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学校食堂。
沉默,沉默,在嘈杂的食堂里,唯有月岛萤和小鸟游千代所坐的这张桌子是沉默的。
在这沉默中,小鸟游千代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拿着叉子的手,金属叉子拨动了两下碗里的蔬菜和鸡胸肉,抬眸,正好对上对面浅色头发少年的眼睛。
在对视之后,对方才下意识推了推眼镜,说出了除自我介绍外,他们两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嗯,我记得那天下午,你身边有个男生?”
嗯,没错,这位月岛萤居然也和影山飞雄一样是排球部的,虽然只见过一面,在那一面,小鸟游千代甚至没看清他的脸,但也不妨碍她一眼辩认出他。
该说是缘分,还是孽缘呢?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虚无缥缈事情的时候。
“他是我曾经的邻居,并不是我男朋友,事实上,我一直单身。”小鸟游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解释道,“不过,这个活动并不是我自己报名的。”
话一说出口,小鸟游才发现这听起来并不怎么顺耳,可既然已经说了,再补充的话又太欲盖弥彰,于是,她只能垂下头,用手中的叉子拨弄了一下几乎全是蔬菜的盘子。
而在她低头看碗中食物时,月岛萤也瞥了一眼对方的午饭,不得不说,只这一眼,就让他食欲全无。
不过……
“真巧,我也是。”他说着,顿了顿,“不过真可惜,影山也报名了,但我们部里只抽中了我一个。”
小鸟游的身体一僵,微微低着头的脸上一闪而过复杂的表情,却又很快被她掩下,她扬了一下嘴角,抬头,咖啡色的眼睛里蕴上了客气的笑容:“啊,没关系,我和影山君也不熟。”
月岛萤笑了起来,他看上去是那种挺冷淡的好学生,在见到他的时候,小鸟游千代甚至已经做好了在沉默中度过三天课余时光的打算,可没想到,他本人竟然比她想象中好相处挺多。
“那就太好了,”他这样说,一拍手,像是真的为此感到愉悦似的,“那今天下午,你有空来看看我们的排球活动吗?因为ih要来了,我的课余时间基本被社团占据了,恐怕很难陪你去逛街,只能这样来补偿你,实在不好意思。”
多巧妙的一招以退为进,让本来不想去排球社,不想遇见影山飞雄的小鸟游千代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和底气。
她纠结地皱了一下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而在她同意之后,坐在她对面的月岛萤抬手又推了一下眼镜,遮挡了一点脸上的,看好戏的笑意。
*
晚自习下课铃一打响,影山飞雄一如既往如同一道风一般从教室后门窜出,小鸟游千代从座位上回头时,他早已没了人影。
在她将书包收拾好之后,要和她一起去排球社的苏我美惠也拎着包站到了她身边,带着笑意推了她胳膊一下,示意她看看前门。
她循着好友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两道很高的身影。
小鸟游有些无措地咬了一下下唇,这样过于快速的进展让她有些没法适应,但让别人等也绝非她的处世之道。
她抿了抿唇,在一些同学揶揄的目光中和好友走去前门,走到月岛萤和他身边的另一个男生面前,道:“影山君已经走了。”
“嗯,但我显然是来等你的。”对方听出了她的有意疏离,而他身边的男生适时地开口,挽救了一下气氛:“我是山口忠。”
接下他话茬的则是小鸟游的好友:“苏我美惠。”
小鸟游千代抬眸,看向月岛萤,她感觉对方好像,怎么说呢,做出的行为和他本人的气质完全不相配,因为她确定对方跟她一点也不来电,所以他这样做,总感觉好像,另有图谋?
可是她也不知道对方在图谋什么,只能压下心底里的那点疑惑,笑了一下,说:“那么,我们走吧。”
*
今天的排球部很不一样。
影山飞雄在做准备活动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田中前辈和西谷前辈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而泽村前辈则好像有点生气,凑近前者仔细听,还能听见他们止不住的呢喃‘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倒霉’‘幸运女神为什么不眷顾我’这样的话。
但影山是没怎么关心的,只好像听了一嘴什么‘情侣’。
不论怎么想,‘情侣’‘交往’‘喜欢’这种词语在这段时间里出现的次数也实在太多了,影山一边垫了两个球,一边神游似的想着。
而此时,体育馆门口突然传来一点骚动,伴随着带着夏天初期还不算特别响的蝉鸣,有热风吹进来,风吹过影山的耳畔,带来一个很熟悉的声音,迫使他停下垫球的动作,偏过头。
他看见了小鸟游千代,和月岛萤并肩而立,脸上挂着有点害羞的笑容,浅棕色的眼睛眨了眨,一闪一闪,面对他人的视线似乎有些窘迫地抬手撩了一下头发,然后,微微侧过头,瞥向了他。
影山看见她的笑容僵了一下,而后,更灿烂了一点,可知道小鸟游千代会假笑的影山知道,这一定不是她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皱了下眉,正疑惑为什么小鸟游和她的好朋友会来这里时,田中龙之介就先一步回答了他心里的问题。
“月岛!你这家伙运气也太好了吧!怎么正好配对到小鸟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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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线索将要串联,可甚至不需要影山费劲地去思考,月岛萤便已经大方地坦诚,他推了一下眼镜,露出一个谁都能看出来的,非常虚假的笑容。
他低下头,和正好抬头看他的小鸟游千代对视,然后抬手,指了指她,说:“嗯,所以没办法,为了完成田中前辈和西谷前辈替我报的三日情侣活动,小鸟游……噢不对,千代,还有她的好朋友苏我美惠只能来当部活的观众了。”
被点到的女生歪了下头,上前鞠了一躬,郑重道:“我会坐在看台上不出声的,不会打扰大家的!”
“不不不,别啊!”正好站在她对面的西谷后退了一大步,“没,没关系的!”
泽村偏过头用慈爱的目光看了一眼田中,温和道:“不会打扰的,大赛的时候观众更多,这点小事怎么会影响他们。”
小鸟游千代一向是那种不跟男生多交谈的女生,被这样一群男生围着说话而丝毫不露怯已经是她的极限,月岛萤适时替她解围,说:“那么,千代,去看台吧,记得给我加油哦。”
“嗯嗯,月岛君要加油哦!”小鸟游千代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拉住好友的手,逃似的奔向楼梯,而影山飞雄正打算把视线从她的背影上收回时,却发现一向不怎么和他说话的月岛萤难得地朝他走了过来。
“哎,真是好好的运气啊,不知道为什么就多了一个女朋友呢。”
像是凑巧的,自言自语的感叹,在经过影山身边时,月岛萤轻声这样说。
可当影山飞雄转动那双深色的眼瞳望向他时,却看见月岛萤的眼睛里蕴满了嘲笑和挑衅,诡异的,和某天傍晚时那个金发男有意的,示威的一眼重合。
奇怪了,影山飞雄忍不住想,难道是他天生和金发男八字不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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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山:哎,真是好好的运气啊,不知道为什么就少了一个女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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