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站在刘家村上空,一袭白衣,轻摇折扇。云层遮盖,这般美景却是无人得见。
他本是想看看沉香救母的决心,故而对他施了个小法术,却没想到看到了这般景象。他还以为会是刘彦昌对他不断劝说呢。
然而从这梦中景象看来,刘彦昌非但没有劝他救母,反而总是要沉香回避这些能激起他孺慕之情的场景。
杨戬驾云往天庭而回。至于敖听心,看在她这次是为沉香庆生的份上,便放过她了。哼,都是这些地仙带坏了风气,害得妹妹思凡,那区区刘彦昌,如何配得上妹妹!
沉香做了这么个梦,并没有多想,只当自己是连日来思索救母之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故而梦到了四年前,坚定了他救母决心的场景罢了。
昨日本就睡得晚,又做了这么个梦,起来时,已是天光大亮。他打算去村外实践一下自己的某个想法。
出得门来,便看到隔壁二嫂子带着四岁的小虎在门口摘菜。随意的打了招呼,便向村外走去。
沉香来到村外的小树林,蹲在地上找了一棵品相好的杂草。站起身来,郑重的运起法力,施展了一个他从未实践过的大神通——斡旋造化。
只见那株被沉香选中的杂草发出柔和的光亮,光芒虽不刺眼,却愈来愈盛。最终,化成了一个比沉香略大的青衣少年。
待这少年双眼中褪去迷茫,便对着沉香深施一礼,说道:“小妖多谢上仙点化,请上仙赐名。”
赐名?这还真是难为沉香了,总不能清风明月的吧,想了想,说道:“你即是在这刘家村化形,便姓刘好了,至于名字嘛……”
沉香努力的保持上仙风范,想了又想,终是说道:“正所谓‘春风吹又生’,即是因风而生,便叫‘刘风’好了。”
刘风听罢再谢:“多谢上仙赐名。”
沉香摆摆手,说道:“先别急着谢,我有些事情要你去办。”
刘风立即答道:“上仙尽管吩咐。”
沉香并没有直接说,而是先问他:“你想去天庭当神仙吗?”
刘风听得一愣,随即说道:“自然是想的,天庭乃是三界正统,若能进天庭供职,小妖此生无憾。可是小妖才刚刚化形,实在道行浅薄啊。”
沉香笑着说道:“只要你自身愿意便好办了。”
说罢,抓着刘风腾云而起。一路向南而行。最终沉香挑了一处形似伏象的山头落下。
待得刘风站定,沉香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压扁的折纸。拿在手中,对着吹了口气,折纸鼓胀,变做了一个巴掌大的纸灯笼。
沉香将纸灯笼递给刘风,刘风拿着灯笼,不知所措。
接着,沉香便将手掌拍向刘风后心。刘风只觉得一股法力从后心源源不断涌入身体,顿时愣住,不明白上仙如此大的代价是要干什么。
不一会儿,沉香收手。对着刘风说道:“这法力乃是外力,不是你自己修炼而来,用完便没有了。别愣着,一会儿天劫来临,你只要将法力输送到这盏灯笼里便可以了。”
沉香话音刚落,天上便凝聚了滚滚劫云。沉香迅速远离了劫云范围,只是在百十里外向这象山观望。
刘风霎时间回过神来,急忙将体内澎湃法力注入到纸灯笼里。灯笼悠悠飘起,悬浮在刘风头顶,撒下光华,形成光晕,将刘风笼罩在其中。
狂风骤起,电闪雷鸣,象山生生被削下去了一层。
然而这纸灯笼形成的淡淡光晕,却纹丝不动,刘风在其中对那天劫威压毫无所觉。
待得风息雨歇,劫云散去,沉香又出现在刘云身旁,对他说道:“一会儿会有天官前来接引,你跟着去就好了,暂时倒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将来或许有用到你的地方。法力若是耗尽了,可以从纸灯笼中抽去,不过终究是无根之萍,你在天庭也要努力修炼才是。”
刘风闻言,恭敬答道:“上仙大恩,小妖无以为报,将来但有所需,任凭上仙驱遣。”
沉香走后不久,天门洞开,金阶撒下,数位仙官拾阶而下,来到刘风面前……
刘家村学堂。
刘彦昌正与夫子客套叙话,沉香在一旁乖巧侍立。
从象山回来不久,沉香便跟刘彦昌说,自己要去筹划救母之事,大半时间都将不在家中。刘彦昌便带着沉香来学堂,与夫子言说退学之事。
当然不能说什么救母之语,只是说沉香外家要接他去住些日子云云。
夫子自无不允,只是叮嘱沉香专心学问,少看闲书,考取功名方是正途。不要学乃父,举人老爷,却糊灯笼为业。
刘彦昌在一旁听得苦笑,只因这老夫子也是他的授业恩师,被当着儿子的面这般批驳,却也只能受下了。
沉香看的许多神仙志怪,都是从老夫子这借去的。毕竟沉香穿越而来,颇为自律,学堂上的课业应付起来十分轻松,夫子对他颇为青眼。今日离别,这般叮咛,虽都是些功名利禄事,但老夫子一片拳拳之心,沉香也十分感动。
翌日,沉香正打算辞别父亲外出远行。父亲茵茵嘱托,神色间也是颇为不舍。沉香心中一动,便说还有东西没有准备,明日再走。
刘彦昌暗自纳闷,虽说有些不舍,但事已至此,他断不会拦着沉香,不知他又闹什么鬼名堂。
沉香独自一人进了城,买了一把质量上乘的空白折扇。又将折扇给刘彦昌,说道:“爹,出门在外留个念想,你帮我画个扇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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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彦昌无语:“为父不擅丹青,你又不是不知。”
沉香说道:“只要是爹画的便好。您不是说十分怀念与娘在华山时的桃林小院吗?我却是没什么印象了,不若画下来如何?”
刘彦昌听儿子如此说,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那落英缤纷的美景。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画便是了。”
刘彦昌的丹青之术或许并不十分高明,然而也是拿的出手的。而且这桃林小院寓情于景,端是一副佳作。
待刘彦昌画完扇面,天色已暗,果然如沉香所料,今日是走不成的。
于是在家中又住了一日。
沉香离了家,一路向西而行。只凭双腿赶路,不曾腾云驾雾。
走了月余,却还在徐州境内溜达。只因他并不着急,一路上又点化了数只小妖,也如刘风一般,将他们送上了天庭。给的宝物自然也是多种多样,有山石凝聚的小印,有集市买来的铃铛,也有文斋里淘来的上好笔砚,如此花样百出,没有重复。
虽然耗费了许多法力,然而打坐恢复也就是了,并没有那些小妖想的那么大代价。
这些小妖如今还不成气候,但若数量多了起来,想来也是有用的到的时候。
这一日,沉香又一次错过宿头,只得露宿山间破庙。想到许多故事里,出门在外的旅人,总能在需要时,遇到各种破庙栖身,如今才知道,是有许多苦行僧人专挑这些人迹罕至之地建立,本也不是为了香火,只是让人栖身罢了。佛门昌盛,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沉香自不会在这破庙里委屈自己,展开折扇,便欲进入其中。却忽听得庙外人声鼎沸。沉香犹豫一下,终是又将折扇闭合。
不一会儿,便进来了十多人。带头的是个身穿褐色麻衣的汉子,见到沉香,也是一愣,旋即笑道:“小兄弟,我们是路过的行商,天色晚了,便在这里歇息一宿,在下谢游,小兄弟如何称呼啊?”
沉香也是客气答道:“在下刘沉香,也是路过此地。”
谢游打过招呼,便让同伴们进来。他们将破庙大致收拾一番,又点了篝火,各自取出干粮,边吃边说笑。
谢游也招呼了沉香,然而沉香看得出,他只是客气罢了,更何况自己已经吃过,不想同他们吃这冷硬干粮,笑着拒绝了。
夜深了,众人陆续休息。虽不是荒郊野外,那商队也分了两个人守夜,那守夜的对沉香似乎有些戒备。
沉香对此却不感惊讶,毕竟他孤身一人,且没什么行李物品,却是有些可疑的。然而不过是匆匆过客罢了,谁又会在意呢。
沉香忽的醒来。那守夜的二人已经换人了,正在闲聊,看到沉香起身,戒备的望了过来。
沉香手拿折扇,指了指庙外,说道:“你们没听到动静吗?”
守夜的二人惊讶,忙转头向庙外看去,然而只有深沉夜色而已。
那年轻些的起身低声怒喝:“竖子乱说什么?哪有什么动静?”正要向沉香讨个说法,却被那年长的拍了拍:“噤声!”
年轻守夜人立时闭嘴,又顺着年长者的目光,想着庙外再度张望。然而没看几眼,就被年长的赶走:“将人都叫起来,小点声。”
年轻守夜人听话的去挨个低声叫醒。
这些行商许是常年在外,分外警觉。年轻守夜人稍有动作,便都迅速起身。没问原因,都是赶忙拍起身边的人。
待众人都精神了,谢游才对着年长守夜人问道:“老宋,怎么了?”
那老宋苦着脸答道:“外面不对劲,我也是疏忽了,也是刘小兄弟提醒了,我才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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