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回答宿主，刚才是因为系统通过生物电检测发现宿主需要进行一项实验，于是短暂的关闭了反信息侦查。”

    来，系统，你把头伸过来，我得好好谢谢你，要不是你关了状态，我怎么可能接到电话，关键是我之前还说自己是……

    等等……

    程顾陷入深深的惊骇当中。因为这个电话恰恰和王瑞琪刚才说的是一样的结果……

    可是程顾还是不相信，他不能通过各种别人说来的消息就做出判断，这对于别有用心的人来说，可能嘴都笑歪了……

    同样的，只是通过一个电话就能做出判断，还是太武断了……

    “系统，暂时关闭反信息侦查状态，我再试一遍。”程顾说道。

    “我想找个对象！我想找个对象！我想找个对象！”程顾又试了一次。

    “您好，这里是拆鹊桥婚恋网……”

    “我想找人打牌……”

    “您好，这里是阿姨卡布奇诺网……”

    “啊我不行了，我好寂寞好无聊……”

    “您好，这里是是个宾馆，有服务，按摩送胡辣汤……”

    整整一个下午，程顾像疯了一样对着自己的手机喊着，得到的回应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推销电话。

    程顾赶紧让系统把反信息侦查状态开启，现在他对于这些东西深信不疑，但也不一定。

    太阳下沉，暮色苍茫。

    程顾朝向太阳落下的方向走着，没有目的，没有想法。

    街头上行人寥寥，远不如断电那天来的壮观。他们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玩着游戏，或者干脆就躺在景观舱里面遨游乌托邦吧……

    街上的行人们匆匆忙忙，眼睛总是空洞——不用猜也知道，他们在看手机。短视频那粗制滥造的曲子从他们的耳麦里面漏出来。

    天色每黑暗一点，程顾心里就凉一点。一种莫名其妙的悲凉从他的心里升起又落下。张阿姨，李大爷，上学时候的同学，老师，他们也在这里生活，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这样的事情，或者知道了却没有细想这些事情。

    就像是书上曾经写到的那样：“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

    那我现在又算是什么呢？我又该怎么做呢？

    第一街区的全息投影亮起来，紧接着是第二街区整栋楼的海报，第三街区的霓虹，第四街区的广告牌，第五街区的路灯……在没有夜晚的城市里面，程顾像是失去了什么，不知该去向何处。不知不觉中，他走向一个公交站台。

    公交车站旁边，早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只剩下一个赤脚的小姑娘还在那里。程顾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坐下。

    那小姑娘看着程顾坐下，立马露出七颗牙齿，双手张开，拥抱昏黄的灯光。她的影子像是在金色大厅的聚光灯下，高贵，优雅。

    “先生，您要来一支舞么？”那姑娘笑吟吟地问道。

    “谢谢，可是……”程顾苦笑了一下，“我并不会付给你应得的报酬。”

    “没关系的，在这个站台下面，总有人在天黑的时候伤感。我都会问他们，先生或女士，请问您要来一支舞么？”那个姑娘浅浅的一笑，就像是早已经习惯的那样：“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不是么？反正在这之前，没有哪一天比现在更坏了。”

    “你说的对，我的处境还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我只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而已，谢谢你……”程顾语无伦次，他的胸口像是有一颗大石头堵着一样，所有的话都没法表达内心的汹涌。

    那个姑娘郑重道：“那您就更应该跳一支舞了，先生。既然生活还没有那么糟糕，跳一支舞庆祝一下又有什么不好？”

    “可是，我不会跳舞，我没有学过任何的舞步。”程顾尴尬道。

    “书上说，几个世纪之前的人们会在舞池里面寻找自己的朋友，结识未来的伴侣，向您这样的可是会孤独终老的……”那个姑娘揶揄道。

    “没关系，我习惯了。”程顾并没有在意这个没有恶意的玩笑，反而回报以淡淡的笑容。

    “那就请您当个观众吧，这是我今天的最后一支舞，虽然很遗憾你不能做我的舞伴，但是我还是祝你开心。”那个姑娘慢慢收敛着脸上的笑容，深呼吸之后，随着口中轻哼的旋律慢慢起舞。

    她的身姿曼妙，在路灯下旋转回环，即便台下只有一个观众，她的舞台还是延伸到了未来，她的眼中含情，在站台前孤独落寞，就算舞者没有一双舞鞋，她的指尖还是揉碎了时间。

    她舞得忘我，舞得动情，空灵而轻巧。波涛上的烟尘无出其右，三寸长的金莲也不敢绽放。她在失落？她在等待谁？这些事情都是舞步之外的事情，不是为程顾所知道的。

    随着她口中的小调慢慢停下，她的舞步也停下。她的笑容也随着舞步变得纯净，还向程顾鞠了一躬。

    “谢谢你能够为我停留一会看我跳舞了，先生。祝你生活愉快！”她眼中的桃花绽放，身影逐渐消失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

    程顾还坐在原地，脑海中全是那个姑娘的回环。生活不就是一支舞么？我们参加着不是自己决定的舞会，带上不是自己选择的面具，扮演自己并不熟悉的角色……但是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继续跳舞，不是么？优美的舞姿应该让别人看见，理应收获他们的赞叹，拙劣的舞步也应该继续跳下去——慢慢锻炼自己的技术，调整自己的动作，让自己变得更好。

    当你向舞伴伸出手的那一刻，哪怕舞姿再拙劣，也比舞池边上观望而没有进来的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不管生活怎么样，他都应该继续跳下去，不要问什么以后的事情怎么办，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他心里仿佛照进了一束炬火，比那天写字楼燃起的大火更加汹涌，比天上的太阳更加炽热。

    程顾觉得自己总要做点什么，既然要做点什么，那生活总得有个奔头啊！于是他决定，奔向理想。

    “滴，恭喜宿主获得迷失的意志碎片x1”

    程顾下了一跳。感情系统您老人家还活着呢？

    可是这一枚碎片是从哪里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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