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钧陪着儿子来到他从来没有进去过的那幢宛如钢琴的大楼，才到门口，就见一男一女两个医生在门口等候。一个有些面熟的男子将手里的电脑平板递了过去，直接汇报情况。

    “总院那边才送过来的病人，让你进行一场临时的完整教学，从诊断到手术，这是医院网络直播节目的第三期，本来预订是姜院士的，但他有事情去首都开会了，所以让你顶上，更进行一次没有任何准备的现场直播。”

    陈群下意识地向四周瞟了一眼，就无奈摇摇头，知道这几句对话也在直播过程中，也就不用将旁边的老头子给拖出来一起亮相了。只是自家老头子对于自己身份的转化还适应得非常快，从一个慢跑运动员立刻变成了参观者，非常有兴趣地张望着门口的人体积木造型结构，知道是认出来这是儿媳妇的风格，自然要多瞟两眼了。

    原本的九重佛塔已经被大家给瓜分干净了，祁虹觉得这种模式很好，再加上某位敢剃黄世仁光头的小朋友也喜欢，于是就让他在电脑上做出了一个框架，然后搭建就让大家自己动手。不过少了他们这几个专业的，已经跨了六七次，才歪歪斜斜搭建成功，但效果依然是杠杠的，大概还要展览几天才开始分食。

    或许是因为要做直播的缘故，几分钟后，带路的鲁毅和丁丽萍将他弄到了小型会议演示室内，里面已经坐着几十个学员。在正中的讲台上，放着一个手术台，上面半躺着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左边脸颊看起来还正常，但右边脸颊就如恐怖片中的女鬼一样，整个塌陷下来，变得十分恐怖。

    陈群才扫视了两眼，就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孩会出现在这里了。原因十分简单，就是她右脸上边瘤子着生的部位，已经延伸到了太阳穴和耳际边，而下面的部分几乎占据了大半个脖颈，换句话来说，她的手术比起那位彩绘女孩一样危险，甚至在颈部的难度更大一点。

    “很好，病人的情况大家都看到了，现在谁来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如果我们要修复这张面孔，第一刀从哪个地方开始，究竟要注意什么？有谁知道？”

    下面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医生立刻给出了回答。

    “陈医生，如果要下刀进行切除，那第一刀只能从鼻旁窦开始。现在我们的难题也十分简单，就是患者的这个组织肿瘤遍布了患者的一半脸颊，和神经血管全部纠缠在了一起，所以很难在不损伤神经的情况下完成全部切除，所以才送到这边进行处理。”

    陈群不用多想，都知道这位应该是这位患者的主治医师，应该是总院整形科的骨干力量，因为认识到了这方面的难度，所以索性送过来，一边请他出马完成医治，另外一个原因，也是从这个手术中学习他的技术。

    如果光是从技术力量来说，总院的整形科完全有力量切除这个肿瘤，但显然患者和家属都追求更好的效果，整形科那边也是同样的想法，才取得了共识，将病人送过来。

    尤其看那个女孩的精气神和发型，是留着一头的短发，而不是一头长发，可以用发丝遮挡这些不好看的部分，说明这个女孩子能正视她的疾病，甚至能忍受旁人的白眼，而正拿着手中录像的手机非常普通，也就千元左右，说明了她的家庭情况也是普普通通。

    “是的，这个手术看起来简单，但其实非常难做，如果要保留原来的肌肉组织和神经结构，确保和另外一边的脸颊没有多少分别，更是难上加难。不过么，这位患者的脸颊比起我做得其他两个患者的情况，又相对要好，至少脸颊没有收到过其他损伤，所以更好做一点。现在我有两个治疗方案，还需要询问一下病人。”

    站在旁边的丁丽萍立刻帮着患者给出了回答。

    “其实你的方案不用问，我们都知道是什么。第一个方案是对身体和恢复最好的，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手术，大概几个星期就恢复好了。缺点么，就是和另外一边脸颊有些不对称，有些粗制滥造。”

    “至于第二个方案么，就是真正还原人家的本来面目，但可能需要做几次手术才能完成，对患者的身体损伤也比较大，自然危险性也相应增大。不过这可是你陈教授的示范手术，不是在我们军医学院示范，只需要将人救活就完事；这可是在国家科研机构，南方最先进的医学中心做手术，你不做到完美无瑕，你好意思说你是人民的医院？！”

    陈群被丁丽萍夹刀带棒地一阵激将数落，更是惹来了台下一阵热烈的掌声，其中最让陈群哭笑不得的，就是自己老头子拍得最响亮，还给丁丽萍竖起了大拇指，表示赞许。

    原来这丫头是故意说给自己老头子听的，陈群才想起丁辣椒是去过自己家里，拜访过自己父母的。

    “好吧，你们要舍易求难，那我也要先说明一下。如果要做到完美无瑕，完成一张和杨依云小朋友一样的脸颊，第一个条件是需要自身的情况过硬，无论伤口的愈合还是个人的精气神，都是有一定要求的。我不知道这位同学的愈合情况，但年龄上来说，正在青春期，细胞生长很快，精气神也不错，所以我可以试验一下。但毕竟年纪大了两岁，大概做不到杨依云小朋友那么完美，但也能让人觉察不到不完善的地方。”

    陈群说到这里，示意鲁毅打开早已经准备好的三维立体投影图像，示意关闭灯光，只留下投影仪上的图像，才开始了具体的讲解。

    “如果要做到完美无瑕，那患者的脸颊皮肤就需要移植，从臀部或者大腿内侧选取一块皮肤，当然还要经过多种测试，确保手术中不会出现其他异常情况。第二部，也是最困难的，就是清除脸颊上的组织肿瘤。大家请看投影图像，要想一步成型，那就得先移动脸颊上的筛骨和蝶骨，然后用钛微板网片来垫充在脸骨上面，而不是直接把硬腭给盖上。当然，如果在军区医院，我绝对会在二十分钟完成这个手术，直接盖上硬腭，救命要紧！”

    这话一出口，立刻再次引发一片哄笑。病人躺在病床上，眼泪却忍不住地流淌下来，知道全世界排名第一的整容医生愿意给自己做手术，就算不追求百分之百一模一样，只要不是那么难看她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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