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唰的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双手套，就走到了主刀位置。他的外科手术服中一直都备有两双手套，这都成了一个默认的规矩。毕竟他的手术安排就是流水线式的，常备手套也是天经地义的习惯。

    天地良心，这可不是他从系统空间取出来的玩意，而是赵雪几个器械护士每天要做得专职工作之一——在陈群每天要穿的所有服装中给装两双手套。

    细节决定成败，陈群觉得这其实也是他成功与否的关键。

    “静脉先注射类固醇，汇报患者的基本生理指数。那个谁，你暂时来我左边充当一助，你就用这边的乳胶手套，不需要你和患者进行任何接触。”

    陈群话音一落，后面的一个小护士已经给他戴上了口罩，动作熟练，倒是没有半点害怕和敬畏。对于全院的小护士来说，可以说是最不用害怕陈群的一个群体了。毕竟陈群怕老婆可是遗传了老一辈的作风，再加上大小姐也是最好的器械护士，给他编排了无数段子，更是让他的呆萌和厉害融为一体，反成为了一个稍微有些古怪脾气的厉害医生。

    “血压125/63，心跳89！”

    “状况可以，但却不能继续这样维持下去，先剥离患者胆囊的粘连部分，给我组织剪，你们几个看我的手法。”

    请来大神的住院总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陈群手中的组织钳，见他没有任何障碍地使用钝性分离的手法，就将胆囊粘连部位给剥离开来，至于技巧么，可以说几乎没有，又或者说是大巧不工的极限操作，就是几个简单动作的重复使用，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完成了剥离。

    才看了几眼，住院总就发现这样的动作方式，仿佛就是出自自己的手掌，看上去非常熟悉。不过又不完全是自己的风格，有很大的区别，无论是速度和精确，自己一辈子都根本做不到。但有一点事熟悉的，那就是节奏刚刚好，只有自己在最特殊的超常发挥才能施展出来。

    这......难道陈医生看自己走路的姿势，再加上伤口的痕迹，就能判断出自己的节奏，然后做出一点点修订，给出一个最佳的方案，来指点自己？

    住院总脑瓜子可是够用的，毕竟能被黄世仁做为骨干给带到新医院这边，再怎么掉车尾也有几把刷子。一瞬间记起陈群的话语，就抛弃了对陈群手法的注意，全神贯注看他的手术节奏，手指头也不由自主地在旁边打起节拍来。

    “好了，粘连组织已经剥离完毕，下面就是切除的工作。你们可以留意一下，患者的胆管比较短，所以要靠在左前方位置进行切割，才能有最佳的视野和手术空间来完成胆管结扎。为了患者的健康和安全考虑，必须做三重结扎，而不是普通的双层结扎。这算是一个常见切除手术中的不那么常见的案例，要灵活应用。”

    说完，陈群伸出手掌，从患者的腹腔中将胆囊给取了出来，然后就停止了手术，给出下一个指令。

    “好了，下面就是完成关腹的后续工作，这对你们没有任何难度。现在出血量是多少？”

    “你来之前是270cc，现在是280cc!”

    小护士不动声色地给出了一个小小的马屁，回答了陈群的问题。

    “出血量有点多，但勉强属于标准范围内。在病人苏醒前注射100cc类固醇，至于患者的乳胶过敏引发的症状，你们知道如何处理的，就不用我来了！”

    陈群说完，就走开两步，脱下手上戴着的手套，扔到了垃圾桶里，大步朝房门外走去。他那边还有一群外国竞争对手等着呢。

    才走到门口，就见杜德利博士就站在门口，露出一丝好奇的神色，问了一个问题。

    “陈，你连这种小手术都要过问？这岂不是要浪费你太多太多的宝贵时间？！”

    陈群嘴角溢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给出了一个回答。

    “我们是公立医院，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所以在我的研究所内，理论上没有vip病房！当然，实际上也会对自己的家属朋友给予一点特殊照顾。”

    不过话虽这么说，陈群却也清楚，对于眼前的这位天才医学家兼疯狂医生，他的眼中只有一个个数据，也算是另外一种形式上的平等。杜德利博士做为医学家，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不会轻易踏足医学之外的问题。这也是他愿意拉拢这个冤大头的用心之一，当然，杜德利博士也是同意的心思。

    彼此都是互相看不顺眼，但却能管控分歧，在大家都擅长的医学领域合作。彼此都是纯理性占据上风，不会干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来。

    杜德利博士再次发出了一声爽朗的笑声，知道陈群这句话也算是告诉他。这家伙有自己的底线，但却又能灵活变通，不会墨守成规。这也是自己最需要的。

    反正这家伙只在意手术本身，自己只需要他来完成很多高难度的手术，获得第一手的核心数据，这才是最重要的。

    两个人并肩朝研究中心那边走去，但才寥寥几句话，陈群就将天给聊死了，气氛再次变得一度尴尬。不过杜德利博士可是老狐狸，再加上他还身兼成功商人的特质，转眼就找到话题，开始和陈群讨论起罗特鲁夫教授的治疗方案来。

    “陈，听说你上个星期就认为罗特鲁夫教授是最佳治疗窗口时间，为什么却没有马上进行最后一步手术？”

    当然是留在后面向你摆显，来一个下马威！

    陈群在心头嘀咕了一句，口头上却给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喝酒误事，他上个星期喝醉了，对他的身体机能有一点影响，所以为了确保手术万无一失，我宁可牺牲最佳窗口时间，也要避免乙醇在他身体中造成其他不必要的伤害。当然，我也想看看能不能采取保守治疗的方案，不用做手术就用药物解决问题。”

    杜德利博士见陈群亲口承认他是带有一定试验目的的，也笑着给出了一个建议。

    “我和维克多年轻的时候，有一个看法，那就是外科手术能解决的问题，绝对不交给内科解决。罗特鲁夫的情况非常糟糕，光是你能将他给治疗成现在的模样，对任何机构来说，都算是手术成功了，治疗方案有效。不过显然你不是这么认为的，那药物治疗的效果怎么样呢？”

    “有效，也不那么有效。效果是呈几何级数的递减，也就是说，永远处在有效果的结论上，单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就像正切函数一样，永远都在前进，但永远都抵达不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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