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镇边侯府大门外。
老太太听说牧尘回来了,而且还将长安之危解除。
心里头满是喜悦,带着全家老小几十口,站在大门外这里向着街头眺望。
没错,确实是几十口。
连同府上的家丁、婢女以及厨子们,也都给叫出来了。
长乐公主和牧兮儿,赫然也在其中。
只不过看她们两个的眼睛,却微微的有些发红,显然才刚刚哭过一场。
不多时,只听见在街头那边,传来一阵马蹄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仿佛被鲜血侵染过的人。
骑着一匹同样满是鲜血的乌骓马,呼啸着向着她们这边跑过来。
当牧尘刚刚勒紧缰绳,让战马停下的时候。
老太太红着眼睛,全身哆嗦着走上前去。
她万万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孙儿,竟然会变成如此的模样?
身上、脸上,全都是刺目的鲜血。
一双眼睛,也变得通红一片,仿佛这几日来,就从未好好休息过一般。
“尘儿,你,你这是……快,快让祖奶奶瞧瞧!”
老太太上前,双手哆嗦着,在身上仔细的查找起来。
牧尘则轻轻一笑:“祖奶奶,孙儿无碍,方才刚刚从战场回来,身上的血,也多是那些蛮夷敌军的,祖奶奶不必担心!”
说着话,牧尘的目光,向着老太太身边的长乐公主看过去。
只见后者,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一般。
看着公主如此的模样,牧尘的心里也无比的心疼。
直接将其揽过来,用力的抱紧在怀里。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耳边时不时传来低低的抽泣。
看着他们的样子,年龄尚小的芳芳和盈盈,还有二丫几个孩子。
也全都跟着眼圈一红,轻轻的哭了起来。、
也不知道她们是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感染了,还是看见牧尘身上全是血,给吓到了。
凤姨则带着人,安排牧尘返回府中。
又亲自将牧尘身上的铠甲、头盔给脱下来,拿到院子里去进行清洗。
当她们七手八脚的,将牧尘衣服全部都给脱掉以后。
这才在牧尘的身上,看到有好几处,狰狞醒目的伤口。
前心加后背,多大四五处。
其中有两个地方,更是血肉模糊,连白骨都隐约可见。
鲜血从伤口中流淌出来,将身上的衣服都给打透了。
看见这一幕,长乐公主的眼泪,就没有停止过,一边哭泣着,一边忙着牧尘轻轻处理着伤口。
“丽质,区区小伤不算什么,你还是将华先生给叫过来吧,让他帮我处理伤口!”牧尘轻笑着说道。
他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不希望长乐公主,在看见自己身上的伤势,太过触目。
长乐公主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快速将自己脸上的眼泪给擦掉,轻轻说道:“夫君不必担心,丽质此前已经向华先生请教过,如何处理伤口的办法,还是让丽质帮夫君处理吧,何况华先生如今在秦叔父的府上,并不在这里,找他过来,也多有不便!”
牧尘点点头,这才想起来,华佗目前正在秦公的府上,给秦公调理身体没回来。
不过看着长乐公主,如此用心的样子。
牧尘的心里,也有些不忍。
夫妻二人在房中,没有在继续说话。
而长乐公主,也十分娴熟的用白酒给牧尘的伤口消毒。
有用一些止血的草药,敷在伤口上面。
之后,到缝合的步骤时。
长乐公主手里拿着针线,哆嗦着迟迟都没敢下手。
虽然在这之前,她特意向华佗请教过,目的就是想在牧尘出征回来以后,自己可以亲自帮着夫君处理伤口。
而且没一步,每一个环节,她也熟记于心。
可真当要实施的时候,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发颤。
试想一下,自己的媳妇,给自己丈夫缝合伤口,那可是用针线在皮肉上穿过。
换做是谁,又真能下得去手?
当然,除非那些心狠手辣之人。
牧尘等了老半天,都未见长乐公主动手。
心中有些迟疑,回过头来说道:“不如就这样吧?反正我也不喜欢缝合伤口,你是不知道,缝合的时候没有麻药,疼的让人难以承受!”
听见这话,长乐公主精神微微一怔。
没有多说什么,不过牧尘却能感觉得到。
此时正有一只冷冰冰的小手,在自己的后背上滑动着。
所过之处,每当到一块原来留下的伤疤时,都会稍稍的停留一会儿。
牧尘心里很清楚,她在看此前在身上,所留下的伤疤。
若是在平时,牧尘最不希望自己身上的这些伤疤,让长乐公主看见。
就算两个人,做夫妻之事的时候。
牧尘也都是将蜡烛熄灭,在黑暗中完成。
在事后,又将衣服给穿上,将身上的伤口遮挡起来。
而今日,牧尘没有办法。
多次出征之后,只要是上战场,身上就难免会落下些,大大小小的伤疤。
有些微不足道,在日久以后,也逐渐的淡化。
而有些伤口,则伤到骨头上。
伤口颇深,难以消除,只能留下一块狰狞的伤疤在上面。
不过古代的战场就是如此。、
但凡是上过战场的人,哪一个没有留下过伤疤?
就拿程三斧、秦公他们来说。
若是将他们身上的衣服脱掉的话,恐怕那身上的伤疤,都能让人心惊胆战……
“区区旧伤,不必担心,公主恐怕尚有不知,在我的老家那里,男人身上若是能留下些伤疤,都是一件值得让人得意的事情,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公主不必挂怀!”牧尘轻笑着说道。
他这话,无非就是想让公主别太难过。
然而,就在话音刚落的时候,一滴眼泪落在牧尘的后背上。
紧接着,就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人轻轻的靠了上去。
长乐公主动作轻柔的,双手环在牧尘的身上,将他紧紧的抱着。
这一刻,两人谁都没有在说话。
屋中的火盆,还是熊熊燃烧着。
时不时都有黑烟,从火盆中升起,弥漫在房中久久无法消散。
一丝前所未有过的温暖,也在此时,从牧尘的心底里,慢慢的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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