是头一个封王的——看得我都眼热!在咸阳我们知道陛下要封你做齐王之后,我就磨着陛下,什么时候才许我也带兵打仗呢?到时候做不了王,做个侯爵,可也比我爹神气啦!你猜陛下怎么说?”

    韩信在外征战,不能陪伴胡亥身边,至今已经四载。

    别说是君臣,就是父母家人,四年不见,想起来都会觉得隔阂。

    战争残酷,韩信有时候想起遥在咸阳的皇帝,也觉得恍惚,仿佛那里与他已经是两个世界。

    可是此刻见了旧人,听李甲提起皇帝,韩信却不由自主地关注,上身前倾,忙问道:“陛下怎么说?”

    “陛下说,”李甲负手身后,学着胡亥惯常的样子,一边踱步一边思索着道,“‘李甲啊,你武艺精到,这朕看得出。可是你用兵如何,朕可就不敢说喽。这样吧,朕派你个差事,这给你韩大哥传旨做齐王的消息就由你去宣读——到时候,若是你韩大哥说你能带兵了,朕就用你。若是你韩大哥说还不行,那你就老老实实在他帐中学上两年!’。”

    李甲学得活灵活现,宛然就是胡亥在眼前。

    帐中人都笑了。

    韩信也是忍俊不禁,俊秀的眉舒展开,一时眼眶发热。

    皇帝这话,显然对他信任到了极点——只要他说好的人,陛下就愿意用。

    陛下给足了他尊重。

    韩信微笑道:“那你是想要我跟陛下说好,还是不好呢?”

    “我当然是希望韩大哥跟陛下说,准许我带兵。”李甲忙道,可是顿了顿,又摸着后脑勺笑道:“不过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真要是带着兵马冲上去吃了败仗,我自己死了伤了是小事儿,可是带累了兄弟们,坏了陛下的大局,那可就真是糟糕了。所以……韩大哥,你跟陛下说说,就说——说我是个可造之材,愿意留我在帐中,等我学个一年半载,再让我自己出去带兵……”

    李甲蹭到韩信面前,笑得像颗小甜豆,道:“好不好,韩大哥?”

    韩信无奈,笑道:“你既然都已经想好了,我能说不好么?”

    “你现在是齐王了,说话可要算数。”李甲忙道。

    韩信笑道:“若是陛下另有差事派你,我却也不敢留你。”

    李甲也笑道:“陛下更是君无戏言,自然不会拿别的差事给我做。”

    只夏临渊不乐地嘟囔道:“你留在齐王这里了,那我自己个儿怎么办?”

    李甲只好安慰道:“陛下自然还有别的差事给你。”

    韩信也宽慰道:“此前你策反九江王黥布,功劳不比打了胜仗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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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临渊这才也高兴起来。

    于是取来美酒佳肴,三人边吃边聊。

    韩信久别咸阳,问道:“陛下身体可好?那几位朋友如今怎样了?”

    李甲一一道来,“陛下好着呢。阿莹姑娘做了女官,我那侄女李婧管着建造司,尉阿撩还是给陛下做护卫——对啦,太子已经回了咸阳,阿南也回来了,还给太子殿下做伴读……”

    提到阿南,三人都想到背叛了大秦的蒙盐。

    韩信叹道:“陛下当真宽大。”

    夏临渊忿忿道:“我早说那个蒙盐不是好东西,在金子岛的时候就劝大家把他留在岛上——偏偏陛下还要给他机会,又带着他回来了。结果怎么样?一回来又背叛了我们,跟着项羽跑了……”

    李甲也叹息,闷闷道:“蒙将军武艺是极好的……”

    夏临渊嗤笑道:“跟了项羽又怎么样?人家项羽还信不过他,打发他回了广陵。若是跟着咱们陛下,哪里会这样?你看韩大哥,这不都做了齐王了吗?”

    李甲笑道:“那也是韩大哥自己有本事——不,是齐王殿下了,可不能再叫韩大哥了……”

    韩信笑道:“咱们相识于微时,说什么殿下不殿下的?你们若愿意,叫我名字都一样。”

    “那可不敢。”李甲笑道:“你的名字,如今只有陛下能叫了。”

    这话不假,韩信已为齐王,在胡亥集团中,除了胡亥,还有谁能对韩信直呼其名呢?

    一时酒足饭饱,士卒传报蒯彻求见。

    “汉王的人?”韩信一愣,一面琢磨着一面道:“请进来吧。”

    夏临渊摇着羽扇出神。

    李甲却是不动声色地看了韩信一眼,垂眸静候那蒯彻进来。

    蒯彻一进帐,见除了韩信还有旁人在,因注意力都放在韩信身上,目光扫过帐中旁人,竟没注意到是夏临渊与李甲,而是直奔韩信去了,先以隐语暗示道:“昔日在荥阳,曾与将军有一面之缘,不知将军是否还记得在下。在下却是对将军印象颇深。”

    韩信道:“哦?”

    蒯彻徐徐道:“不瞒将军,在下曾经学过相面术。当初在荥阳时,一见将军,便觉奇异。若是只看您正脸,那么将军您此生,最高不过被封为侯爵,但是却总是处在危险之中。但若是观察您的背影,却尊贵不可言。”

    夏临渊摇着羽扇,对李甲小声笑道:“你看,这不是当初跟着张耳的那个蒯彻吗?他学我的——装神弄鬼,连道具都不准备一点。”

    与平时不同,李甲却并没有应和夏临渊的玩笑话,而是面色凝重地盯着蒯彻与韩信的互动。

    夏临渊察觉氛围不对,嘀咕了一声,又坐回去。

    听了蒯彻的话,韩信沉静问道:“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请恕我不明白。”

    蒯彻道:“请将军屏退左右,我愿意为将军详细解说。”他已经认出了夏临渊与李甲,心道,原来是这二人来传旨。但是却只作没留意的模样,并不与夏临渊或李甲相认。

    韩信其实已经隐约明白了蒯彻暗示的意思,可是当此之际,不管他让李甲和夏临渊离开还是留下来继续听,都很容易陷他自己于困境。

    李甲起身,走到韩信耳边,低声道:“韩大哥,我们在后堂听如何?万一有什么事儿,我们能证明韩大哥你的清白。你放心,这人是刘邦派来的,自然没安好心。”韩信便让左右退下,而李甲与夏临渊避入后堂。

    蒯彻见状,以为只剩了他与韩信,于是上前道:“当陈胜吴广举事,天下纷争乍起,有能力的人一个接一个自立为王,反秦大业像疾风一样迅速兴起。等到秦国被灭,项羽分封诸王,却并不能服人。于是有了诸侯乱起,而又给了秦朝可乘之机,将军也依附秦王,得以施展拳脚。”

    听了蒯彻的语气偏向,夏临渊小声道:“这人真是无礼——什么叫给了秦朝可趁之机?这本来就是我朝的天下……”

    “嘘。”李甲凝神听下去。

    那蒯彻来之前早已打好了腹稿,此刻出口成章,又道:“如今秦王、汉王、项王三方争斗,使得天下黔首流离失所。那刘邦在成皋负伤,逃入宛叶,已是笼中困兽 ……”

    他身为汉王使者,却如此辛辣点评刘邦。

    韩信不动声色地看了蒯彻一眼。

    蒯彻一径说下去,又道:“楚人受阻于京索之间,临近西山却不能前进,如今已经三年了。项王士卒百战疲敝,粮草耗尽,楚人苦不堪言。而您所效忠的秦王,偏安一隅,得以鼎立于天下,全赖将军征战。”

    “除非天降圣贤,否则这场绵延多年的灾祸轻易无法消除。而现在刘邦、项羽两人的死活就掌握在您的手里。您与汉王联合,汉王就会取胜;您若是帮助项王,项王就能起死回生。您若是反出大秦,秦王就会困于关中。”

    后堂的夏临渊听得面色大变,颤声道:“他这是要劝韩信谋反!”

    李甲捂住了夏临渊的嘴,探头去窥韩信的面色。

    却见韩信拢着俊秀的眉毛,正低头沉吟,难辨喜怒。

    蒯彻最后道:“在下看出将军您是人杰,所以才冒着风险,向您推心置腹,阐述天下形势。将军如今被封为齐王,却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若是将军果真平定了天下,复立了秦朝,难道秦王又能容下您吗?即便秦王能够容下您,那些跟随您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能够甘心您居于秦王之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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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信森冷道:“想来阁下必有高见。”

    蒯彻也不谦虚,道:“将军您有身披锁甲的军队,占据辽阔的齐国,若能联合燕赵,出兵控制刘邦与项羽的后方,止住天下纷争,还黔首以太平,则天下可得!”

    说到这里,蒯彻又抛出了他引以为傲的理论。

    “我听说上天赐予的权力,若是不接受,反而会受到惩罚。希望您抓住时机,不要错过。”

    这话,当初陈余抛下将印,张耳犹豫之时,蒯彻曾经说过一次。

    当时张耳听从了蒯彻的建议,收了陈余的兵权。

    所以蒯彻这是第二次演练他的理论,比第一次更熟练,也更笃定。

    韩信全部听完之后,面色反倒和缓了,盯着蒯彻,悠悠道:“陛下待我,恩义比海深,比山高,我怎能见利忘义、背恩忘德呢?”

    蒯彻听着韩信口气松动,虽然说着“怎么能”,但其实已经是在等他给能堵天下人之口的理由。

    蒯彻马上搬出他的成功案例来佐证他的理论,道:“昔日常山王张耳与成安君陈余乃是刎颈之交,俩人亲密无间,天下无人能与他们相比,而最后却自相残杀,这是为什么呢?这就是人心难测,欲壑难平啊!”

    蒯彻更进一步,鼓动道:“您现在对秦王忠心耿耿,秦王对您颇为倚仗,可究竟君臣有别,关系总比不过当日刎颈之交的陈余张耳。而陈余张耳所争,不过赵地。您与秦王所争,却是天下。您现在认为秦王不会背弃伤害您,是危险的错误啊!”

    韩信垂眸沉吟。

    蒯彻唏嘘长叹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更何况您处在人臣的地位,却有高于天下的名望,我实在为您担心啊!盼您早做决定,图谋天下!”

    韩信心中烦乱,轻声道:“先生暂去休息,我要考虑一下。”

    起初韩信让李甲、夏临渊在后堂旁听,给蒯彻长篇大论的机会,乃是因为他心中清清白白,毫无反叛之心。

    可是这蒯彻,可以说是秦末数一数二的辩士,跟夏临渊不是一个层级的存在。

    等蒯彻施展开三寸不烂之舌,痛陈利害,就是铁人的心,也会被说动。

    更何况蒯彻所说,每一条都既有理论又有事例支持。

    功高震主,兔死狗烹。

    这本来就是从古至今,大家公认的道理。

    而韩信已经四年未曾久伴胡亥身边。

    这齐王,究竟是给他的封赏——还是防备他的反叛呢?

    韩信实在是异常聪颖的。

    譬如这李甲,果然是来跟他学兵法的,还是——陛下的眼线呢?

    这念头一起,韩信只觉一刹那间,五脏六腑全都冻成了冰疙瘩:

    ……吾王,不信我了吗?

    “这人好厉害的口舌。”李甲拉着夏临渊从后堂走出来,笑道:“韩大哥别担心,这人我们从前见过的,最会蛊惑人心,当初跟着张耳,曾经投诚过朝廷,后来又屡次背叛,是个反复小人。”

    韩信微笑道:“不过是靠口舌吃饭的辩士罢了。”

    夏临渊在一旁不乐意了,小声道:“靠口舌吃饭的怎么啦?”

    韩信微笑道:“是我说错了话。”

    夏临渊望着蒯彻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声,道:“他自己是小人,就以为全天下人都是小人。齐王殿下,你放心,咱们陛下绝对不会做鸟尽弓藏之事的!当初你领兵出关,陛下可是把五万兵马全给了你。你不知道,当时李斯和冯去疾两位老丞相担心极了。可是陛下坚持,说是你有忠君之心,他也有爱臣之心。”

    这话若是平时说来,韩信多半会感动一番。

    可是此刻韩信起了疑心,夏临渊越是这样说,他越发觉得俩人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约束他的。

    不知怎得,韩信觉得心中不舒服起来。

    从前君臣之间,一片赤诚;如今却多了点什么,又少了点什么。

    其实这横亘在君臣之间的,就是权力。

    四年前的韩信,一心想要证明自己,一心想要报答胡亥的恩情。

    可是四年后的韩信,已经是天下响当当的人物,雄踞齐地,横分楚汉,一力保大秦。

    当手中有了权力,要如何慧心未泯,不去患得患失呢?

    永葆初心,真的有人能做到吗?

    这是属于韩信的人生课题。

    要想勘破,旁人是帮不上忙的,唯有靠他自己。

    次日,蒯彻又来劝说,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您心里既然明白了道理,但是却不敢做出决断、付诸行动,这将会成为一切的祸端啊!犹豫的猛虎,尚且比不得果敢的毒蝎。您万万不要自误啊!”

    韩信道:“我深受秦王大恩,不愿背叛于他。现在秦王的使者就在我帐中,先生如果再说这种话,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秦王的使者把您绑送咸阳。如果您摒弃这罪恶的念头,留下来在我帐中做谋士,我将奉您坐上宾。”

    蒯彻流泪道:“请准许我离开,等您被秦王背弃、失去性命之时,我会携带水酒去江边祭奠您。”

    对于蒯彻这种辩士来说,流泪也好,高歌也罢,都是他动摇人心的手段。

    他虽然说着要离去,可是就连离去的说辞,仍是为了说服韩信自立。

    韩信派人护送蒯彻离开。

    夏临渊对李甲道:“怎么就让他走了?难道韩信真的……”

    李甲垂眸轻声道:“这蒯彻字字句句都是为了齐王殿下好。若是因此丢了性命,从今往后,还有谁敢为齐王殿下着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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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临渊疑惑道:“这么说,韩信这么做是对的?”

    李甲声音更轻了,神秘而危险道:“可若是齐王殿下果真没有自立之心,又为何要在意是否会有人效忠于他呢?”

    会考虑天下归心这等事情的,自来只有皇帝一人。

    夏临渊更疑惑了,道:“那他怎么没留下蒯彻,反而把人送走了呢?”

    李甲叹息道:“想来齐王殿下如今,正是天人交战,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临渊道:“他没想好要不要反?”

    “正是。”

    夏临渊跳起来,“那我们得赶紧告诉陛下啊!”

    李甲冷静道:“此地出入信件都已封锁。”

    夏临渊明白过来后,面色瞬间煞白,“……这韩信,他该不会杀人灭口吧?”

    李甲道:“这会儿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难道我们就坐以待毙?”

    李甲道:“我们逃自然容易。可是,一旦我们逃走……”他脸上写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重,“一旦我们逃走……齐王殿下便是不反也要反了。”

    夏临渊一屁股坐倒,拖着哭腔道:“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只能等死?”

    李甲望着窗外黑沉沉的夜空,道:“我们唯有赌了。”

    “赌什么?”

    “赌齐王殿下的心。”

    那是一颗真金赤诚的心吗?

    经了烈火,才有答案。

    大火熊熊,是真金假金还未辨出,忽然从南边传来消息。

    蒙盐领兵三万,绕入梁地,奇袭彭越军队,全歼彭越人马。

    彭越兵败被杀。

    一时间,为项羽疲敝大军杀出来一条通路。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蒙盐这是救项羽来了。

    两军汇合,项羽用力抱住蒙盐,大笑道:“好兄弟!关键时候还是你讲义气——从前几乎被那些小人误了你!”

    蒙盐垂眸,淡声道:“项王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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