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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9 章
    暴君大剌剌的进了她的香闺。

    苏绵绵跪坐在茶案后, 又开始给他倒茶吃。

    那边青彩端着手里的红漆盘, 小心翼翼的挪进来, 搬了张小几放在茶案边, 然后将红漆盘上面的糕点一盘一盘的放上去。

    男人的手搭在茶案边, 宽大袖摆落下来, 拖曳在地。

    他闭着双眸, 似乎是在小憩。

    青彩微微倾身,将手里的糕点摆置好,然后偷觑陆横一眼, 直觉眼红心跳。

    这只暴君生的好看,虽然脾气不尽如人意,但毕竟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

    每个女人都会幻想, 自己会成为那个特殊的人。

    青彩也不例外。

    她故意打翻了糕点盘子, 期望引起暴君的注意。

    “是,是奴婢不小心了, 还望陛下恕罪。”

    男人慢条斯理睁开眸子, 就看到那个直勾勾盯着他看的女婢。

    浓妆艳抹, 精心打扮, 身上穿着跟苏绵绵如出一辙的绯红色小袄子长裙, 显得艳俗至极。

    暴君双眸陡然一眯。

    青彩跌跌撞撞的站起来, 虽害怕,但面颊腮红,欲语含羞, 满是思春之状。

    明眼人都知道这个丫鬟做了什么, 在想什么。

    小瞎子苏绵绵还在尽职尽责的倒茶,并没有因为青彩打翻了一碟糕点而觉出什么异样,只对那盘糕点觉得可惜。

    青彩出去了。

    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笑容。

    陛下看到她了。

    一定注意到她了。

    虽然大家都说这是一个暴君,但他并没有怪罪她。

    青彩的心中升起希望,她觉得自己就要嫁给暴君,登上人生巅峰了。

    屋子里头,暴君抬手,看一眼自己那根小手指,然后突兀冷笑一声。

    正在倒茶的苏绵绵被男人莫名其妙的表情唬了一跳,手里的茶碗差点飞出去。

    暴君抬手端起那碗茶,微烫的茶水顺着他的手背往下滑。

    暴君在用茶洗手。

    淅淅沥沥的茶水顺着茶道进入茶案内,苏绵绵眼睁睁的看着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渐渐透出氤氲嫩粉。

    应该是被烫的。

    “陛下……茶水还是烫的。”

    “嗯。”

    男人懒洋洋的应一声,然后突然朝她伸手。

    苏绵绵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男人嫌弃的挥开,“帕子。”

    “哦。”

    苏绵绵觉得这只暴君真是不能理解。

    要帕子就说要帕子嘛,你伸个手,她哪里知道你要什么嘛。

    想起自己刚才把小手手搭上去的样子,苏绵绵面色臊红。赶紧从茶案下面抽出自己皱巴巴还沾着糕饼屑的帕子。

    陆横:……你他妈这样哪里像个女人!

    男人面无表情的略过那块帕子,扯过她的小袄子,擦了擦手。

    苏绵绵伸手摸了摸自己濡湿的袖子。

    “去午歇。”

    突然,男人开口。

    苏绵绵神色迷糊的眨了眨眼。

    男人慢条斯理的斜睨过来。

    苏绵绵想起奶嬷嬷说的话:绝对的服从。

    立刻滚上了绣榻午歇。

    虽然身边有只暴君。

    但小傻子向来不是个事多的。

    躺在那一会子,真的就睡着了。

    外头的风很大,“哗啦”一下把窗户吹开了。

    “哐”的一声砸在墙壁上。

    小姑娘没醒。

    陆横转身,走过去关窗,然后拢袖下了绣楼。

    院子门口,青彩看到从绣楼里头出来的陆横,眼前一亮,急匆匆的迎上去。

    男人走的很慢,他身上的大氅被风吹鼓,猎猎作响。

    露出挎在腰间的那柄长剑。

    刚才男人一直裹着大氅,大家谁都没看到那柄剑。

    男人的表情很淡,在惨白的日光下透出一股清冷的淡漠。就像是一尊玉塑雕像,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青彩面容羞怯的等在那里,暴君慢步过来。

    她正欲开口,突然面色一变。

    长剑出鞘,毫无声息,一刀捅穿了她。

    青彩脸上的笑意凝固,身体软下去。

    男人面无表情的跨过她的尸体,朝前走去。

    守在绣楼门口的两个嬷嬷看到蔓延而开的血迹,吓得当时就摔在了地上。

    然后又看到从里面出来,手持沾血利剑的陆横,整个人都不好了。

    暴君……又杀人了。

    ……

    “听说是被一剑捅穿的。”

    “这么惨的吗?”

    “嘘嘘,十二姑娘来了。”

    围在房廊下头的丫鬟们一眼看到从楼上下来的苏绵绵,立刻闭上了嘴。

    气氛诡异的沉默。

    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霾感。

    苏绵绵神色奇怪的歪头,“怎么了,嬷嬷?”

    “没什么事。”

    “哦。”

    苏绵绵点头,在小院子里头坐下来。

    嬷嬷去替她拿斗篷,小丫鬟们纷纷四散开去。

    守在绣楼门口的两个婆子换了新的,听说前面两个吓得尿失禁,现在晚上还做噩梦,不能上岗,正在带薪休假。

    苏绵绵听到那两个新来的婆子在说话。

    她听不大清楚,只能隐隐绰绰的听到两个字:青彩。

    “青彩怎么了?”

    “那个小贱蹄子就是自己不安分,居然妄想去勾引陛下……听说是碰了陛下的手……”

    看门的婆子听到有人插话,八卦细胞暴涨,就势跟苏绵绵侃了起来。

    苏绵绵下意识想起那日里,男人用茶水净手的样子。

    新来的婆子不认识苏绵绵,还当她是苏府里头的其他姑娘。

    因为听说那十二姑娘是个傻子。

    既然是傻子,怎么可能跟眼前的姑娘一般漂亮的跟仙女似的。

    “姑娘是四姑娘吧?”

    听说苏府四姑娘名扬皇城,是有名的美人。

    婆子自然而然便这样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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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绵绵摇头,“我是十二姑娘。”

    婆子:……

    “姑娘就别跟老婆子开玩笑了。”

    婆子面色煞白,浑身颤抖。

    苏绵绵抬手,指了指不远处路过的苏南笙,“那个才是四姐姐。”

    苏南笙提着手里的鸟笼子,正在遛鸟。

    身边的丫鬟青烟牵着一条恶犬,正在遛狗。

    婆子眯起眼一看。

    那位四姑娘确实是穿的珠光宝气的,只是哪里有她身边的十二姑娘这般仙女模样。

    婆子大逆不道的想,怪不得那位性情古怪的暴君居然会看上脑子有病的十二姑娘。

    单就这副容貌,真是一座城池都不换呀!

    “姑娘,您怎么站这了?”

    奶嬷嬷过来替苏绵绵披上斗篷,将人带进去。

    两个老婆子这才恍然。

    原来这真是那位十二姑娘。

    老婆子不认识苏绵绵,认识她身边的奶嬷嬷。

    自从苏绵绵得暴君赏识,她身边的丫鬟、嬷嬷们也跟着水涨船高。

    大家虽都惧怕暴君的残暴名声,但一想到能沾上一点龙气,光耀门面,也就硬着头皮往里钻了。

    只是可惜,自从青彩的事一出来,就算是再多龙气,都挡不住那只暴君的恶煞之气。

    大家都削尖了脑袋想出去。

    苏老爷没办法,只能将绣楼里头的丫鬟、婆子都换成了死契的家仆。并将那些家仆的死契都交给了奶嬷嬷保管。

    如此一来,整座绣楼倒是安稳不少。

    ……

    青彩的事过去没多久,淮南郡王就大剌剌的进皇城了。

    听说同来的还有一位身份尊贵的宜陵翁主。

    “听说这位翁主身怀凤命,是天生的皇后。”

    青烟将这件事与苏南笙说了。

    苏南笙立刻就写了请帖,邀请这位宜陵翁主来苏府赏花。

    宜陵翁主初来皇城,正无趣,竟也应允了。

    那边,叶深华托人说亲,要娶的是苏家四姑娘。

    苏老爷碍于两家世交颜面,又觉得叶深华日后定大有作为,便应允了。

    苏南笙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她正跟尊贵的宜陵翁主坐在小花园里头吃茶。

    “父亲应允了?”苏南笙蹙眉。

    虽然叶深华也是皇城女子梦寐以求的君子,但太容易得到手的东西,苏南笙有些不愿意。

    “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苏南笙反抗不得。

    但叶深华前途无量,能嫁给他,也算是苏南笙的一桩造化。

    “头一次来,便听说了苏四姑娘的喜事,真是可喜可贺。”宜陵翁主说完,从腕上褪下一双血玉镯子,一看就知并非凡品。

    “这物权当是今日见礼吧。”

    苏南笙从小虽也是娇养长大,但这样的好东西也是鲜少见到,当即便露出一副欣喜表情,受了。

    “听说翁主身怀凤命……”苏南笙小心翼翼的开口。

    宜陵翁主一笑,“都是些无稽之谈。”

    宜陵翁主生的并不是十分好看,只是那通身气派令人觉得高贵些罢了。

    苏南笙上下打量,直觉自己也不输她。

    送走了宜陵翁主,苏南笙迫不及待的戴上那双血玉镯子,就往绣楼的方向去。

    她本想炫耀一翻,却没曾想,小院子里头摆满了珠光宝气的宫廷饰物。

    每一件,都是她没见过的。

    小傻子苏绵绵正在挑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小丫鬟和婆子们聚在那里,随手被苏绵绵赏了些玩意。

    苏南笙眼尖的看到一个小丫鬟腕子上戴着的那对血玉镯子,居然比宜陵翁主给她的还要纯正。

    苏南笙气得立刻将那对镯子砸了。

    “哗啦”一声,镯子的碎裂声响起。

    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一群黑衣人。

    在寂静的黑色中犹如巨大的蝙蝠。

    是刺客!

    丫鬟、婆子们四处逃窜。

    “姑娘快跑。”青烟急喊一声。

    苏南笙往绣楼里头奔。

    跟在她身后的青烟跌了一跤,抓住苏南笙的脚。

    苏南笙急的直接就把她踹开了,然后随意进了一间屋子,拴上门,躲在里头,任凭刚刚爬起来的青烟怎么喊都不开门。

    “噗嗤”一声,青烟被杀了。

    鲜血弥散,像开在门扉上的花。

    苏南笙哆哆嗦嗦的躲在里面,突然看到那扇被风吹开的窗户。

    小院子里,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身影手持利剑,身形挺拔的站在那里,比这些黑衣人更像从地狱而来的恶鬼。

    是那个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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