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有两次小失误……”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医生，站在大屏幕前，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却无法继续下去。连他自己都知道，这是鸡蛋里挑骨头，要是换成他上去进行手术，就不是两次小失误那么简单的，恐怕早就犯了十多次大失误，患者早就断气了。

    后面或站或立的十多位外科手术专家，微创手术教授，对自己医院脾气最暴躁的主治医师的话语几乎没有放在心头，知道这仅仅是死撑一下面子罢了，其实早就承认了那位中国年轻医生的能力，才稍微指责一下。

    一个拥有满头银白头发的老头子双手撑着下巴，靠在桌子上，问出了所有人医生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我们是不是需要确定一下，这不是机械手臂在做手术？为什么我看着总觉得和他的机械手臂动作一模一样。或许，这位陈，本身就是一个机器人？”

    “还真说对了一半，在陈的近视眼宣传资料中，早就说明白了。那款名叫上帝之手的机械手臂，就是按照陈的特定动作，采用动作捕捉的方式进行电脑程序优化，最后以他的动作为基准线，完成了机械手臂的三十七套不同的动作设定。所以，现在陈的手术演示，更多的是教学内容的演示，而不是他的常规个人方式。这是手术开始前就给出的说明。”

    这些说话讨论的医生，可以说代表了夏绿特医院最精锐的外科力量，几乎找不出陈的任何失误，反激起一阵接一阵的喝彩，足见陈群的手术做得多么的规范。

    在另外一间布置得十分豪华奢侈的房间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躺在病床上，眼睛有些游离地盯着大屏幕，见这个中国小伙子居然用机械施展出了钝器分离的典型外科手法，将副脾一分一毫地从粘呼呼的内脏壁剥落下来，也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这样的技术，他可是在几十个世界一流外科医生手中看过，十分熟悉。唯一不同的是，他原来看过的技术，无一例外的都是器械是握在外科医生的手掌中的。但现在见到的，则是这些工具是通过一根很长的导管来控制的。

    也就是说，控制导管的陈，要比其他外科医生更精确百十倍，甚至更多，才能在微创手术中，完成标准的外科手术动作。也就是说，他的手掌，才是真正的上帝之手，比起机械手臂还要精确，能完成世界上所以外科医生无法完成的动作。

    安东尼奥公爵一想到这里，原本变成死灰的心，突然间重重在胸膛中跳动一下，仿佛消失了几十年前的青春活力，又回到了他的身体。

    原本医生团队设计的手术，因为成功率几乎是零，早被他放弃，但现在只要换了一个更优秀的外科医生，成功率至少能有六七成。其实，只有百分之十的成功率，他都愿意赌博一下。

    毕竟，他已经活得足够老，但若是能多活十年八年，他也绝对不会介意的。

    一想到这里，他伸出手指头，轻轻按了一下床边的按钮，转眼一个很有气质的女助理走了进来。

    “先生，你有什么需要吗？”

    安东尼奥公爵的手指头轻轻在床头柜上扣动了两下，才吩咐了起来。

    “让人去日本，亲自找北条家的主人问问。他的那款无意中发现的活性剂，究竟哪一款是真的。同时，让海默斯试验室同时进行两种药物的病理试验，直接在志愿者身上使用，跳过大型动物试验环节，样本数量就以五十人次为基准。”

    “可是，大人，我们没有那么多的药物，无论是夏威夷研究所还是三景集团那边，都无法合成大量的药物，我们手里总共只有十人次的剂量，其中三景总院那边给了四剂量，剩下的来自斯坦福医疗中心。”

    “这样吧，一样留下两剂量的，剩下的六份马上进行试验。至于其他的，就按照那位中国人给出的方程式和合成方案，进行合成。以我们试验室的条件，很容易能生产出上百份药品出来。”

    “完全没有问题，只是有一句话，我想提醒大人。现在外面对你的评价有些尖锐，要是万一试验中再出现什么问题，恐怕你就不得不辞去诺贝尔组委会名誉主席和常任理事的职务。”

    安东尼奥的手指头再次在床头柜上敲打了两下，才缓缓说出了一个原因。

    “根据祥云医院那边给出的正式报道和医院领导的回复，他们的一个老院士都是改用这款新型合成的活性剂进行后期治疗。如果这种药物有什么副作用，那没有人敢承担这个责任的。既然万里之外的一个患上脑癌的老家伙都敢使用，那为什么我就不能使用了。”

    他说到这里，目光一下亮了起来。

    “我之所以相信这款活性剂是来自这种结构简单但很容易水解的药物，而不是那种充当催化剂的基因药物，就是因为基因药物的药理知识，不支持它的结果。我作为一个药理学家，专业的眼光可是从来没有出过一次错误。”

    安东尼奥说到这里，突然笑了起来。

    “我这一辈子的评价，都是因循守旧，充满了一种腐朽的味道。那我就拿我最后的生命，来做出一次改变。要是我能被陈的手术给救转过来，那我就动用我五十年来都没有动用过的权限，直接将今年的诺贝尔医学奖，颁发给那款新型的活性剂。要是我死了，那位东方的天才医生，这一辈将永远不可能再次获得任何诺贝尔医学奖的提名。”

    老公爵说到这里，突然笑得犹如一个老狐狸一样。

    “我相信组委会一定会给我这个面子，反正他们都不喜欢我继续霸占着这个位置，也不那么喜欢外科术式，当然也有人不喜欢中国人。他们一定会认为我是老糊涂了，想出一个糊涂的贪生怕死的主意，绝对会答应我的这个条件的。”

    安东尼奥摆放在床头柜的指头再次敲动了两下，很得意地给出了结论。

    “天下间没有什么借口，比让死人来背更有力了。要是换成我年轻二十岁，我也会答应我这个倚老卖老的糊涂条件。”

    其实，还有一个意思他没有说出来。就是万一手术成功，他恢复过来，那理事会那些胆小怕事的老家伙，根本就不好意思反对，就算大家都知道他是用一个医学奖替他买命，但也屁都放不出来。

    一个术式不是用来救命的，那是用来干什么的？

    他还能卖那位年轻人一个人情，也算是完全符合他的身份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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