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连心石碑
“江先生？”
两位先生对视一眼，他们清楚镐京城中，四大学宫七大书院连同太学院，只有一位江先生——大官人，江白。
“你既然要去镐京，为何要停留于此？”
“小的并非不愿去这镐京城，只是还未完全化形，不敢贸然前去。”
“等你化形再去，怕你家爷早已是弥留。”敬先生从怀中掏出一把刻着字的翠色核桃，放进小妖的手中说道，“你持我信物前去，保管让你一路畅通至听海书院，到那里你随便喊位先生说明缘由都能带你找到江先生。”
以核桃做信物，其他人还是第一次见。那核桃共有六个，分别刻有“敬”、“轩”、“池”、“中”、“浴”和“丸”，这东西的作用瞬间呼之欲出。
“先生，这可行吗？”韩城凑到敬先生耳边小声问道，他多少觉得有些不靠谱。
“放心。”
小妖不识文字，只当这东西贵重无比，连声称谢。
“这漕帮的小子是怎么回事？”谢先生指指地上昏着的周迢。
“他......”小妖低头小声说道，“前夜在小的头顶撒尿，小的今日看见他，气不过，在他深潜的时候吓了一下他，没成想把他吓晕了。”
申福站在一旁大笑道：“周迢倒也是胆子小，居然吓晕了过去。你这小妖算是救了我漕帮子弟，我愿帮一把。不久会有几艘前往镐京的货船，可载你直至镐京北门，入城时有我们的人佐证，也好少一些麻烦。”
“也好，申先生仁义。”敬先生开口称赞。
被喊一声申先生，申福显得十分受用，伸手挠挠头道：“一报还一报罢了。”
事情得到解决，两支队伍便下了楼船，两位先生与申福作别后继续带队前进。
“前边大道岔口我等便要分别，”谢先生这一支队伍纷纷拱手道，“谢某在此，祝诸位一路顺风！”
“诸位一路顺风！”
“顺风！”
敬先生一队人随即回礼齐声道：“祝诸位学运昌隆！”
两支队伍岔路分别，敬先生遥望那一支队伍轻声叹息。
“先生何故叹气？”韩城问道。
敬先生看他一眼，不动声色深藏眼底的赞赏之意道：“谢先生他们去的是徐州方向。”
“先生是担忧谢先生他们的安危？”
“是可惜他们，凑不上这个热闹了。”敬先生摇摇头，“咱们，也走吧。”
队伍一路沿着大道，星夜疾驰，饶是学子们有修为傍身，也被累的够呛才堪堪赶到枚川城。入城内，每人都配备上了马匹，着实让所有人舒了一口气，真让他们走上一年，想都不敢想。
“就说前几日那只队伍的谢先生，有画龙点睛只能，他画出来的东西但凡点上眼睛，咻的一声就能从画里蹦出来。”客栈内一楼，金淳风身旁围拢着四五人，听金淳风讲镐京那些先生们的事情。
“那我们敬先生呢？”
“敬先生有一只铜盆，里头大有乾坤咧。这铜盆听我爹说，可容山川，能吞江河，那可是少见的乾坤宝物。”金淳风探着脑袋，耸起肩膀，皱皱鼻子，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乾坤袋不也是乾坤宝物吗，不见得多稀奇。”出门在外，谁还不配上一个乾坤宝袋，那都是在镐京时凭自己成绩得来的。
“乾坤袋算什么宝物。”金淳风对此嗤之以鼻，他用下巴指指和韩城坐在另一张桌子边，背对他们的朱砂，众人会意，连忙凑近听金淳风小声说道，“昨日我亲眼见识到朱同学的乾坤法，比劳什子乾坤袋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们在讨论你。”韩城喝了口茶笑道。
“我知道。”哪怕金淳风刻意压低了声音，也逃不过朱砂的耳朵。
“我也很好奇你那乾坤法，你知道的，是否介意让学哥见见？”韩城满脸的期待，让朱砂不好意思拒绝。
“好吧。”
韩城立马扯着嗓子喊道：“来来来，围过来，让你们都见识见识朱同学的乾坤法。”
乾坤法少见，这一喊立马所有人都围了过来，眼巴巴的等着朱砂施展乾坤法。韩城则趁机在朱砂哀怨的眼神中上了楼。
“朱砂，朱同学，朱兄，咱们开始吧？”金淳风越喊越亲近，离的朱砂也近。
没经受过如此热切的目光，朱砂心中微微有些激动，他伸手敲敲桌面，说道：“我就用一次。”
“自然自然，您老受累。”金淳风腆着脸又坐近了一分。
朱砂伸手拿来桌上的茶壶，倒在另一只手的掌心。茶水真真切切的消失在掌心没有丝毫外溢，等一壶茶倒完，坐得最近的金淳风张大了嘴已僵在那里。
“真他娘的，妙啊。朱兄，你把茶水都变哪儿去了？”金淳风打开茶壶往里看去，不见一滴水。
“在壶里啊。”朱砂接过茶壶，轻轻一拍，可以听见壶中轻微的水声。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起身穿过人群上了二楼，背后众学子目光羡慕外加少许崇拜。
“如何。”韩城躲在楼梯拐角，得意地问道。
“迟早会融进去的。”朱砂清楚这几日表现得有些孤僻，所以不计较韩城耍了他一次。
“迟了，可就麻烦了。”想起往事，韩城拍拍朱砂的肩，“学哥从前也是游学士的。”
队伍在枚川城修整到第二日下午，他们需要出了枚川城再行十里到达枚川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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枚川书院的规模不小，甚至比四大学宫都要大上些许，早年间书院在枚川城内，后来扩建不得，便迁到城外新址，枚山跟脚。
“枚川书院的名声不弱于镐京的七大书院，其上为枚宗，一个传承历久的隐世门派。
“当年大官人强制周南境内门派设学广招学子，枚宗是第一个响应的，你们所修的通习法还有书院山长的一份功劳。”
一队人马走的不快，路上没什么往来。枚川书院地处偏僻，除周围的农户，和家住枚川城的学子，基本就不剩什么行人。
遥遥的一座不算高的山耸立在路的尽头，路边一方雕刻“枚川书院”的石碑，碑上布有密密麻麻的新近裂痕。
石碑的材质不凡，敬先生察觉有一股灵性游走在石碑中，企图修补裂痕。
“枚川书院倒也是家大业大。”韩城看出了石碑不普通，当下一阵嫉妒。
“家大业大，还是无人可使？”敬先生睨了他一眼，“此碑如此不凡，他们却丢在路边，不怕失窃，甚至不曾有过失窃。”
拿不起来的东西如何失窃。
一刻钟后，行至山脚，有几位书院的先生迎接。敬先生翻身下马，与那几位先生相互见礼，各自寒暄几句，往山中走去。
“诸位学子既然到了，有空闲务必试试闯一闯我枚宗的山门。”崎岖山道上，一位枚宗的长老开玩笑的说道，他偶尔会担当一下书院的先生。
“闯山门？”
朱砂觉得新奇，眼神看了一眼一路上极为热情的金淳风，后者当即理解，小声道：“这是枚宗的传统，来者是客，闯过山中十道门关自是客上客。这十道关，即便没闯过去收获也定不算少的。”
“那是自然，也好让诸位先生看看我镐京学子如何。”韩城恭声应下，“学生早听闻枚宗的十道门关，这几日既然住在枚川书院，少不得见识一下。”
上山途中，几位先生闲聊，少不得说到路边的石碑，不说还好，一提出来书院这边的先生齐齐失声。敬先生看了眼其中一位先生，那是枚宗上的一位李姓长老，夫子大讲时两人见过面。
李长老只好说道：“这碑原是上古我枚宗一位前辈的法器，由天外陨石铸造，铸有四方，四方连心一损俱损。
“曾几何时，这陨石碑用在法阵，使法阵之威大增，可压阵用作阵眼，也可用作阵脚。只不过如今因为遗失了两方，陨石碑失去了作用，索性拿来充做门面。
“路边那块碑的问题，大抵是出在大官人与人交手的那一夜。那夜有人见到一道银光坠向路边石碑，第二日查看时并无异常，这事原本没被放在心上，可谁知当日下午，就有人发现石碑上添了一道缝隙。
“石碑有灵，一般的裂痕不出半日便可修复。唯独这次，石碑的裂痕越来越多，石碑之灵也消失了踪迹。”
敬先生默然不语，不知所思何事。
“敬先生可是知晓原因？”李长老问道。
“不知，但敬某路上听闻，或许会有所帮助。”敬先生眼神示意韩城带队先走，他和李长老缓步走在后面，直至逐渐脱节。
山路上只剩他们二人，李长老放低身段道：“还请敬先生解惑。”
“不敢当。”敬先生回想那小妖的话，“此时发生在徐州，也是自那一夜......”
说起目增湖青麟的事，李长老表情逐渐凝重，只道火烧眉毛，事情急迫了起来。
“石碑现下与那盏古灯相似，敬某怀疑，一样是有类似那黑石的东西作怪。”
“敬先生，事态紧急，容老夫一问，那夜与大官人交手的究竟是何人？”
敬先生目光冷冽，盯得李长老心中发毛。他沉声说道：“李长老，你可知大官人为何胜了，也要隐下不提那人身份吗？”
“这，请敬先生......”
“敬某不知。”
李长老心中“腾”的升起一股怒火，皆知事态紧急，这敬轩竟仍在打哑谜！
“李长老！”
敬先生语气突然加重，弄得他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倒像是他李延年在这里故意浪费时间了。他刚想发作就听见敬先生说道：
“这人间，有几人的名字不可言说，李长老还不清楚吗！”
祟！李延年瞳孔猛缩，心下跳出这么一个名字，顿时如同窒息一般，脸憋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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