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呼兰白音

    第81章：呼兰白音

    一匹战马在宁县的价值大概是两万钱上下，要是送到两京或者南方，能卖到五万钱不止。

    可是在草原上，这样的战马只能用来拉车。

    为了给马减轻些负重，张有志他们三个受伤较轻的人便下了敞开门的囚车。

    在他们的身后，方莹和几个姐妹被一跟绳子串起来，步履蹒跚的走着。

    她们嘴角龟裂，面色疲惫。

    除了一件遮羞的衣物，她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甚至连鞋子和发簪都没有。

    周边的看守其实并不严密，甚至他们都没有被绑起来，但是张有志并不打算逃跑。

    因为他带不走这几个可怜的姑娘。

    方莹他们来自隶属代郡的归汉城，五个姐妹均是商人的女儿，家中都颇有资财。

    秋后的塞外野物膘肥体壮。

    呼兰部劫掠周边的时候，碰巧遇到了结伴外出狩猎的五个小姐妹。

    生长于北地的姑娘性情彪悍，他们身边还有十来个家养的护卫，但很不幸遇到的是一个百人队的呼兰部战士。

    这几个姑娘有着周人女子姣好的面容，还有着塞外姑娘的爽朗大方。

    就连呼兰青都动过他们的主意。

    呼兰博延见过之后，他们便成了迫降张有志等人的筹码。

    果不其然，张有志屈服了。

    “呼兰青，给他们一辆马车吧，他们连鞋子都没有，已经走了十天了。”

    呼兰青对这个杀死自己众多袍泽的敌人虽有尊重，但更多的是仇恨：

    “你们已经投降呼兰部，你现在是呼兰部的百夫长呼兰志，我是千夫长，你要按照鲜卑的规矩尊称我大人。”

    “我姓张，叫张有志。”

    张有志嘴角微微的颤抖着，他对“呼兰志”这个称呼厌恶的很厉害。

    作为一个血统纯正的汉人，张有志读过的书不多，但是也知道一个道理：

    姓氏是一个家族的符号，也是血脉延续的传承。

    他还记得，嫂子翻着家谱告诉他和几个侄儿：

    老张家来自范阳县，乃是纯正的黄帝后人，天生高贵。

    呼兰青朝地上啐了一口，斜眼瞪着他：

    “不管你从前姓什么，现在族长赐你加入呼兰部，你就叫呼兰志。”

    “这几个女子是你的财产，你可以把自己的东西赏赐给他们，前提是你有。”

    张有志抬头看了看四周，无奈至极。

    草原上到处都有鼠兔或各种鸟兽，但是呼兰部行军早就惊走了他们，无法远离大部队的话，他知道的各种捕猎技巧也完全派不上用场。

    否则也能想办法弄些肉食和皮毛，给几个可怜的姑娘换双靴子。

    至于为了几双鞋子低头，张有志万万做不到。

    他只得咬咬牙，恨恨的往前走。

    老程头拉拉他的胳膊，带着他赤足走在枯黄的草地上，不时弯下腰去抓一把干草塞进怀里，还招呼几个姑娘照做。

    “这是干什么？”方莹脏兮兮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眼中尽是疑惑。

    “这叫乌拉草，春天的时候用来喂牲口最好。深秋的时候草长老了，牲口不爱吃，但是可以用来编草鞋，还能缝进衣服里保暖。”

    听他这么说，几个姑娘马上照做了起来。

    于是很快，几个人就都有了草鞋。

    一个脸庞干净的少年鲜卑人打马过来，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话。

    见他们听不懂，少年人便看向了负责看守他们的呼兰青。

    呼兰青先朝着少年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用生硬的口音说道：

    “这是族长的儿子，慈悲的呼兰白音，他想要你们编制这种鞋子的本事。”

    老程头和方莹他们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全都看向张有志。

    张有志却没有提任何要求。

    作为村里的孩子王，长大没几年的张有志还清晰的记得，少年人有多爱面子。

    他有的是办法和一个草鞋都没见过的少年交朋友。

    他朝着呼兰白音说道：“我看得出来你是一个勇士，我喜欢和勇士交朋友，你有空就过来吧，我们教你怎么编草鞋。”

    呼兰青犹豫了一下，还是原封不动的翻译了这段话。

    呼兰白音闻言眼睛一亮，高兴的跳下马来拍了拍张有志的肩膀，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段话。

    见张有志不明所以，他有些焦急，手舞足蹈一番之后，从自己的马上解下来一个包裹递给张有志。

    包裹里竟然是一张在大周价值连城的白熊皮。

    呼兰白音一走就是几天，就在张有志以为自己错过了一次改善处境的机会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话喊道：

    “呼兰志。”

    张有志的脸上露出愤怒和挣扎，然后迅速收敛住。

    他回头一看，顿时咧开嘴笑了起来，就像见到了久违的老友一般。

    “好久不见，兄弟，你怎么突然会说汉话了？”

    “我父亲教我的，他是我们呼兰部最有智慧的人，他什么都会。”

    张有志主动上前，搂着他的肩膀：

    “我觉得你一定是草原上最聪明的人，我从没有见过谁能在几天内学会汉话。”

    “真的吗？我的朋友，我听说你们差点打败了不死的呼兰青，你也是让人敬佩的勇士。”

    张有志看向呼兰青，用力的挥挥拳头：

    “哈哈，我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但是等我再长两年力气，一定能打败他。”

    呼兰白音爽朗而又真诚的笑道：“你一定可以的，等你战胜呼兰青，呼兰志这个名字一定会在白山黑水间传颂。”

    张有志从囚车上拿出几双草鞋递过去：“呼兰白音，我的好兄弟，这几天我给你做了几双草鞋，快来试一下合不合脚。”

    “不，呼兰志，不是我要穿这些草鞋，是我的族人要穿。”

    呼兰白音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贵人都有上好的皮靴，甚至还有商人送来精致的汉靴，但是我的族人没有。

    父亲分给我许多牧民。

    他们大多数人都像你这几个女奴一样，赤脚行走在草原上，只有冬天出门的时候，才会给脚裹上一块皮袄。

    我希望能够帮到他们。”

    张有志觉得，这大概真如他的称号一般，是一个具有慈悲之心的贵族。

    在草原上，残暴的贵族比比皆是，但是慈悲的贵族稀罕异常。

    张有志想：

    如果呼兰博延是呼兰部最奸诈的人，那么他这个儿子一定是整个呼兰部最善良的贵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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