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森的声音顿时响起，“那就先挖去你们一只眼睛，再砍去四肢，然后扔到乱葬岗，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受野狗啃食如何？”

    希音已经在女子身边站定，她转身看向拿着糖人，站在她刚才位置上的永妄，“你来啦。”

    永妄朝着希音走去，声音恢复温柔，“让你久等了。”

    他递上自己手中的糖画，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我们走吧。”

    那些乞丐一开始是被永妄给吓到了，后来反应过来，直接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小子，你敢威胁我们，想死吗？”

    希音觉得想死的是他们，她蹲下身，仔细查看女子身上的伤，破碎衣服下能看到她模糊的血肉。

    希音刚要把她扶起来，却被女子一把拍开手，“不需要。”

    看着手背上的血污，她放下一瓶药，站起身。

    谁曾想那药瓶也被女子扔进了湖水中。

    永妄仍旧站在希音身边，那些不长眼的乞丐们已经消失了，只剩下几颗代表他们数量的眼球。

    “毕禾，你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怨得了谁。”永妄垂眸，语气冰冷的道。

    原本满不在乎的女人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身体开始激烈颤抖，她胡乱扒拉着头发，用黢黑的手捂着脸，“不，我不是毕禾！”

    希音猛地看向趴在地上几近崩溃的女子，“你说她是毕禾？她怎么会……”

    毕禾惨叫一身，慌慌张张爬远了。

    希音没有说话，也没有去追，若是让毕禾知道她是希音。

    毕禾恐怕要更崩溃，毕竟她曾经那么骄傲，那么爱惜自己的容貌，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毕禾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希音扭头皱眉问道。

    她曾经可是魔族的四大魔君之一啊。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为了一个男人，甘愿放弃西域魔君的身份。”永妄看了一眼狼狈的毕禾，抓住希音的手，“这是她的劫，你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

    毕禾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只留下断断续续的血迹。

    希音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散发着甜香的糖画，咬了一口，很甜。

    “许久没有去过茶楼听书了，今日就去一回吧。”他们朝着跟毕禾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得远了，也就没有听到幽黑桥底传出的重物落水声。

    坐在茶楼中的希音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让毕禾爱上的男子是谁？”

    永妄摇头，“不清楚，那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我只负责给她相应的惩罚。”

    希音没再问下去，专心听起说书先生的故事。

    没过多久，希音就遇到了小九，它身上的伤已经完全养好，甚至修为还更加精进。

    “主人呜呜呜~小九一觉醒来，你跟那个大坏蛋都不见了，后来听说大坏蛋死了，我可高兴了。”

    “本来以为再也不用受那个大坏蛋威胁了，可是小九却找不到你，幸好主人没事。”小九充满眷恋的蹭着希音的掌心。

    “见到你真好，小九。”希音看着手中的小白蛇，由衷的道。

    由于小九的出现，永妄同意直接去东海之极。

    先前他带着希音没多久就到了，现在他却选择乘坐飞舟，这样自然拉慢了进度，但是总归是能回东海之极了。

    自从上次过后，海底就异常平静，那些怪物再也没有出来闹事。

    但是希音知道，那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小毛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和她的族群只是在养精蓄锐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东海之极后，每天总有一段时间会见不到永妄的人。

    所以希音趁着他不在的功夫，带着小九一起找到了天阙的入口。

    那是一个由紫藤花组成的拱门，这里永远都不会步入黑暗。

    有人说天阙是离天最近的地方。

    她抬手抚上那扇几乎由光构成的门，天阙并没有为她开放门户，它拒绝了它的主人。

    希音早就想过了会是这个结果，但她还是不甘心，划破自己的手掌，再次贴了上去。

    这次光门开了一道缝隙，从里面涌出希音熟悉的灵气，但是很快光门又紧紧关闭。

    “主人……算了吧，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小九轻轻舔舐着希音的伤口，小声劝道。

    希音在那里站了一会儿，随后笑道，“那就再等等吧。”

    她转身离开了那里，不是不着急，而是她知道，只要她还活着，就永远是天阙最合适的主人。

    希音几乎日日都去，她的坚持还是多少得到了一些回报。

    天阙对她的回应越来越强烈。

    这一日希音天阙回到海底的时候，发现永妄还没有回来。

    直到三日后，他才护着什么东西，脚步虚浮的来到希音面前。

    希音连忙上前扶住他，皱眉问道，“你怎么了？”

    永妄没有回答，只是将他一直护在怀里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朵流光溢彩的紫色花朵。

    看上去高贵又充满圣洁的气息，“阿音，你快点把它吃下去，吃掉之后你就能回家了。”

    希音突然整个人都愣在原地，她目光极其复杂，“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回家？”

    虽然一直看不出他让她吃的那些花是什么来历，但是单凭它的效用就知道，那绝对不简单。

    永妄点了点头，笑得明媚而纯澈，“嗯嗯，我没什么能为你做的事情，你虽从未提过天阙，但那里好歹是你生活了那么久的地方，总归是想念的吧。”

    还有一句话永妄没说，他将花递到她手中，示意她吃下去。

    希音突然感觉有点心酸，她为永妄不值。

    最后一株花吃入腹中，整个海底世界都开始动荡。

    永妄突然上前一把抱住希音，“阿音，这一路有你相伴，我很知足，已经没什么遗憾了，谢谢你。”

    希音的心脏突然感到一阵抽痛，“你想做什么？”

    永妄松开希音，温柔的抚上她的侧脸，他的红眸中始终带着笑意，“夙愿已了，我就该兑现承诺了。”

    永妄的手从她脸上滑落，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

    希音眼中蓄了泪，她死死咬牙，想要抓住永妄的手腕，让他不要走。

    可是她现在根本就动弹不得，能做的只有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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