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城到大理,直线距离大约一千六百公里,坐飞机的话还不到两个半小时,
陈询订好机票,第二天早上九点就和江海一同来到机场,十点半左右抵达昆明。
江海以往回家都是挤火车硬座,一直到下飞机这股兴奋劲都还没消失,一路上左顾右看,眼睛乱瞟,嘴里不停哼着一首莫名其妙的民谣。
“是不是对生活不太满意
很久没有笑过又不知为何
既然不快乐又不喜欢这里
不如一路向西去大理
路程有点波折空气有点稀薄
景色越辽阔心里越寂寞
不知道谁在何处等待
不知道后来的后来
谁的头顶上没有灰尘
谁的肩上没有过齿痕……”
这声音像蚊子一样在陈询耳边嗡嗡嗡,吵得他烦不胜烦,最后给了江海一巴掌才消停。
“你这人真没仪式感。”江海叹气道。
走出机场,放眼望去,天空湛蓝而又纯净。
虽说盛夏如约而至,但位于赤道低压带上的大理还处于连绵不绝的云雾中,体表温度大概只有二十度,清爽中带着一股温暖。
“屁的仪式感,咱们又不是出来旅游。”
陈询背着书包,站在路边拦了一辆计程车,两人直奔目的地环海西路。
从主道拐进一条湖堤小路,沿岸绿柳成荫,两岸湖边风景各不相同,一边浪涛拍岸,一边微波粼粼,四季风景秀丽,如世外桃源。
“赚到钱了一定得过来玩一趟。”
江海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砸了砸嘴巴。
“大理的风景确实漂亮。”
陈询深感认同。
可惜了,这一次出来的时间比较紧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天看完羊驼就得付款,最迟明天装车折返江城。
半个小时后,陈询二人在一家牧场门口下车,入眼处皆是绿草,金雀花盛开得极为茂盛。
“是这里了吧?”
“应该是,导航定位显示的就是这里。”
陈询背起双肩包,沿着一条乡野小路往牧场深处走去。
走了大概五百米,拐过一座小山坡,出现一座精致而又古朴的农庄,一位穿白衣服的光头年轻人半蹲在地上庄园外的草场上剪除杂草,两只羊驼趴在后面懒洋洋的晒太阳。
看到这一幕,陈询终于放下心来。
“你好,请问是张鹤先生吗?我是陈询,昨晚跟你通过电话。”
走进了草场,隔着一道木栅栏,陈询和这位白衣年轻人笑着打招呼。
“你们的速度可有够快的。”
年轻人笑着起身,他身体消瘦,显得衣服很宽大,看起来气息虚弱。
“女朋友催的比较急,就过来看看。”陈询指了指旁边的两只羊驼:“就是这两只吧?”
“是的,你先和它俩接触一下,我进去泡茶。”
张鹤拍打了一下衣服上的泥土,转身走进后面的木屋。
“这人……感觉有点问题,脸色灰白,看着像活不久了。”
江海看着张鹤的背影说道。
“管那么多干嘛,羊驼活得久久行。”
陈询半蹲在地上,抚摸羊驼柔软的毛发,白色的这只更为温顺一些,嘴里发出轻轻的哼唧声。
不一会儿,张鹤端了一盘茶具出来,放在草场上的一方木桌上。
云雾散去,微风轻袭,草场上的风景极好,遮阳棚拦住了此时稍显灼烈的阳光,确实是个喝茶的好地方。
“没事的时候,我就喜欢在这里看看风景,大理是一座安静的城市,很容易让人的心情得到放松。”
张鹤把小碗茶递给陈询与江海,只是拿茶杯的手有些颤抖,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差点松手落在地上。
陈询和江海见状,赶紧伸手去接。
“抱歉……我这身体越来越不中用了。”张鹤拿起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手,察觉到陈询二人脸上的异样,笑着解释道:“脑癌,已经扩散了,医生说我还剩两个月的时间。”
陈询愕然,他想到张鹤的身体有毛病,但没想到会如此恶劣。
刚刚这位年轻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悲伤或者害怕的情绪,只有一股淡淡的遗憾。
这种情况下,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的,起不到任何安慰的作用。
“节哀顺……”
江海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放了个臭屁,人家还没死呢,有什么好节哀的?
“没什么,死亡是每个人都需要面对的事情,我不过是早几年见到了。”张鹤不以为意,并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我之前住院的时候,见到了太多意外和死亡,抠个脚真菌入血败血症会死;挤个痘痘得了海绵窦静脉炎眼睛会瞎掉;上一秒你还亲亲热热准备结婚,下一秒就因为腰疼发现肾母细胞瘤而且已经破裂出血,便见到了生命的终点……
这里面的概率,到底是怎么分布的,谁都给不了答案。人们说,上帝从不掷骰子,但我看不是这样,上帝最擅于掷骰子。”
这话就有点恐怖了,但张鹤说这番话的时候,仅仅只是陈述一件简单的事实,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这也确实是事实。
最恐怖的事情就是,人活一世,你的命在谁那儿,你说了不算,医生也说了不算,谁都说了不算。
“不好意思,我的话好像有点多……”张鹤笑了笑,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从中海搬到大理,这半年多的时间都是我一个人独自生活,宁静是静宁了,还是有点孤单的,幸好有这两只羊驼陪我,不过我的生命已经到了终点,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善待它们。”
“张先生放心,我们不是那种性格凉薄残暴的人。”陈询说道。
“看得出来。”张鹤起身说道:“走吧,我给你们说说喂养羊驼应该注意的事情,这两只性格比较开朗,喜欢和人一起相处。”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简单了。
陈询和张鹤聊了小半个小时,就直接用手机银联转账付款,而后者似乎也不太在意这些事情,根本没有去看钱款是否到账。
陈询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最后物流的运输车还是张鹤帮忙联系的。
傍晚时分,一辆五米长的厢式货车来到了草场,几人合力一起把羊驼抬上车厢。
离开的时候,陈询坐在货车驾驶室里面,从后视镜最后看了一眼沐浴在夕阳余晖中的张鹤,微风掠过他单薄的衣衫,卷起一些人世间的眷恋,吹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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