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才念叨完四句,眼看着林小狗快变成蚊香的眼睛里一片敬仰,云伴读迅速地反应了过来:“不是我写的,是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杜甫是唐代的大诗人,世称诗圣——”
“这个我知道,李白是诗仙!”小学语文起码还学得不错的林小同学举手发言,“公孙大娘是谁,也是武林高手吗?”
“倒也不算是,公孙大娘是唐开元年间的第一舞人,最擅舞《剑器》,据说舞姿惊动天下——大概就与你现在的地位差不多。”
云砚笑了笑,抬手认真地拍了拍他的肩,又揉了揉一旁笔帽歪着的小脑袋:“不要乱动,小心被剑气伤到。”
林小狗的耳朵被吓得扑腾一下支楞了起来,把正坐在一旁乖巧看热闹的笔帽一把抄进了怀里,警惕地蹲据在床角。用被子绕着自己围成了个简易堡垒,又把床角的轻松熊一把戳在了面前:“好了——我准备好了!”
云砚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迅捷的反应,终于忍不住笑得蹲了下去:“好,很好,保持住不要动……”
“放心放心,我绝对不动。”
林清墨只在大熊后头探出了个脑袋,闻声立刻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睁睁地看着云砚掏出手机,一本正经地对着他拍了张照片。
“……”林清墨眨了半天的眼睛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被耍了,炸着毛义愤填膺地扑了过去:“云砚我觉得你学坏了真的!你以前都很爱我的!”
“息怒,息怒,实在是——实在是情难自禁……”
云砚被他扑得坐倒在地上,笑着稳稳当当地把在一头撞在怀里头的人给抱住了,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好了,没有剑气,那些都是吓唬人的。又不是雷公打雷,哪里就能隔空伤人了?”
“没有剑气啊……”林小狗失望地耷拉下了耳朵,感到二十多年的人生都受到了武侠剧无情的欺骗,“那暗器呢?摘叶飞花?孔雀翎?暴雨梨花针?”
云砚听得茫然,忍不住摇头失笑,揽着他坐回了床上:“或许在江湖中有吧,我毕竟不曾涉足过江湖武林,也不知究竟有没有这些东西……我见过的暗器也无非就是飞石、飞刀之类的寻常玩意,少时见什么都有趣,倒也偷偷拿飞蝗石练过一阵子,也多少能有些准头。你若是有兴趣,回头练练也无妨,只是留神莫要砸坏了东西。”
“好好,我对这个特别的有兴趣!”林清墨不迭点头,又抄起床边充当宝剑的痒痒挠塞进他手里,“你先教我练剑,明天咱们就去捡石头去……”
“好,那我们就一样一样来。”
云砚好脾气地点了点头,掂量着往后退了几步,朝着林清墨施了个剑礼,周身气势就蓦地一变。和前两次慑人的狠戾杀气不同,他身上仿佛忽然带了某种极凌厉锋锐又光明堂皇的气势,眸光沉静清亮,寻不到半点儿的晦暗阴影:“人说‘刀法雄浑、剑走轻灵’,习剑者当以气御剑,以神引形,以静制动。剑招讲究潇洒灵动,既是以剑舞为主,更应当重视招式之间的连贯流转,当如行云流水,切不可有丝毫滞涩。”
为了叫林清墨看清楚,他的动作特意慢了不少,每一招走尽时也有意多停了几分,林清墨也半跪在床上凝神一错不错地看着,目光始终牢牢跟着他的每一处动作,时不时地还跟着比划两下。被遗忘在床角的笔帽还纠缠在早塌下去了的被子里头,正抱着一只熊耳朵兴致勃勃地往下拆,倒也乖巧地一声不发,卧室里的气氛简直特别的和谐。
“学武切忌贪多,今日就先学这些,剩下的我们明天再学。”
走过了十余招,云砚就稳稳地收了痒痒挠,轻施一礼便敛了气势,含笑走到床边坐下:“怎么样,记住了多少?”
“记住倒是差不多都记住了,就是不一定能舞得像你这么好看。”
林清墨摸了摸脑袋,他原本就是学跳舞的,记几个动作倒还难不倒他,只是那一份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气势实在太难复制得下来。他有心和云砚学剑术,却也恰恰是为了能找到这一份武林高手的浩然气势,等到将来进组开了机,再怎么也不能叫信任他的李导跟关老师他们失望才行。
“别着急,气势都是练出来的,手上有了准,心里也就有谱了。”云砚浅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把手里的兵器交给他,“试试看,多练两遍才能找到感觉。”
林清墨双手把痒痒挠接了过来,竟然一下子生出了些莫名的神圣感来。跳下床蹬上鞋,学着云砚的样子行了个剑礼,一丝不苟地按照记忆中的流程走着剑招,居然也当真隐隐的带了几分像模像样的架势。
“这里,身子再往下压一点。”
云砚忽然站起身,绕到了林清墨的身后,一手扶着他的手臂,一手轻轻向下压着他的背。白天刚被健身房压榨得酸痛不已的肌肉立时发出了抗议,林清墨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咬着牙顺着他的力道又向下压了几公分:“这样——还是再低一点?”
“这样就好,变招的时候是剑尖先往上挑,转身的时候要果断。想象着你身后有正要进攻你的敌人,必须要一剑砍上去才能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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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砚握住了他的手,耐心地帮他体会着翻腕转剑的诀窍。这一招的姿势实在太难拿,两个人的身子几乎已经挨在了一块儿,感受到打在颈后的轻缓气流,林小狗的脸就又止不住的隐隐烫了起来:“我身后哪有敌人啊,倒是有个——有个公孙大娘……”
原本险些出口的话被他及时的咽了回去,一时又想不起什么能接下去的台词,居然福至心灵地把云老师一开始上的语文课给想了起来,顺口就给秃噜了出去。云砚忍不住轻笑出声,扶着他站稳了才后退两步:“真要拿我比公孙大娘,我可担待不起,倒是你的地位还差不多……不要紧张,身体再稍微放松一些,绷得太紧动作就会变形的。”
身后的温度骤然远离,叫林清墨的心里居然也跟着蓦地一空,下意识猛地转过身。手中的痒痒挠划过凌厉的弧度,就被云砚含笑稳稳接了下来:“不错,就是这么个感觉。”
“不行我明天必须搞把真剑回来……”
林清墨气势一泄,一巴掌捂住脸,忍无可忍地嘟囔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手里这东西都实在是太破坏气氛了,一点都没有大侠客的感觉,只感觉自己仿佛在花式挠痒痒!
“不要太在意外物,心中有剑,看什么都是剑。”云砚忍着笑意拍了拍他的肩,一本正经地回了一句,“其实我当年还用擀面杖练过,也没比这个强到哪里去。”
“擀面杖——那能趁手吗?”
林清墨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自己比划了两下那东西的直径跟长度,按捺不住强烈的求知欲望,忍不住问了一句。云砚倒是半点儿都没犹豫,坦然地摇了摇头:“那自然是很不趁手……不过也就是顺手一拿,能抓着什么算什么。毕竟宫里头无诏不可持利器,能摸着个擀面杖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觉得你们那儿的御膳房真是很惨……”林清墨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随手把痒痒挠撇在一旁,兴致勃勃地拉着云砚坐在床上,“对了对了,上次咱们俩看的那个《七侠五义》,讲得好像就是宋朝的事儿。里面那个御猫展昭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就也是用剑的——那里头讲的有多少是真的?真有把剑叫巨阙吗?”
“巨阙是有的,传闻中为春秋铸剑名家欧冶子所铸——不过到本朝已过了那么多年,流传到了民间何处可就说不清了。”
云砚笑着摇了摇头,把熊耳朵从笔帽的爪子底下抢救了出来,又把笔帽放进了林清墨怀里叫他抱着:“御猫倒是有,叫御猫的人却大抵是没有的,我们那里也没有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这个官阶……”
“所以从这一步开始就是架空的了吗!”
本来还打算问问是不是真有五鼠闹东京的林小狗悲痛地汪呜了一声,揉着怀里小奶猫软乎乎的毛,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安慰:“我可喜欢展昭了,从小就觉得他那一身大红的官服特别的帅!”
看着幻想破灭眼泪汪汪的林小狗,云白菜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却还是不得不继续无情地捅了一刀:“其实——那身官服,也不是我们那个朝代的,至少我就从来都没有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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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狗汪呜一声哭了起来!(つд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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