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沈季随要招供，提刑员立刻一个箭步冲到少年面前，用鞭子抬起他的下巴，在凶恶的眼神中冒出了几分喜色。
提刑员厉声催促：“你说什么？大声点！”
“我说……咳咳咳……”
胸腔猛地一阵颤动，沈季随的喉咙口顿时泛上一股腥甜，气若游丝的音节和殷红的鲜血一起，从他干涩的嘴唇中溢出来。
提刑员嫌恶地躲开，挥起鞭子重重抽向少年白净的脸颊。
“啪”一声就是一道伤痕，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还不快说！”
沈季随疼的眉头紧皱，可他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缓了一下才奄奄一息道：“就是……做菜的时候不小心……才开启的……”
话音未落，又是一鞭子“啪”的落在少年白净的脖颈。
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提刑员心中一阵恼火，鞭子一下接一下使劲地抽打在少年身上。
“说！到底谁指使你的！快说！”
十几鞭子下来，沈季随堪堪只剩一口气了。
一旁的提刑员协助看不下去，拉住提刑员的手臂出声阻止：“刘提刑，要不然就先到这儿吧，再打下去，这孩子可能要没命了。”
“我一早就和这小子打过招呼，只要他招我就放过他！可这小子死到临头了还满嘴假话，要是碰见别人说不定信了，可是想糊弄我，他还嫩了点！我今天偏偏就要制制这个硬骨头！”
刘提刑一把挣脱开，威胁地瞪了提刑助理一眼，“你要是再为他说话，我把你也当成共犯一起打！”
提刑助理只得讪讪地缩回手。
毕竟在审讯室里，提刑员就是最大的，除非神仙下凡，不然被吊在那里的少年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么想着，提刑助理同情地看了眼遍体鳞伤的沈季随。
刘提刑丢了鞭子，在琳琅满目的刑具中拿了一个喷雾瓶走到沈季随面前，对着空气喷了一下。
透明的液体飞到空中，烟花般四处散落，有三两点溅在沈季随鲜血还未凝固的伤口。
刹那间，那液体仿佛化身成食人血肉的蛊虫，将暴露在空中那鲜红的皮肉一口一口蚕食干净，留下紫色的残渣。
剧烈的疼痛感猛地袭来，沈季随咬着牙，疼的几乎要昏厥过去。
“你这张小白脸还挺耐看，要是就这么毁了多可惜。”刘提刑语气玩味，把喷头抵在沈季随的脸上，“我最后问一遍，你说是不说？”
突然。
身后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刘提刑，这是做什呢？”
刘提刑转头，只见门口立着一个女人。
女人一身军绿色制服，头发高高盘起没有半缕碎发，神色肃穆，笔直地站在门口，整个人看起来干练精明，但她右手手臂上微微晃动的徽章却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刘提刑认得，这是督查组的人才有的徽章。
督察组是上级额外设立出来的监察机构，由各厅局的顶尖精英人员构成，起到对各个机构的监督作用。
而眼前的这位刘提刑有印象，是从审判厅出来的，曾经是那位残暴不仁的陆阎王手下的一把手，手段狠厉，雷厉风行，刚上任就毫不手软地卸任了两位高官。
凡是被她盯上的人，头上乌纱帽没几个还保得住的。
“周督察，欢迎来到我院视察工作！”
刘提刑把手上的喷雾搁在桌子上，忙不迭跑到周雯面前，谄笑地伸出手。
锐利的目光冷不丁落在对面沾满鲜血的手背，冷漠地扫视一眼，一句话没说，周雯径自进了审讯室。
被人无视了，刘提刑也不恼，一边打发提刑协助去泡茶，一边笑眯眯跟在周雯身后。
周雯往正对刑台的椅子上一坐，翘上二郎腿，指了下吊在眼前的少年，红唇轻启：“他叫什么？”
“他、他叫……”
一时间答不出来，刘提刑急得满头大汗，匆匆忙忙在资料库翻找。
纤长白皙的手指敲在扶手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听的人头皮发麻。
“刘提刑，是吧？”轻飘飘的语气里，透着点不耐烦。
刘提刑心里一个咯噔，忙不迭点头：“诶诶诶，是！”
“我记得审判嫌疑犯之前，提刑员需要把每一位嫌疑犯的信息了解清楚，你这个提刑员是怎么当的？还是说……你不想当了？”
刘提刑颤抖着手抹一把额角的汗。
他平时都是把人拉来了就审，哪管对面是谁，谁知今天偏偏撞上了这煞星还被逮个正着！
幸好下一秒就找到了，刘提刑急忙拿到周雯面前：“周……周督察……这是资料……”
周雯只看了一眼最顶部的嫌疑犯姓名，就挪开了目光。
“行了，”周雯纤手一挥，“人我带走了。”
刘提刑一愣：“周督察，您这可不行！这不合规矩！”
这一没上头命令，二没释放文书，他一个小小的提刑员又怎么敢放人？
周雯冷哼了一声：“规矩？既然刘提刑提了，我就和你好好说一说……”
突然。
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发生什么事情了？”
“薄大法官！”
刘提刑仿佛见到救星了一般，踉踉跄跄跑到薄靳洲身后，“周督察要带走肇事嫌犯。”
薄靳洲侧眸：“有上级的命令或释放文书吗？”
“暂时没有。”
“那不能放人。”薄靳洲理所当然，“联邦提刑法律第七十二条，凡被审问者，没有上级的命令与释放文书，皆不能随意离开审讯室。”
周雯这才站起身，脸色微沉，狡黠的目光在看向薄靳洲的那刻瞬间收起。
她嗤笑一声，语气轻松，还有点开玩笑的意味：“都说联邦首席大法官为人耿介，不通人情，万事都以律法为尊，今日一见，当年您循法弑兄的事情，应该不是谣言吧？”
薄靳洲抿唇，面部肌肉紧绷，像根木头没有感情的木头似的，看不出情绪。
“周督察，门在那边，不送。”
“送自然是不劳烦薄大法官亲自送的，只是我既然来了，就不会空手走。”周雯没动，指了一下沈季随，“这人，我今天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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