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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8章 揽月学宫
    第8章 揽月学宫

    尚学街街口经大官人题过字的石碑旁的文宝店铺里,白衣女子坐在柜后托腮看书。

    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两道柳叶眉明艳动人,琼鼻似玉,朱唇皓齿,肤白胜雪。这时她正蛾眉轻皱,双眸入神,似是看到了精彩处,朱唇也不由微张,浅浅的露出几颗皓齿。她的鹅蛋脸上不加修饰,腮畔生粉,颊生柔媚。往来学子无论男女,无不带着仰慕小心观望,生恐惊走了这等美人。

    她自言名叫白露,三年前到的镐京城,开了家店,不少学子都是这家店的常客。

    这家店铺之所以深受广大学子喜爱,不仅仅是因为店主的容貌绝美,更是因为这家店物美价廉,就好像不是为了盈利般。镐京城其他几家学宫、书院的学子也时不时过来逛逛。

    她放下书,眉宇渐渐舒缓,走到门口遥望学宫,一袭青衫正巧出现在学宫门口。身着青衫的学子年今十五,面容清秀柔和,还很稚嫩。他的身边还跟着一对少男少女,只比他大上二三岁,两人言谈激烈,少女偶尔还会扭头问向那学子,得到点头或是摇头的回答,期间他只是面带微笑,让人看的舒服。

    三人并肩走着,穿过一众店铺、货摊,到了街口店铺白露身旁停下。

    “白露姐姐!”少女很是高兴,刚才她与那少年辩论,险之又险的获得了胜利,这时笑的正甜。

    “发生了什么,思彤笑得这么开心。”白露很是配合的询问,让少女小小的得意了一下。

    “小事情小事情,我们正巧要买些笔墨,所以跟着朱砂来姐姐这里看看。”

    朱砂不言,只是面带笑容的点头。王思彤见到他的笑容,耳朵不经意间一红,连忙悄悄把视线扭到了一边。

    三年前,朱砂跟随白衣从建元大兴城来到周南镐京城,考入揽月学宫。白衣一时兴起在尚学街口买了一家店铺,卖一些文宝。算来,从苍嶷山故地重游至今已经八年。揽月学宫作为镐京城四大学宫七大书院之一,尤擅术数、药理和穷理之学。

    当初朱砂十二岁入揽月学宫,这年龄便进揽月学宫读书的只占很少一份,多数还在完成小学课程。

    王思彤和钟涵两个人忙着挑选自己要用到的文宝,朱砂撇头看着白衣,看出她有心事,于是小声询问:“姐姐有心事?”

    “过几天吧,再过几天告诉你。”白衣用纤手拢住鬓间的垂发,笑了笑。

    见白衣现在不愿意说,朱砂也不好问,两人坐下看着王思彤和钟涵一边挑选香墨,一边争论。挑选好的两人结账时也不忘争论两句。

    三人与白衣打声招呼一齐回学宫,路上朱砂心不在焉的,王思彤“啪”的弹他个脑瓜崩。

    “走路的时候不要想事。”

    朱砂揉揉脑门,皱着眉头说道:“可是你用这么大力气干嘛。”

    “有吗?”王思彤试着弹了自己一下,脑门立刻红肿了起来,一旁发笑的钟涵也挨了一下,顿时笑不出来了。

    朱砂是学宫里的一个怪胎,当然不是最怪的,他只是怪在不修功法而专注导气决。三年里他凭借白衣的帮助更改周南导气决和《常闻》,改的面目全非,却也更加适合自己。导气决不能增加修为,但令凭引不断进步,以至于做到随心而动。而他以导气决引动凭引的稀薄法力,使用一些小术不在话下。

    导气决改成了三节,比之前复杂许多,拿给楚先生看后,先生练完连连摇头,这样一篇导气决他需要两天练成三节。这样的导气决门槛有点高,不适合供给给全部的周南学子。楚先生求得朱砂同意,第二天就把导气决传授给太学院的太学士,修行速度加快不少。

    除修行之外,朱砂和普通的学宫学子没什么区别。修己、正心、穷理、治人辅以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再学习由数再衍生出术学,此外还有药理、炼炁等诸多课程可以选择。

    朱砂虽然不修行,可功法没少见,每每有先生提供部分功法以共学子讨论深究穷理,朱砂都要比比其他人更能深得其理。他不修行,也就不会专注于寻找对自己有益的部分,忽略其弊端,不修行代表着他有更多的时间深入探究。

    揽月学宫课程自由,大多数学子除了必修的几种课程之外,例如术数、药理之类的课程都可自行选择,其余时间自行支配。朱砂空闲时间相对较多,所有课程皆有涉及,反倒他成了最忙的那个。

    “听说大官人明日会在青鸾殿授课。”

    “那是讲给上九院的,我们去做什么?”

    “反正没课,凑凑热闹……”

    两名学子吃完午饭,从朱砂三人身边走过,讨论明天大官人的授课。

    揽月学宫分为上九、中九、下十八和望楼共三十七院,初入学的学子分配在下十八院,此后每年一次有大考,大考合格者升入中九院,升入上九院亦是如此。至于望楼,从上九院择穷理、术数优异者一百八十入望楼,望楼学子可直升太学。

    朱砂今年才升入中九院。没有修为的情况下,以第二名的成绩进入中九院着实令人吃惊。先生们翻阅以前的成绩评价,发现他的其他课程成绩几乎全是上甲,术数与穷理两门的成绩更是惊人的卓绝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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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日大官人来授课,我们要混进去吗?”

    “不去,没有时间。”朱砂明日有四节课,没办法混进去。

    钟涵眼睛发亮,问道:“大官人明日下午过来,你下午什么课?”

    “穆先生的药理。”

    “嘶,穆先生的课难搞啊。”

    朱砂扬起眉,他不是很想去听大官人授课,见钟涵要出歪点子,忙出声打断:“你们去便好,我没有半点修为,去那里做什么。”

    “那好吧。”钟涵见没戏,乖乖闭上了嘴。

    三人又坐了一会儿,直到下午即将上课时,三人才分开。朱砂下午是没有课的,悠悠的闲逛。揽月学宫中心有一口铜钟,铜钟历史悠久,名为劝学钟。上课下课皆由劝学钟提醒,来揽月学宫应考的小学士听到的也是这口钟。

    朱砂走到钟前停下,敲钟人目不斜视,准时敲响铜钟。钟声响起,涤荡着学宫每一个边角的污秽。

    “无课?”敲钟人睨了他一眼,走向离钟不远的望楼,说道:“要不要进来坐坐?”

    “我?”他环视四周,没有旁人,小步快走跟上。望楼高耸直入云端,平日不对学子开放,有人邀请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拒绝。

    推开望楼的门,与几名神色匆匆的紫衣学子擦身而过,敲钟人瓮声瓮气的介绍说道:“那是上九院选入的学子,总一百八十名。我听说你的术数与穷理两门课程成绩优异,说不定过两年我就可以在这里见到你。”

    朱砂原本听得仔细,后面这一句让他微微惊愕,问道:“先生识我?”

    “先生?”敲钟人哈哈大笑道:“你是我敲钟这些年来,第二个叫我先生的人。我听几名真正的先生提起过你,说你是学子里的另类。”

    另类在先生们口中非但不是贬义,反而是一个很高的评价,就像他们说龙越天枢书院里有一个名叫柏华的另类一样。那个柏华的名声在龙越、建元和周南三朝极其响亮,不少学子企图效仿他的逍遥。朱砂的另类在于,他不修行却能以术数推演,更改杂糅导气决和《常闻》,使之成为一部全新的导气决。他证明一个人即便不修行,也能做到比常人更加优秀。

    敲钟人走进望楼一楼的一间小屋,没有邀请朱砂进去坐的打算,他缓缓关上门,声音隔墙传了出来:“你在望楼里逛逛吧,但是莫要打扰学哥学姐们,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带你进来的。”

    末了,他又小声加了一句:“应该也没人有时间问你。”

    “随意逛吗?”朱砂走上盘旋曲折的楼梯,脚步轻轻的迈动,这时他才明白,望楼里还有炼炁、炼药这些。二楼有几名青衣学子围在一起探讨修行,瞥都不带瞥一眼朱砂,根本不去理会望楼进了外人。他站在一旁听了片刻,微微点头,转身欲上三楼。

    “慢着,学弟方才是否觉得静川的话有理?”一名学子叫住了他,朱砂一愣。他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多余的动作,莫非自他上楼其实就被盯上了?

    “学哥,”朱砂拱拱手,摇头道:“方才静川学哥所言,我觉得并无不妥。诸位学哥探讨立身法,立身行道,在于扬名后世,不论以文以武,自身不违,外人亲近不厌。”

    “自身不违……”叫住朱砂的那名学子连连点头,几人又开始讨论起来。

    见他们又忙活起来,朱砂急忙走上三楼,刚打定主意不去凑热闹,就被一名蓝衣学姐挡住去路。

    那学姐手机捏着一个小瓶,正愁没人试药,瞅见朱砂上来,一脸期待。

    “学弟,学姐新炼出来一炉丹药,专治肾水亏损,滋阴补阳……”

    “方晴,别总想着坑害学弟,你那是什么滋阴补阳的丹药,上一炉给先生吃了一颗,现在先生还躺着呢。”一名蓝衣学哥走上前抢过来小瓶子,说的话吓朱砂一抖。

    幸好我没接,什么滋阴补阳的东西都是骗人的……不骗人我也不吃,我又没有那样的毛病。朱砂拱起手,刚想感谢这位学哥,面前又换了一瓶丹药。

    “我的就不一样了,我手里是真的滋阴补阳的丹药。”

    “真的,你的丹药先生吃了起码还蹬了两下腿是吧。”方晴出言讥讽,本着谁也不能好的打算。

    朱砂逃也是的上了四楼,身后先后传来几声叹息,居然还有其他人藏在那里想让朱砂帮忙试药!

    四楼还没上去,就能听见打铁声,朱砂停也不敢停,转身上了五楼,打铁的学哥闷声打铁,毫不在意。

    “你怎么进来的?”上了五楼,空荡荡的一片,墙上挂满了术数用过的纸张,朱砂粗略的看一眼不知其意,忽视了中央箕坐饮酒的黄衣学子。

    “喂,问你话呢。”被人忽略,他也不恼,好奇的看着朱砂说道:“我在这里六年,第一次见到外人近来望楼。”

    “嗯,我就是随意看看。”

    “那你看吧。”黄衣学子说完不再理他,埋头饮酒。

    朱砂上了六楼……

    ……

    望楼十八楼,千奇百怪,一直到上了望楼顶,一名清瘦老者坐在边缘笑眯眯的看着朱砂,他楞在楼梯口,拼命眨眼,以此表达无辜。是敲钟先生告诉他可以参观的。

    “朱砂?”老者招手让他过去。

    “是,岳夫子好。”朱砂走过去站住,躬身行礼。

    “坐吧。”岳夫子眺望远处,神色悠然道:“怎么想到来我这里了?”

    “敲钟先生邀学生进来参观,一时间忘乎所以了。”朱砂向下看了一眼,默默的拿起蒲团后退两步屈膝跪坐下。

    “下次不许了。”

    见岳夫子没有斥责,朱砂松了一口气,偷偷看着岳夫子的后背,小声问道:“岳夫子,您真的是在看春风巷子吗?”

    揽月学宫的学子们都说夫子总是在望楼台上看春风巷子,实际上朱砂不知道春风巷是什么。岳夫子后背明显挺了起来,咳嗽了几声。

    “咳,行了,下去吧。”

    “岳夫子,学生还没看够呢。”从望楼台上看镐京,别有一番滋味。

    “那以后就不要问这个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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