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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章
    “江逊当时大约就站在此处, 我则站在我的房屋门口。”汤白杉指着现场道, 两者当时距离大约有四丈远,试着按照昨日情形站位, 确实能将对方瞧得清楚。汤白杉和元良骏是邻居,两间屋子挨得很近。

    官大威让人立于昨夜江逊所站之处,自己位于汤白杉的屋前, 肯定道:“若是这距离, 若晚上月光皎洁,也能瞧得明白。”

    汤白杉又道:“他当时是往这边走,大约是看到我又听我大喝一声才停了下来。我见是他心里心中疑惑却也舒了一口气, 因再也忍不住朝着他点了点头, 便跑去茅厕了。啊!我想起来好像转身的时候, 他也转身了。不过我是眼角看到,也不知是否走神, 大约也做不得数。”

    封焕挑眉, “这般说来他当时也看到你了?”

    汤白杉点了点头,“按道理应是看到了, 而且我当时喝斥的声音虽不大,可当时非常安静, 他站在这里应是听得到。”

    汤白杉重复昨日从屋里走出的场景,声音虽不大可在更为吵杂的白日,确实能听得清楚, 很容易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两人之间没有阻碍物, 不大可能出现瞧不见对方的情形。

    大司成捋着胡须, “江逊当时已经知道有人发现了他,若他此时还要出手岂不是让自己陷入不堪境地?若真是他所为,不知该说是太大胆,还是太愚蠢。”

    官大威冷哼,“所以他才故意栽赃给韩川,找个替罪羊,也就没人怀疑他了。哼,好是狡诈,就连本官也差点被他蒙骗。”

    庄重嘴角抽抽,对这官大威实在没有好感。这还不是你想当然想赶紧结案为自己功绩上添一笔的结果,若仔细勘察哪会这么仓促下决定。不过这般说也并非没有道理,只是也太过冒险。若他是江逊绝对不会在被发现了之后还动手杀人的,白日虽然那般争执,可实际还不如平时吵得凶,哪里就到了杀人的地步。可世界上就有很多不符合常理的事,这也只是推断之一,不能因此有何偏颇,以免被误导走了岔路。

    庄重问:“你方才说出门时听到有动静?”

    汤白杉点头,“是,具体什么动静我也想不起来了,当时就只顾肚子疼了。声音并不大,只是大半夜的突然听到声响显得吓人,大约是风吹拍打窗户之类的也不一定。”

    “转过身去,你仔细听着。”封焕朝着身边的侍卫使了个颜色,侍卫点了点头,从一扇窗户翻了进去。翻窗时侍卫碰到了窗户,发出了碰撞声。

    汤白杉摇头,“没这么大动静,若是这动静我肯定知道是有人翻窗而入,不会这般姑息。”

    封焕召回侍卫,让他再来一次,这次比上一次身体触碰窗户要少得多,且在碰撞时扶了一把,声音小得多,而且只像似风吹拍打了窗户。

    汤白杉拧眉,犹豫了半响,才开口道:“好像是这声音,却也不敢十成肯定。我当时刚推开门忽然听见,被吓了一跳加上肚子疼,如今就只记得被个声响吓着。”

    官大威道:“就算是这声响,与风吹窗户差不多,也证明不了当时正好有人翻窗而入。”

    无法证明当时有人翻窗而入,那么也就依然不可摆脱江逊的嫌疑,江逊还是有可能在汤白杉上茅厕的时候潜入屋内将元良骏杀死。

    封焕沉吟片刻,“你从茅厕回来,可听到有何动静?”

    汤白杉摇头,“没有,我回来的时候还在门口停顿,往江逊出现的地方望了望,见已经没人才推门进屋。”

    这时有人奔了过来,“王爷、大司成、司业、官大人,江逊醒了。”

    众人顿时沸腾起来,只是封焕纹丝不动,其他人着急也不敢直奔过去。

    封焕问道:“他现在如何?”

    来人叹气,“整个人傻愣愣的,跟个木头人一样,听不见也不说话,连药都灌不进去。大夫说他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自个又不讲究,平日休息时间不够,身子骨已经被掏空了。如今又受到了刺激,所以就扛不住了。所以不止是心病,而是身子骨也出了问题。”

    庄重抓住了什么,“大夫说他身体不好?”

    “是的,说他就算今日没有这出,不多时也会出岔子,只是一直硬撑着而已。明明未及弱冠,却已是暮年之身,走几步就要气喘吁吁。他方才之所以会晕倒,与其说是受了刺激,不如说是突然猛烈奔跑身体扛不住。”

    庄重一想也不觉得意外,江逊十分勤奋,每天睡眠非常少。每日就只知道看书,不知去运动,连太阳都很少晒到,身体差也是情理之中。江逊长得很瘦,因睡眠不足眼底下总是泛着青黑,总是缩头缩脑的,让人觉得十分阴郁。

    大司成不解,“这般虚弱之人又如何杀死身高五尺五寸有余的元良骏?虽说一刀毙命,没些力气也不是容易之事。”

    官大威却道:“那时已经熟睡,只怕还未醒来就已经被人割喉气绝身亡,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算身体虚弱,只要手法得当,也不足为奇。”

    大司成:“话是这般说,可这江逊只乃一小户人家的子孙,哪里会识得这杀人之术?手法这般干净利落,可绝非一般人所为。”

    官大威冷哼,“大司成乃太学之首,因爱护之心觉得所有学生都纯良也是人之常情。可实际太学生可从来不简单,为非作胆的事可没少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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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大威最是厌烦太学生,他有个朝中之友就是被这些太学生作文上书拉下马的。平日这些太学生最是嚣张,有的甚至还接受小人贿赂,写些目的不纯的作文上书,恶意诽谤官员,人人敬畏如猛虎。虽然现在有所收敛,可官大威知道还是有不少人在京中横行霸道。除非重大罪行,京城长官才会亲自过问,否则一般事件普通小官都不敢与这些能说会道的文人过不去。

    这是历来传统,虽打压了几次,可没多久又会死灰复燃。

    大司成恼怒,“自从我接手以来,太学生一直循规蹈矩,你莫要诋毁他们的清誉!”

    官大威嗤笑,“大司成,我官大威从不张口胡话。若非因知晓一二,又如何会这般言语。太学生如何了得我还不清楚吗,没事都怕惹来一身腥,我又怎敢乱扯些子虚乌有的事,我这官帽子还不想脱下呢。”

    “你所言是真?可有凭证?”大司成眉头紧皱,他一直要求甚严,见官大威信誓旦旦心里却也打鼓起来,莫非真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为非作歹?

    官大威因要查案,经常穿梭于市井之中,因此对太学生的所作所为也有些了解。一脸轻蔑道:“我说得是真是假你上街打听就是,因官家不再偏听太学生言语,这些人不敢招惹那些有些背景的,而是朝向了没有背景靠山的小商户。压价买卖强够购,甚至强赊欠账,让商贩苦不堪言,又无从投诉。话语里是赊欠,还说有利息,可每次到了还账的时候又滚到了下一次。旧账未还,新账又起。”

    官大威说得详细,更是让大司成觉得太学生横行霸道,只怕并非无根之说。

    大司成一脸窘迫的对着封焕行礼,“是下官失职,这事过后下官一定严查,给王爷一个交代。”

    封焕皱眉,这些事他确实也不清楚,只是之前就觉得太学生权力过大,就连朝中命官也对太学生们有所忌惮。之前太学生还曾大闹过,说他扰乱朝纲,惹来乾兴帝勃然大怒,直接把封焕扔到太学,命他看谁不顺眼就踢走,从此不许再入仕途。有人还欲撞柱明志,封焕直接下令谁以死威胁,从此家族之人皆不可参加科举更不可入朝为官,甚至不可进入官学。强硬之下,终于消停了,也因此奠定了封焕如今的地位。一招既让世人明白,乾兴帝赋予的权力有多大。

    没想到被如此整顿之后,还有的人敢不知死活的胡作非为,真当他封焕是摆设吗!

    封焕面色阴沉,“这些日后再说,本王必不会姑息作乱之人。”

    站于一旁的庄重也听到了,他到京城的时间尚短,又进的是律学,并不知还有这样的事。对他而言太学就跟前世大学一样,位同清华北大,从未曾想过竟然有这么大的权力。庄重脑子里闪过什么,可实在太快并未抓住,只能暂时作罢。

    江逊的状况比庄重想象的还要糟糕,整个人都没有了生人的气息,依偎在床上十分憔悴。

    不管别人问他什么都宛若未闻,整个人呆呆傻傻的。只有问起相关元良骏的事时,目光才有了一点波澜,但也就如此而已。

    “大夫,他何时会恢复?”大司成心中百感交集,江逊虽平日过于清高甚至有些刻薄偏激,可在学问上非常勤勉用功,也十分出众。他向来最是欣赏这样的人,不少人都更加赞赏聪慧之人,总觉得聪慧难得,勤勉容易。殊不知往往并非如此,更多人都沉浸在只要我努力,我就能如何的幻想中,最后不过白白浪费天资,一世混沌而过。

    勤勉是一种毅力,也是自我的突破,其实并不比天资易得。

    大夫摇头叹气,“血虚络脉失养,受激神志不清,需静养几日恢复精神才可言其他。”

    这般一来,江逊这边就没法问出什么。他到底为何会出现在元良骏屋子附近,又是否就是那个行凶杀人之人都不得而知。现如今证据不足,他虽有重大嫌疑,却也无法定罪。

    而那只脚印因为不够完整也不够清晰,且这世布鞋底都差不多,他方才对比了一番,不少人的鞋子都对应上,因此所能提供的线索十分有限。

    官大威走出屋子,十分恼怒,“莫非这人一直如此,我们就一直不能定他的罪?那这般以后可如何断案,杀了人只要装傻不说话就奈何不得。”

    庄重此时也能理解官大威的心情,从前他也曾碰到过类似的案子,便是耐心道:“若证据确凿,就算不认罪也应将凶手伏法。可现在我们只知道昨晚卯时江逊在屋子附近出现过,而且还是在四丈开外,兴许只是恰巧路过,虽确实难以置信,可以此就定罪实在太草率。”

    官大威一听‘草率’二字就头疼,“老子说不过你,可现在莫非要傻乎乎的等这人清醒不成?”

    封焕扫了官大威一眼,“其他人审问得如何?”

    官大威憋闷,“那时辰大家都在睡觉,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谁也没法子证明自个在何处也没法给对方证明,如今确切知道卯时左右不在屋里的只有江逊和汤白杉。”

    官大威眼睛闪过一丝狡黠,“这般说来,汤白杉也有嫌疑!”

    汤白杉听到这话顿时瞪大眼,“我昨日一直闹肚子,哪有工夫去害人。况且我与元兄一直交好,又怎么可能会去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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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大威闲闲道:“你是否真的闹肚子只有自己知道,你与江逊杀人动机一样,若能成功,不仅能将元良骏这个有力竞争对手铲除,还能将韩川或者江逊拖下水。不管最后判谁是杀人凶手,另外一个也不会好过。韩川不用说,与一个死人同室一晚想想半夜都睡不着,公考在即,又如何安心应付?

    而江逊那时在房屋周围出现过,你只要以此要挟,也能让江逊忐忑恍惚。一下就能将三个竞争对手拉下马。怪不得方才言语不详,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虽明面上像是给江逊开脱,其实话里却是故意让大家以为江逊是凶手。真是好毒的计谋!好缜密的心思!”

    汤白杉完全没想到会扯到他的头上,整个人都傻了眼,半响才反应过来顿时气愤不已,言辞凿凿道:“大人,学生当不得你这般污蔑!我虽不才,可寒窗苦读十余年却也知道什么是羞耻荣辱。我是想于公试一展头角,却也绝不屑以这种不堪手段获得。就算我现在能拉下比我优秀的人,那以后莫非一遇事就要杀人不成?饮鸩止渴,岂是大丈夫所为。”

    官大威轻蔑,“每个凶手在伏法之前说得都比唱得好听。”

    汤白杉却并未恼怒,背手而立,傲然仿若竹青,“我问心无愧,若只是胡乱猜想就想定我的罪,我必誓死保住清名。”

    庄重很不喜欢官大威的嘲讽语气,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有一定的道理。在未查明真相以前,任何人都有作案嫌疑。只是江逊为何会出现在这屋子的附近,确实令人费解。江逊并不是那种喜欢胡乱走动的人,他每日路线几乎都是固定的,至少他进学这一个多月里,就没见江逊去过除了宿舍、食堂、教室以外的地方。他也从不串门,也没什么朋友,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平日也没有散步观景这种癖好,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扎进书里,典型的书呆子。大晚上出现在此处,绝对有蹊跷。

    会不会是——

    庄重眼睛一亮,“我觉得江逊大晚上突然出现在此处,有三种可能,第一种就是为了杀死元良骏,还有一种就是昨晚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所以往这走,只是也太过凑巧,个人觉得可能性不大。而第三种,就是有人引他过来的!”

    大司成从椅子上猛的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看到凶手身影,一时好奇跟过来?”

    庄重点头,“不排除这个可能,我觉得应该在全院仔细搜查一遍。我们不应该拘泥于作案人就是太学生,兴许是外部人士翻墙而入起了杀意。虽可能性不大,却也应细细勘察才是。任何可能我们都不应该放过!”

    官大威直想翻白眼,“又开始折腾了,早晨的时候验尸验了半日也没什么结果,现在还要全院翻查,本就人手不够,这不是耽误事吗。”

    封焕目光冷冽,“干不了这事就别占这位置!”

    官大威心中窝火,原本一桩简单案子偏弄得这般复杂还没有任何头绪,若查得出来功劳也不尽是他的,查不出自己还遭殃。今天早上出门就应该看黄历,本以为是扬名立万的案子,最后竟是沾了一身腥。

    心中再是不满,官大威也只能命手下人到四处勘察。

    封焕对着那些衙役道:“谁若能寻出重要线索,只要于案子有利,我保他连升两级!”

    原本颓然的衙役们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齐刷刷的应了一声“是”,简直能把屋顶掀翻。

    庄重摇头,喃喃道:“这本就是他们的责任,你这般做下次再遇到案子,若没有这些奖励哪里还会尽心。”

    封焕挑眉,“能上去也就能下来,后面想把他们拉下来自个上的人多着呢。”

    “大,大人,现已证明小生并非凶手,小生可以离去了吗?”韩川弱弱开口。一惊一乍之后现在终于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之前被吓尿了,如今裤子还是湿的,散发这一股尿骚味,这让他十分难堪。

    官大威放下手中的茶杯,哐啷一声惹得韩川颤了颤,“未查到真凶前,你依然有嫌疑。这般放你离去,岂不是显得过于草率。”

    ‘草率’二字说得很重,其讽刺意思浓重。官大威现在心地不痛快,也看不得别人痛快。今日他丢尽脸面,被一个小子呼来喝去,还被嗣昭王抓了把柄,他入朝为官第一次摔这么大跟头,心中的火快把他燃成灰烬。

    庄重望向韩川,突然问道:“韩川,你之前可否去过厨房?”

    韩川本恨不得缩到角落让人瞧不见,却被庄重点名心里那叫个郁闷,“厨房?我去哪里作何?我连自家厨房都不知道在哪。”

    “那可曾去过粮食店之类的地方?”

    韩川更是不解,“你问这些作何?我为何要去那种地方,我自小就有丫鬟小厮伺候,这种活哪用得着我来干。现在又远离故乡,不是在太学食堂里就食就是在外边下饭馆,买粮食作何?”

    “近日可否路过?”

    “没有,我平日要去的地方根本不经过那里,我最近这些日子常去的地方就是上次请你们吃蝌蚪粉那条街。”韩川心里更是古怪,却老实回答,他之所以没被官大威带走,多亏了庄重。

    庄重想了想,那条街确实没有粮食店,“那你可曾碰过面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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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川失笑,“面食我倒是常吃,可面粉我却没碰过。”

    庄重眼睛一亮,“确定?”

    “我敢肯定!若你不信可以询问其他人,哦,我跟方翔要好,平时大多都跟他在一起,他可以证明。”

    方翔连忙道:“确实如此。我们平日在家都不沾染这些,如今到了太学求学更是了。”

    庄重与封焕对视一眼,若真是这般那么刀上的面粉很可能就不是在韩川手上的时候沾染上的。那也就是说很大可能是这把刀在凶手手上沾上的,这把刀辗转几个人的概率不大。这么一来江逊嫌疑更低了,江逊大部分时间就在藏书阁里,中间也就去茅厕和食堂。太学大厨房非闲人可进,江逊也不可能从那里沾到面粉。

    而汤白杉也同样可以洗脱部分嫌疑,那日庄重与汤白杉一直在一起。他们两人吃完蝌蚪粉就一起探讨算学,直到入夜才分开的。夜晚原门紧闭,有专门的人守着,若不请假就不能出门,还有专门的册子登记。

    庄重去询问过负责的直学,当晚无人出入。

    难道是太学食堂里的帮工?可那些帮工并不能留宿于内,且能行走的地方有限,除非翻墙而入。

    “韩川,你说你的那把刀在吃蝌蚪粉之前还曾见到?”

    韩川点头,“因家父叮嘱,每次出门之前我都会确认是否带在身上。”

    “直到睡前才知掉了?”

    “其实我并不喜欢带这个,一把小小的匕首又能做什么,真若遇到歹徒有刀我也打不过啊。所以平时也不在意,只是依照家父所言出门务必带上才会查看一遍而已。”韩川十分懊恼,若他将刀保管好,哪里会让他陷入如此境地。也不知是哪个恶毒之人会这么故意栽赃!

    “咱们吃完蝌蚪粉你曾去了哪里,你细细回忆,在这图上将路线画出来。”庄重拿出方才问大司成拿的太学地图。

    韩川拿着铅笔打量一番,“这笔还真古怪,我真画了?”

    地图都是稀罕物,这张地图十分细致,只怕十分宝贵,韩川有些担忧。

    “无妨,这个可以擦掉。”

    韩川这才拿起笔回想昨日到底去了哪,并未用多久就画了出来。因昨日吃完蝌蚪粉已经不早,加之元良骏被江逊气得够呛,他一直在一旁宽慰,所以去的地方并不多。

    庄重看着地图皱起眉头,“你昨日没有去过食堂?”

    韩川笑了起来,“昨日吃蝌蚪粉都给吃撑了,哪里还用去那里。”

    韩川昨日出入的地方与食堂距离很远,且食堂里的帮工是不可以走到这边的,他们有明确的活动范围,捡到小刀的几率也不大。

    凶手的范围又绕了回来。

    “太学生里可有精通武艺之人?”封焕看完庄重的现场以及验尸笔录,突然问道。

    大司成答道:“据我说知都是略通一二而已,大佑不如前朝尚武,文人大都不屑习武。此斋里都是上舍生,更是疏于此,大多都乃文弱书生,就是元良骏也谈不上精通。”

    封焕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命令道:“所有人都到院子里仔细勘察,尤其墙角之类的地方!”

    正此时,一衙役冲了进来,“王爷,发现有异!”

    众人尾随衙役奔了出去,墙角一处被围了起来。见封焕一行人过来,纷纷让来道路。

    一衙役道:“王爷,这墙壁上看到了一个鞋印,墙头还有些面粉。”

    庄重连忙拿着放大镜上前查看,墙壁上的脚印是前半掌印,比窗台上看到的要深一些。而面粉则在围墙上,就一点点□□,若是不仔细只以为是白灰。亏得那衙役瞧得见,封焕方才那番话还真是让这些衙役脱胎换骨了。之前窗台上的鞋印没人瞧见,如今这么高的地方都能瞧见面粉。

    “鞋底与窗台那只一样。”

    封焕用放大镜一看,纹路在放大镜下看得十分清晰,“此处可是通外外头?”

    大司成回答,“是,外头就是街道。”

    墙壁外头有一棵大树,树枝还有一部分伸进了院子里。墙头比一人高,庄重根本爬不上去,“哪里有梯子,我上去瞧瞧。”

    封焕夺过庄重手里的放大镜,嗤了一声,“麻烦。”

    未等庄重反应,往后退了两步,助跑然后一踏一撑翻到了墙壁上。不似武侠片飞檐走壁般夸张,而似酷跑一样轻巧,视觉效果却要帅气得多。

    封焕用放大镜勘察,随即又跳到那棵大树上,旁人看得心惊胆战,唯封焕带来的护卫却一脸淡定,心中笃定封焕不会出事。封焕虽身份尊贵,却一直勤于武术,身手了得。

    封焕查看完,从树上跳到墙壁,又从墙壁上跳下来。

    “之前必是有人借着外头树木跳入院中,又跟我方才一样翻墙而出。此人衣服上必是沾了面粉,在活动时残落于墙壁之上,虽是不多,却也足以证明。”封焕拍了拍手道,“方才是谁发现了此处。”

    一衙役兴奋的奔了出来,跪下行礼,说话都结巴了,“是,是小人。”

    衙役长得十分不起眼,干瘦矮小,入屋搜索的时候都没有他的份。若非立了此功,都未曾入封焕的眼。

    “是个仔细的,以后就随我了。”

    衙役乐了,外人都说嗣昭王脾气古怪跋扈嚣张,却也更知道嗣昭王最是护短,若谁跟了他,只要不犯忌讳那过得可就是神仙日子。虽说颠簸危险了些,却是走上了青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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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大威看衙役那欢喜得找不到北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踢了衙役一屁股,“还不快滚到一边去,莫要妨碍王爷办案。”

    官大威是看出来了,嗣昭王并非因掌管太学而出现在此地,还介入案子里来。只怕官家又有新派任,要让他抓起刑狱案件。官大威心中一凛,嗣昭王从一开始就处处针对他,莫非是要……

    官大威额头上冒出了细汗,他这些年办了这么多案子很是清楚有不少不清不白,若是又要复查,莫说他顶上乌纱,就是性命都难保。可想到若他遭了难,之前那些刑部复审的人也同样倒霉。这般一来牵扯可就大了,即便是嗣昭王,也不能轻易动弹。

    官大威这么想,心底舒了一口气,可后面也未多插话。

    封焕望向大司成,“太学里可有何人丢了东西?”

    大司成也没想到会有人翻墙闯入太学,这是从未曾有过的事。

    “未曾。”

    庄重眉头紧锁,“若非此人不是梁上君子,那么很有可能就是杀人凶手,不管如何我们必须要找到。身上沾了面粉,身手矫捷……”

    封焕眼眸微缩,道:“此人必是会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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