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过新年,过的是元旦新年。
除了过年时间和华夏的春节不同,许多风俗习惯也不太一样。
比如说华夏过年吃饺子,吃汤圆的习惯,日本是没有的。
日本人在过年的除夕那天,一定要吃的食物是“跨年荞麦面条”。
图得是两点,一是荞麦面又细又长,象征长寿。
二是荞麦面没有弹性,很容易切断。
也象征着与即将过去的一年中遭遇的不幸和不愉快一刀两断。
因此,“跨年荞麦面”对于许多失恋的人来说,也是一碗“断肠面”。
过年也是为了“忘年”。
再比如说除夕夜里,日本人必看的一档电视节目,就是nhk电视台的红白歌会。
不同于华夏刚刚兴起没几年的春晚,红白歌会自1951年就开始每年举办,历史悠久。
而且也没有相声、小品、戏曲、杂耍、舞蹈表演,就是纯粹的红组和白组歌唱比赛。
另外,红白歌会每年都在nhk的音乐厅现场直播,观看节目的三千名观众都不是官员,也没有名人,都只是普通观众。
他们是通过自己报名和抽选的方式,最终被选来参加红白歌会的。
还有,当新年来临之际,我们国人喜欢放鞭炮和烟火,日本人可没有这个习惯。
日本人要到寺院去听迎新年钟声,或者去神社、神宫参拜。
敬天为先,这在日本的新年文化中已经是根深蒂固。
哪怕如今,在日本的各大城市里也依然保留这种传统。
而且由于自古以来,日本人就把生活分为“正式”和“日常”场合。
一年中的传统节日和通过礼仪,被视为“正式”场合,除此以外的普通生活就是“日常”场合。
新年中,从1月1日到1月3日的正式休假期间,都被认为是“正式场合”。
那么无论大人和小孩儿大多盛装打扮,妇女也要穿着和服。
甚至1月4日正式上班,也仍有年轻女性会穿着和服。
这些都和我们华夏过春节的风俗大相径庭。
当然,话说回来,由于华夏和日本是一衣带水的关系,日本文化受华夏文明影响颇深。
在过新年的文化上,也难免沿袭了许多华夏的传统元素。
首先就是日本人也要吃年糕,并且还得准备丰盛的年菜。
如同我们的除夕要准备丰盛喜庆的年夜饭来庆祝春节。
年糕象征着“年年高”,鱼菜寓意“年年有余”,梅菜扣肉寓意“圆圆满满”,猪耳朵寓意“顺顺利利”,猪舌头寓意“招财进宝”一样。
日本人也会准备同样性质的“御节料理”来贺岁新春,借此来讨个吉利。
日本“御节料理”据传正是起源自于华夏,是为迎接“年神”准备的菜肴。
不但汇聚了各种山珍海味,配色鲜艳,营养均衡。
而且日本人都相信,年神会给大家带来新年的祝福。
比如,日本的年糕代表了坚韧与希望,黑豆意喻“勤勤恳恳地工作”,栗子甘薯泥表示“财运亨通”,“伊达卷”代表了“学业有成”等。
其次,就是日本人也是要给孩子发压祟钱的。
日本人把压祟钱叫做“お年玉”,和我们华夏压祟驱邪,帮助孩子平安过年的本意一样。
日本人的压祟钱也被看做“年神”赐给孩子礼物。
因为沾染了神气,可以让孩子在新一年里健康吉利,平平安安。
另外,不管是富足的家庭,还是贫寒的人家,日本家庭给孩子们发压祟钱的标准几乎是统一的。
高中生大概五千円,初中生以下一般三千円。
而且日本孩子们收了“年玉”以后,也会被他们的父母,以各种各样的名义没收。
至于最后一点的相似,就是每年新年,都是父母们催问适婚年龄的子女“什么时候结婚”的日子,这点同样是中日同源。
所以对于松本庆子来说,新年也就逐渐成了让她非常纠结的一个重要“关口”。
每逢此时此节,让她“恐婚”的心理尤为突出,与父母急不可耐的“催婚”形成强烈的反差。
甚至每年的这个时候,就连母亲也站到了父亲的那一方,达成了一致联盟,就更让她感到头疼。
尽管12月31日她还能仗着在电视台有演出躲开父母的责问,但1月1日可是说什么也躲不过去的。
不得不面对母亲诸如此类的告诫。
“你今年就要三十四岁了,如果还不结婚的话,恐怕四十岁可能才有孩子,年龄大了,一切只会更辛苦。而且拖得越久可能面临的风险就越大……”
又或者是父亲类似的问责。
“你看邻居家的某某,小女儿都上幼儿园了,她和你差不多大呢。真搞不懂,那样一样普通的女孩子,都结婚了。伱怎么还没遇到合适的对象呢?不要眼光太高了,男人最重要的是品性……”
说实在,面对着父亲不高兴的教训,和母亲旁敲侧击唉声叹气,再好的过年心情也会黯淡下去,真是伤不起啊。
过去的几年,往往松本庆子只能以装聋作哑,或是勤快地干活,来过这一关。
她的原则是,你们可以管我,也可以催我,但是你催你的,我听不听是我的事。
但问题是,随着年龄的增加,父母也变得愈来愈唠叨了,越来越爱对这件事较真了。
这就让她的痛苦越来越大。
近年来,她简直要为回家过新年愁死,可不回又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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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父女俩平时就很少来往,真能全家三口儿坐在一起相聚的日子,每年也就新年这几天。
松本庆子不愿意背负不孝的罪名,更不忍心让父母伤心,也就只好委屈自己,在煎熬中保持微笑,硬挺着接受精神鞭挞了。
不过今年,情况又有了些新变化。
因为生活里有了宁卫民的出现,松本庆子好像觉得父母的言语也没那么扎心了。
甚至有些话她居然还听进去了,甚至隐约觉着还是有些道理的。
于是她对父母展露的笑容也真诚了许多,态度也不像过去那么敷衍了。
但也是因此,她就越发的想念宁卫民。
从早上开始,总是趁人不留意就去玄关处打电话,希望能得到宁卫民的回复。
而她的焦虑也就从承担父母的催婚压力,转移到了没有宁卫民回应的这件事上。
结果到下午五点左右,总算如愿接到了宁卫民的回电,可没想到的是宁卫民居然还病了。
她根本没做他想,完全是屈从于情感,立刻就担心起来,迫不及待马上要去探视。
因为是过年,她今天穿的是华丽的和服,所以也没有开汽车来,马上就打电话叫了出租车服务。
这之后才去跟父母去告辞。
她找的借口,是有外国演员朋友来东京了。
为了事业,不能不去应酬,见上一面。
然后她连晚饭也没在家吃,只去厨房用食盒带了些吃的东西就出发了。
只留下了瞠目结舌的父母在家面面相觑,好一阵犯嘀咕。
“真是的,怎么晚饭也不吃就走了呢?这孩子连一天都没在家待够呢……”
“还不是因为你把她给宠坏了,从小到大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比男人都有主意,从来没有听过我的话……”
“怎么能怪我呢?女儿的倔脾气到底像谁,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要照你这么说,倒是该怪我喽?”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嘛。你一个男人比我一个女人还能唠叨,女儿今天明明是被你的话刺激到了,这才离开的嘛。你想想看,外国人就不过新年了吗?1月1日是国际节日吧?谁会在这样的日子打扰别人?明显是借口呀。”
“哼,这种事儿怎么也能怪在我的头上?何况我又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你成天唉声叹气,我才多说了几句。要说起来,女儿的婚事明明是该母亲负责的事儿。我倒要问问你,你又为女儿做了些什么?”
“我做的还不够吗?连最近也一直在替女儿找相亲对象呢。怪只怪你的商社没有一个出色的下属……”
“什么?这叫什么话!我的商社可有一百多人呢。没成家的年轻人至少六七十吧?你都看过资料啦?”
“人多有什么用?我只要一个长得不难看,个子不矮,学历不太低,能力不太差的女婿人选,可连一个都没有。不是这儿不好,就是那不足,连我都看不上,怎么去跟庆子说?”
“哎呀,你呀你,哪有你这样挑三拣四的?恐怕全天下的男人也没有合格的啦。”
“胡说,我看新闻里那个姓前田的国会议员就不错。还有去年夏天那个办理大阪直播杀人案件的检察官,好像也凑合了……”
“说这样的话不害臊嘛。我看女儿就是受了你的影响,才总活在不切实际的梦幻里……”
“哎哟,难道我们庆子差吗?全日本最漂亮的女明星哎,嫁得好不是应该的吗?”
“她可是三十四岁的女人啦!”
“哪有怎么了?就是二十岁的姑娘也没她漂亮。”
“光漂亮有什么用?女人可要生孩子的。再怎么样,这方面也没法和年轻姑娘比呀……”
“啊呀呀!哪有这样说自己女儿的?是咒女儿生不出孩子吗?难怪女儿跟你没什么感情,你也太残酷了。”
“这是哪儿的话!我只是实话实说,何况又没当着她的面……”
“那也不行,这就不是一个父亲该说的话。呸呸呸……”
完全不知道家里啥情况,不知道父母为自己拌上了嘴。
松本庆子坐上出租车的后座后,只是焦急地把纸条交给司机,把食盒放在了膝上。
想要赶往她记录地址的所在地。
宁卫民告诉她的地址并不是银座,与她记忆里宁卫民曾经说过的不一样。
但她并不在乎。
她甚至不愿意细思宁卫民是否对她撒了慌,只是一个担心他的身体,想要尽快过去。
以至于司机认出了她,一路上频频从后视镜朝她看来,总是想找借口和她搭话。
她也熟视无睹,无动于衷。
不得不说,新年第一天的街道上车流,显然比平日减少了许多。
沿路上或许因为司机分了神,出租车还闯了几个红灯,到达赤坂才不过用了二十分钟。
当出租车拐过了赤坂地铁站,顺着宽阔的街道开始拐进了小路,公寓已经近在眼前。
而这里更是静谧无声。
又过了几分钟,在夕阳的余晖里,车子彻底停了下来。
司机从驾驶座轻声地说,“就是这栋公寓,您到了。”
松本庆子从窗外望去,看得出那是栋高级公寓。
这时,才有点感到意外,她没想到宁卫民能够住在这么高级的地方。
于是不由又问了司机一句。
“没搞错吗?就是这里?”
“不会错的。这里我很熟,经常来。”司机笃定的说。
“那好,多少钱?”松本庆子没有怀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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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五百円。”司机尽量把计费表展示给松本庆子。
而松本庆子压根就没去看计费表,便急匆匆的付了车资。
但正要推门离开,却不妨司机又恳求道。
“松本……您是松本小姐吧?能不能给我签个名?看在今天是新年的份上……”
松本庆子这才意识到司机是自己的影迷。
看他神情羞涩的样子,松本庆子甚至明了,这个司机是很不容易鼓起勇气的。
想了想,不便拒绝,就要过纸笔给他签了名。
而且好人做到底,她还特意问过了司机的名字,耐心的写上了感谢服务和“恭贺新禧”的字样。
为此,司机大喜过望,随后收好签名,就像私人司机一样,跑下来给松本庆子打开车门。
然后连连鞠躬道了几声“新年好”,目送松本庆子走进公寓大楼。
他这才重新上车,疾驶而去。
这对他来说,应该是新年得来的一份比较惊喜的礼物。
同样因为这是比较特殊的一天,公寓大楼也没了平日看守大门的门卫,就连语音门禁也没打开。
这让松本庆子非常顺利地,自己拉开大门走了进去。
从大堂到电梯,从电梯又到楼道,她始终都没见到一个人。
到处都只能听到她自己走路的声响。
按理说是有点让人心虚害怕的。
但或许是因为刚刚满足了一个影迷的心愿,她也比较开心,一点没有这种不佳感受。
就这样,她一直走到了宁卫民的门前,确认房间号码后,她轻轻按响了门铃。
没人应答。
又敲了几声,仍然无人应答。
最后迫不得已,松本庆子加大力度的拍起门来,这才终于听见里面有了动静。
有人向门口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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