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高教官喊着号子。

    “一二三四！！！”

    打了鸡血一样，表演系的这些同学，展现了非同一般的素质。都是练过舞蹈的，协调个动作什么的，太简单了。

    “一二一，一二一，立定。”

    高教官还是挺满意的，才训练了半天，就达到了这个效果，算是不错了。当然比不了他们这些职业军人，哪怕是新兵连都比不上，但他们是学生。一想到这个，高教官还是有点自豪的。

    “好，原地休息十分钟。”

    高教官下令道。

    这时候，一个女生坐在地上问道：“教官，你为什么当兵啊？”

    高友强回头看了看北电的宿舍，看了看他们的教学楼，说道：“要是能学习，谁想当兵？”

    另一个女生问道：“为什么啊，你考不上大学？”

    高友强笑了笑，但方既明听出了他笑声里的苦涩。“考不上大学？我啊，是连高中都没法读。读完初中，我就帮家里干农活了。等到17岁那年征兵，我就报名参军。不为别的，为吃口饭。那时候家里穷，多一张口吃饭，就要省吃俭用的。我家里还有弟弟妹妹，我不能那么自私。当兵还有津贴，我每月寄点钱回家，弟弟妹妹上学也就够用了。”

    突然，表演系的学生们沉默了。

    是的，他们大多数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根本不知道疾苦。方既明觉得，刚刚那两个女生的问话，就好像晋朝时的晋惠帝问饥饿的百姓“何不食肉糜”一样无知。

    “所以你们啊，不知道多幸福了。我也曾经想过，能不能有这样的条件，再进学校读书什么的。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没机会了。你们啊，好好珍惜吧。”高友强站起身来，正了正军帽，走去其他教官那里聊天了。

    方既明知道，其实这个高教官跟他们年纪差不多，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说不定也就二十一二岁。听他的口音，应该是湘省那边的人。这样的年纪，他们却穿上了军装，扛起了保家卫国的责任。而同年龄的人，却还在大学里，没踏入过社会。

    命运残酷就在这里了。

    对于高教官那样家庭出身的孩子来说，当兵是一条出路，是能走出大山，走出农村的机会。至于读书，那是需要钱的。没钱的家庭，很难支撑起一个孩子读书的费用的。自然而然的，当兵成了出路。

    不是他们想当兵，是想走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就得当兵。这是个不同的概念，主动和被动之分。

    “想什么呢？”

    于洋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教官也跟我们年纪差不多，但他却进了军营。”方既明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帮帮他们。”

    “帮他们？”

    于洋觉得有点想不明白，怎么帮？他肯定不明白，方既明是说，能帮助一个贫困学生就帮，让他们能坚持读完学业。中国真正的未来，应该是在小学的校园里。毕竟，中国还有一大半的农业人口，有一大半的农村学生。如果给他们足够的资源，他们会不会涌现出更多的人才？

    “我们能到北电来，不是我们多厉害，而是足够幸运。”方既明没头没脑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于洋根本听不懂，摇了摇头：“你是不是被晒昏头了，这燕京的秋老虎真厉害，我都求雨神求了一天了，咋就没见它飘来过一朵乌云呢？好歹多点云啊，让我们能阴凉一会……”

    方既明看在于洋，这样简单的人生，也挺好的。

    军训还在继续。

    早上六点，就要起床集训，先是跑个两圈，然后解散吃早餐。根据高教官说的话，跑两圈只是他们的热身运动而已。他们的训练，少说都是五公里起步。要是加大训练量，十公里也是家常便饭。

    吃完早餐后，八点开始集中训练，由总教官训练。让北电学生叫苦连天的，是练习蹲姿。那简直是非人的折磨，方既明觉得十分钟的蹲姿，就觉得整个支撑脚的脚掌不是自己的了。那种麻和痛，是深入骨髓的。方既明还能坚持十分钟，旁边的同学，包括于洋、林辰皓，还有高冷男神孟光熙，都出现了不程度的面目扭曲。

    原因十分简单，他们不变态……哦不，是他们没买卫生棉，所以他们更疼一些。

    “练蹲姿就不要动，我看哪个班动的，再加两分钟。”

    总教官也是魔鬼，似乎看不得那些学生在不停的换脚，喊出了这么一句话。他不知道的是，单单是这一句话，北电的新生们已经在内心亲切问候他的家人多少遍了。总教官比教官更魔鬼，这是共识。于是，新生们很快跟教官打成一片了。

    嗯，打是打不过的，应该是玩成一片。

    比如方既明，总喜欢买点零食，分给同学们吃，然后假装分给高教官，还让他拿去给其他教官吃。很显然，方既明这是在“收买”教官。奇怪的是，高教官真的对方既明高看了一眼。事实上，这是方既明想弥补一下高教官没试过的生活。这时候他们的津贴也不多，舍不得怎么花的。买零食这种事，估计高友强这样的穷出身军人不会做。所以，当吃到方既明的零食时，高友强自然还是对方既明有了较好的印象。

    然后，高教官的报答之路就是——对方既明更加严格了。单独拎出来训练，那是常事。有时候，踢个正步，能让方既明都发疯了。

    没办法啊，军队里面，当一个班长遇到一个刺头，或者遇到一个可造之才时，都喜欢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训他的。很不幸，方既明通过零食这个方法，让高友强记住了方既明。于是，方既明开启了悲催的军训生活。

    私底下，于洋他们都笑方既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终于在第五天，方既明低声问道：“教官，为啥你要单独训我啊？”

    “你懂啥，按照我说的做。要是做得好，标兵就是你的了，懂吗？”高友强不耐烦地说道，“别人想，我还不给他们做呢。”

    “不是，我看也没人想做这个标兵啊……”方既明嘀咕了一句。

    高友强眉头一挑：“怎么，想再踢半个小时正步吗？”

    “没，我是说，我会做好一个标兵的。”方既明立即大声说道。

    高友强吓到了：“小点声，我还没打报告呢。老实点，别耍滑头。要是坏了我的好事，我真往死里训你了啊！”

    方既明嘴角抽了抽，心道：“你已经在往死里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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