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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卫天颐大怒:“一个个的, 越来越不像话了!”

    好好的舒婉容居然也成了猪队友!

    讲实话, 卫天颐超级想发脾气的,听到周管家的回答后脸色立刻变得非常不好。

    可他向来要面子,在外形象沉着风光,而现在院子里坐着的女人全是周围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甚至不乏同小区的邻居, 他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在这些人面前发火,因此也只能拼命叫自己憋着。

    院子里传来的女人说笑声震得他心态遥遥欲崩,卫天颐沉着憋成酱紫色的脸,心说一群蠢货, 听到养生会所几个字就连脑子都没了。卫西现在这个德行, 不打人就不错了,他能给人养什么身?也就只有跟舒婉容一样人傻钱多的全职主妇, 天天待在家里没事可做又眼界短浅, 才会相信他的鬼话。

    此时身后忽然嘎吱一声, 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院子大门被人推开了。

    卫天颐回头一看, 立刻转变情绪正色朝来人打招呼:“刘总, 汪总, 郑总,怎么是你们?”

    外头站的这几个男人都是他生意上有所来往的朋友,各个身家不凡, 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也都颇有一番名望。

    几位老总似乎也是刚下班, 身上穿着的西服都还没来得及换, 看到他也表现得很高兴,刘总笑着回应道:“哎呀,卫总您也在家啊?”

    卫天颐听这话觉得有点不太对:“你们不是来找我的吗?”

    刘总哈哈一笑:“没有没有,下了班了怎么好意思打搅,我跟我老婆刚买了你们太仓宗养生会所的会员,特地过来保养一下罢了。”

    卫天颐:“……”

    ***

    卫天颐心态直接崩了,好几天不肯跟卫西说话,还耍小情绪收拾东西搬到市区的房子里住了几天。结果那几天他不知道是不是认床,夜夜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干瞪眼,一回到家里却又莫名其妙的沾枕头就着,睡眠质量比以往几十年加起来还要好。如此一来,他越发觉得自己不争气,为了睡好觉却不得不勉强住回家里,不过他还是做了抵抗的,比如每天定好闹钟,天不亮就气哼哼地收拾好东西跑出去上班,力求不跟家人碰面。

    让这群混账东西好好反省去吧!

    但他的抗拒根本无法改变任何东西,家里的休闲会所眼看着越开越大,顾客盈门。

    太仓宗也渐渐在周围的圈子里有了些许名气,毕竟这个公司终于有了销售的产品嘛,跟之前玄之又玄不知真假的法事不同,薲株的效果是大家肉眼就能看得见的。哪怕压根不相信鬼怪乱谈的人,放一根在床头枕边也能好梦安眠。生意人们谁不背着点压力?尤其人到中年,别看在外头风光耀眼,私下里公司发展家庭不顺以及自己的中年危机麻烦可多了去了,压力大到睡不着觉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因此薲株的销量很快与日倍增,不少人除了买回去自己用之外,还会拿来送给交好的亲戚朋友。

    门派的收支终于变得漂亮了许多,团结义却依然觉得不太满意。

    因此他捧着账本,又去朝师父进谗言:“师父,知乎上说了,企业要是想持续发展,就不能满足眼前的成就,要时刻改革创新,同时保持现有的优势,让顾客充满粘着性又时不时有新鲜感,才是我们的发展之道啊。”

    卫西咔嚓咔嚓啃着巧克力,门派终于有钱给他买零食了,有钱的感觉确实挺好。

    二徒弟一边处理自己俗世的业务一边凉凉地回头看了眼自己有名无实的师兄,听到院子里传进来的喧哗声,恨不能将这个根本不知道卫西危险性的搞事精一脚给踢出去。

    然而奸臣当道,人心不古,昏庸的掌门却沉迷零嘴,靠在二徒弟身上颇为认同地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团结义一下就来劲儿了:“那师傅,您说,咱们宗门除了薲株之外,还有什么新产品可以开发的吗?”

    卫西脑子本来就笨,一下被他问住了,张着嘴想了很久,想到捏在手里的巧克力都快融化了,他才急忙咬了一口,慢吞吞地说:“要不咱们再种点无条?老头子说这东西劈开晒干后吃下,可以叫任何活物都顷刻暴毙。所以之前怕麦克乱吃,我就没专门种。”

    团结义:“……??”

    卫西:“做生意不是有很多竞争伙伴么?他们应当很需要这个的,而且一茬可以种出许多,又方便又有赚头。”

    团结义:“……”

    团结义满头大汗地看了眼自己师弟,就见师弟看起来似乎也忍无可忍,板着脸打断了卫西的规划,指挥团结义道:“你叫人摘下荨棠的叶子,像炒茶叶一样炒干后泡水来卖,这东西炒干后香气特殊,可以疗养身体。”

    团结义这才如蒙大赦,问清楚荨棠的长相后忙不迭跑了,总觉得师父有时候好像挺可怕的。

    他刚一离开,朔宗就放下工作,严肃地转身盯着卫西。

    二徒弟阳气重,卫西很爱黏着,吃巧克力的时候还靠在对方身上偷吸了几口。现在对方一转身,他也跟着歪了一下,坐正身体后见徒弟盯着自己,想了想,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手里的零食:“徒儿你也要么?”

    朔宗:“……”

    朔宗沉默一阵,意思意思地咬了口他送到嘴边的巧克力,把火气朝着别处发了:“团结义整日游手好闲,就知道兴风作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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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西虽然不明白团结义到底兴风作浪了什么,可对这个阳气旺盛的徒弟向来宠溺,重新找了个姿势枕在对方大腿上:“嗯。”

    朔宗低头看着他,脸色终于变好了一些,望着窗外已经招呼着周管家等人开始采摘荨棠的团结义道:“是时候教他一些道法,让他有事可做了。”

    正在院子里干活的团结义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在题海里挣扎,他莫名打了个哆嗦,打完后拢了拢外套,小心翼翼地采下一片荨棠的叶子,放进盛装的小竹篮里。

    院子里正在聊天的客人们看到他和周管家等人的动作,都表现得非常好奇:“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团结义很有企业家精神,无时无刻不沉浸推销,立刻回答:“这是我师父研发出的新产品,制作完毕之后可以像茶叶一样泡着喝,味道相当不错,对身体还有好处,会员卡购买可以打九折,各位要来买一点回去尝尝么?”

    大伙儿看了看他采下的叶子,觉得也没什么神奇的,因此感兴趣的不多,唯独刘太开口:“新产品肯定要捧捧场的,给我来一份吧。”

    丈夫刘文的严重失眠被太仓宗的薲株治好,或许是因为睡眠充足,连这些年来越发沉默忧郁的气质都变了,整个家庭的气氛焕然一新。她这会儿感激太仓宗感激得不得了,买点茶叶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客户签单的工作卫西现在是交给立下大功的舒婉容来负责的,舒婉容至今仍觉得现实很迷幻,试图挣扎一番:“你要不要再想想……别的不说,这个茶叶树的长势那么快,你都不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吗?”

    她看着不远处那排现在已经长到胯部高的树苗,眼神颇有些惊疑,前段时间种下去的时候还只有一点点小呢。

    她这话一出,桌上的姐妹淘却纷纷摆手:“你犯什么傻呢,你儿子往里头撒的泥巴可是喜马拉雅山上的泥巴,郑太的头发都能长出来,树怎么就不能长快点了。”

    舒婉容:“……”

    不过话虽如此,出于价格因素,在场的客户们对太仓宗的新产品茶叶兴趣依旧不是太高。茶叶嘛,先不说她们这群太太为了追赶潮流现在一般都喝咖啡,就说好茶叶,哪个家里没屯着几两一斤的龙井碧螺大红袍?卫西这里的再好,还能好过这些珍品?

    荨棠还没长成,团结义就没有多采,确认了购买的客户只有一位后,便掂着篮子里的一小点进去了。说实话他黑心推销归黑心推销,自己心里也在犯嘀咕,荨棠的叶子长得有点像柳树叶,看起来平凡极了,除了格外碧绿些外,凑到鼻子前面连气味都闻不到,就这玩意,他实在没信心能跟薲株似的成为自家门派的主推品。

    周管家刚才采摘的时候也听他提过几嘴,知道这叶片采摘之后还要制作,想到刚才团结义报出的价格,觉得此物估计颇为珍贵,态度就有些谨慎:“团先生,茶叶需要炒制的话,我是不是现在叫人立刻去买些炒茶设备?”

    团结义被打断思忖,心里还是觉得没底儿,目光在厨房转悠了一圈,好说话地摆了摆手:“不用不用,随便找个菜锅洗干净给我就好。”

    周管家:“……”

    “对了。”就见团结义抬起头来,郑重其事地请求道,“我也不会炒茶,所以还是不用手了,麻烦您再给我找个锅铲行么。”

    周管家:“……”

    紧接着就见他熟练地开火上灶,把那篓树叶一股脑倒进了锅里,拿锅铲跟炒鸡蛋似的来回翻搅。

    周管家看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收那么贵价格的茶叶,制作过程会不会太随便了一点啊!

    然而没想到的是,团结义这鸡蛋炒着炒着,一塌糊涂的锅里竟然还真的缓缓传出了一股闻所未闻的香气,嗅得他精神一震。

    伴随着炒制的时间流逝,荨棠越焙越干,这股奇妙的香味竟也越来越浓,越来越醇,逐渐飘出了厨房,传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太太们说笑的声音渐渐就消失了,许多人都开始似有若无地张望起来,互相对视询问:“哪里来的味道?”

    这香气可真是叫人舒坦极了,简直像置身于那些闻名遐迩的天然氧吧里似的,让人情不自禁舒展精神,沉醉其中。

    “婉容。”有人终于找到源头,摇了摇同样满脸奇怪的舒婉容,“好像是从你们家里传出来的。”

    舒婉容还没反应过来,家里的大门便从里头打开了,那香气随着打开的房门猛然便浓,让众人竟然情不自禁站起身来。她们回头看去,就见团结义笑眯眯地提着一个小纸袋从屋里走了出来,这似乎正是那奇妙香气的来源之处。

    “不好意思啊,让您久等了,这个茶叶制作工艺比较繁复,所以就拖延了一会儿。”团结义将纸袋递给刘太,同时道,“我刚刚称了一下,里面大概是六十来克,您都要吗?还是先买一部分尝尝?”

    刘太捧着那个香气扑鼻的袋子,看起来整个人都愣住了,还不等回答,就听一旁的小姐妹插嘴问:“小,小团啊,这个茶叶还有多余的吗?味道那么好闻,给我也炒一份好了。”

    谁知团结义听完后却看了看那株小树,抱歉地回答:“不好意思啊,因为这个是新品,而且现在树也没长好,现在只是尝试制作,没有多余的了,目前就刘太手上的这些,其他的正式销售可能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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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场沉默了一阵,紧接着,数道视线缓缓地落在了刘太手中的纸袋上。

    刘太平静拢紧了的手上的纸袋,转身朝大门走去:“……我家里还有点事,你们聊,先走了。”

    舒婉容:“……”

    同桌的姐妹们全都追了出去,她神情木讷地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无言地起身回了别墅,一进屋就看到了呆在厨房里正练习颠锅挥铲的团结义。

    大家都变成神经病了吗?

    前所未有的,这一刻的她无比怀念曾经正常而平静的生活。

    ***

    但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太仓宗炒出了第一锅新品不锈钢茶叶的元老级大弟子其实过得也不怎么顺心。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算出这笔账赚了多少,就被自家师父和师弟拎到书房,告知了一个不知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通知。

    师父,终于决定传授他本事了。

    团结义一开始简直高兴极了。说实话师父从收徒仪式之后每天除了奴役他工作和带他见证各种抓鬼吃鬼现场之外,一直没提过上课这件事其实让他还挺不安的。他除了偷奸耍滑和当街要饭之外根本不懂得其他生存技能,在师父身边一直跟得战战兢兢,尤其后来又多了个长得漂亮又有本事的二师弟,就更加显得他这个大师兄没用极了。

    因此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简直感动得热泪盈眶:“师父,您要教我什么?我一定好好学,决不让您失望!”

    卫西看到弟子这样勤勉,不禁欣慰地摸了摸他大到有点过分的脑袋:“那我就先教你画符咒好了。”

    团结义想到师父的本事,兴致勃勃地问:“好!师父,我们先从什么原理学起呢?”

    就听卫西理所当然地回答:“嗯?什么原理?没什么原理,该怎么画就怎么画好了。”

    团结义闻言,激动的心情稍微冷却了一下,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学符咒原来是这么学的吗?总觉得好像有点简单粗暴,没什么章程啊。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了,因为一直以来对他温柔和善的师父开始打人了。

    ***

    桌面上铺着乱七八糟的黄浆纸,一汪鲜红的朱砂盛在角落。

    “笨!你怎么就那么不开窍!”脑袋上啪的盖下一巴掌,团结义泪汪汪地捂着头,就见师父气急败坏地骂完自己之后,随手拿笔沾了点朱砂墨,抽出一张黄纸,挥笔一气呵成,然后没好气地将那张完成的符咒迎面砸来,“就这么画啊!那么简单的招福咒怎么都学不会,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在学!”

    团结义盯着那张花里胡哨的天书委屈得不行:“师父啊,我真的很认真了,可你总得告诉我这个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啊,这个点和这个框框到底为什么在这里啊!”

    “它应该在这里当然就在这里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卫西教得简直想清理门户,大徒弟怎么这么笨,连这些小问题都要问为什么?画符不就是按照想要的效果画?他生来就知道的东西,这蠢蛋竟学了那么久都学不通。

    说话间团结义又画错了,卫西气到在他脑袋上拍了好几下,这个不开窍的哟!要不是自己收的徒弟,笨成这样,他非一口吞了不可。

    团结义呜呜地哭:“太难了啊啊啊啊!这怎么可能学得会!”

    卫西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召唤一旁安静围观的二弟子:“陆阙!你来!你画给他看!”

    团结义就见自己师弟沉默出列,随手拈了支笔,不动声色地画了张完美的符咒。

    卫西这会儿简直想找根棍子来敲大徒弟的榆木脑袋了:“你看看你师弟!你看看你师弟!这么简单的事情!”

    朔宗:“……”

    朔宗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被夸奖也不是很开心,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教徒弟的。他忍无可忍地拦下了大发雷霆的卫西:“……师门里没有什么用作启蒙的功法吗?”

    “为什么要看那个!”卫西怒气冲冲,“咒术难道不该天生就会吗?你是怎么学会的!”

    “……”朔宗干巴巴地说,“天生的。”

    卫西:“这不就是了!你师兄这个蠢货!”

    朔宗真的觉得很累,也放弃跟卫西解释人类与他的不同之处了:“……你既然知道他蠢,这不就得了,蠢货学符咒自然是要先看书的。”

    团结义听得放声大哭,心说原来我真的是个蠢货。

    卫西觉得二徒弟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却忍不住更生气了,真是的,本来还以为大徒弟是个聪明相呢,结果出山后第一次收徒,竟然就收了个那么笨的!

    ***

    不过卫西也不知道从哪里能弄来启蒙的书,好在他的二徒弟很有办法,出去了一趟后,就带回来一摞足有人高的书籍。

    卫西实在是不想再教笨蛋了,启蒙的责任自然而然转嫁到了二徒弟身上,团结义就见自己师弟随手抽了本砖头厚的书丢给自己,冷冷地吩咐:“你先一个月之内将这本书背下,学符咒的事情等背会了再说。”

    团结义一看那本《易经》就懵逼了,翻开之后,更加懵逼,怎么一句都看不懂?

    “一……一个月,背下这本书?”团结义心力交瘁地询问师弟,“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就见师弟平静地看着他:“那不然还是跟他先学符咒?”

    团结义捂着被师父打得好痛好痛的脑袋,认认真真地考虑了很久,才委委屈屈地决定保命:“……不,我觉得我还是先背书好了。”

    这本易经简直要了团结义的小命,他背得头昏脑涨,只在偶尔的空隙才有喘气的时间,一时间对除了学习之外的一切事情都充满了热衷,做生意做得越发积极了。

    好在这个时候,一对出人意料的访客终于出现在了卫家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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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决定九点要二更,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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