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变故来的突然，但金十三还是告诫自己要稳住，一定不能惊慌。金十三想自己会不会是因为对他们的语言不熟悉，理解错了。他脑子里回响着光头长老宣布的这次听证会的议题：关于雪莲要求和此外来者结婚的请求是否准许，如果不予批准，如何处置外来者，以及若准许二人结婚对勒母族潜在的危险进行评估。他下意识地依次看了下雪莲、雪莲的母亲和石头，却毫无端倪。

    金十三有些急了，也顾不得那么多礼仪，陡然站起来对着主席台上的长老们表示着异议。可能是太急切的原因吧，金十三并未意识到自己所使用的是安城氏族的语言，金十三道：“等等，你们宣布的议题到底是什么？能否再重复一遍”金十三说完后意识到长老们应该可能听不懂安城的语言，正准备换作勒母族的语言再说一遍。

    那光头长老却用安城的语言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我们今天是要讨论的是你和雪莲能否结婚的问题，不然也不会把你请到这里来了。”

    金十三先是一愣，他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人懂安城的语言。不过也好，他想，起码他可以比较顺畅表达自己的意思给对方，至于对方为什么会懂安城的语言现在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金十三接着有些愤怒地大声道：“我和雪莲只认识几天，几乎没有什么交往，相互更没有提过要结婚的事，就算要结婚也起码要问问我同意不同意吧？”说完，金十三望了雪莲一眼。雪莲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从金十三激烈的言语中也应该知道金十三的态度。雪莲看着金十三说话时的态度竟然十分平淡，似乎金十三说的话跟自己没有一点关系，这让金十三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光头长老毫不在意金十三的急躁，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外来者，你或许不知道，雪莲要和你结婚等于救了你一命！我们的对话他们都不懂，我才这样直白地告诉你！”

    金十三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下。

    光头长老继续道：“年轻人，你不要不信。勒母族人有一个延续了很久的严格律法：一个外来者，是不允许进入地下城市的。只要进到这个地下城市，要么在一段时间内，有勒母族人愿意和他结婚，他才可能把命保住。之后还要和勒母族人生下孩子，才能重新获得自由。这时候，勒母族人才认定此人为勒母族人，可以随意出入地下城市。否则的话就只能被处死了！”

    金十三道：“这是不是也太霸道了！，这算什么混账律法？”

    光头长老不以为忤，咳了一声，还是慢条斯理地道：“孩子，你有所不知，我能说你们的语言并不是我更聪明，而是我本身和你一样，也是从安城来的。为了一个姑娘，追到了这里，呵呵！如果之后你了解了勒母族的历史，你就会理解他们的律法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现在有勒母族的姑娘想和你结婚，形成的事实那就是在救你的命，你要把握好这个机会。”

    光头长老对金十三说了三段话，就变换了三个称呼，一次比一次亲昵。金十三知道那不是光头长老在和他套近乎，那是他对有过同样经历的人以及对同乡的怜惜之情使然。鉴于此，金十三还通过对光头长老大脑意识图景的感知知道对方对他是真诚的，并没有什么隐瞒的诡计。金十三只好先坐下来，看事态如何发展。

    这时候，光头长老旁边的一个瘦小的长老开始用勒母族的语言询问雪莲事情的经过。雪莲把如何遇到金十三又如何搭救并带回来的过程叙述了一遍，并得到了石头的证实。

    其他的长老又问了雪莲为什么要和金十三结婚的理由，金十三就竖着耳朵听雪莲的陈述。雪莲所说的理由是，金十三在被沙漠火蝎子攻击后仍然能活下来，就说明他身体不但非常健康，而且比一般人更加强壮，这可以通过大巫医的检查结论来佐证。另外与优秀的外族人通婚这有利于后代健康成长、繁育，这也是勒母族人非常支持的……所以雪莲要和金十三结婚，是一个不容置疑的正确选择。

    金十三听了雪莲的陈述，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不是个味。雪莲所说的都是理性的理由，从雪莲的陈述里，金十三可以听出勒母族整体对生命和族群繁衍的认识水平是有一定高度的，在雪莲的话中说的有理有据，没有什么错。

    但这里有个重要的问题雪莲只字不提，那就是，既然雪莲主动提出要和他结婚，却丝毫没有谈到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感情基础，雪莲甚至没有表露出对金十三丝毫的喜爱之情，那正是金十三觉得怪的地方。平心而论，雪莲确实长得很美，而且是那种出众和脱俗的美，除了脾气不好，内心是十分善良的。

    金十三也不否认雪莲具备女人对他的吸引力，但他不想也不能和雪莲结婚，那是有很多很充分的理由的。他首先想到的是茉莉，金十三和茉莉之间没有婚约，茉莉也没有克服为了神牺牲自己，做一辈子神的侍女的心理障碍。金十三还是觉得，如果真要结婚，感情基础显然是很重要的，她和茉莉之间就有着深厚的感情基础。虽然他自己还很年轻，尚不知道婚姻家庭针对他个人到底意味着什么。但他觉得在这样重大的个人问题上，他不能受任何人的摆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如果不谈感情，只谈条件也是不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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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次金十三作为一个来自外太空的人类，他逐渐发现自己与地球人类基因是有差异的，而最重要的差异是，他的基因不如人类更适应地球生存环境，而调整基因的高等技术他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掌握。所以金十三就下决心在没有破解基因技术之前，不能贸然地和地球人类的任何一个姑娘结婚。他不能像安城的外星人祭司那样，使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草率地与地球人类结合后，在后代身上查找和补救不适应地球环境的基因缺陷所形成的恶果，让后人在痛苦中生存，甚至使其有演变成为异类的严重风险。

    金十三和雪莲结婚的问题也在于此，不过他转过这个弯儿也倒释然了。他想这不过是名义上的婚姻罢了，如果自己不愿意，雪莲还能跟他硬来不成？或许真的如光头长老说的那样，雪莲不过是为了救他一命。所以雪莲在陈述要与他结婚的理由的时候，没有谈到两人的感情，也显得正常多了。

    看来长老们是否同意雪莲和他结婚，已经不是现阶段最重要的问题，金十三已经没有了刚进议事厅时的焦虑，他松一口气。

    金十三这时候反而能更加认真听每个人所说的话，心情稍好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很想弄清楚雪莲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金十三于是在雪莲陈述的过程中努力去接收她的意识图景，但没有发现雪莲隐藏的对他超越朋友的情愫。金十三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和失落的惆怅。但反过来一想，金十三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不想和别人在一起，还希望别人喜欢自己，到底是为了满足虚荣心还是因为贪婪呢？

    听证会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对于雪莲的陈述，长老们又向石头进行了证实，石头表示他姐姐说的话都是事实无误。

    长老们问及雪莲母亲对这婚姻的态度，可以看出雪莲的母亲并不是十分满意，但也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算是勉强同意。其表达的意思是只要女儿愿意就听女儿的。雪莲的母亲在回答的过程中，还冷冷地注视了金十三一阵。金十三这时候接收到了雪莲母亲意识中隐藏着什么，只是那么一瞬，而金十三没有发现具体内容。

    事情到了这个阶段，金十三倒觉得有意思起来，金十三想，好吧！看你们耍什么花样，既来之则安之。

    听证会告一段落，大长老们离开主席台鱼贯走到旁边的一个门里，估计是去一个小会议室商定吧。金十三绕过石头和雪莲的母亲走到雪莲另一侧，坐到雪莲的旁边。雪莲看着金十三走过来，局促地在椅子里挪动了一下身体，探询望着金十三，倒也不似起初金十三刚进议事厅时的冷漠，先开口说道：“对不起了，金十三，我自作主张没有跟你商量。你现在身体都复原了吧？”说着，用手拨开金十三长及肩膀的头发看他被蜇过一度溃烂的伤口，然后还在他已经结痂的伤口处轻轻按压了一下，继续问道：“还疼吗？”

    金十三笑着道：“嗯，不疼了，多亏你救了我，我得谢谢你！”

    雪莲不好意思道：“你别这么说了，这两天很忙，都没有时间来照顾你，委屈你了！”

    金十三道：“没有什么，我也是刚刚睡醒，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这里的，直到我刚才醒来就直接被带到这里了。”

    ……

    两人都装作轻松地交谈着，有意识地避开今天听证会要决定的两人的终身大事，而说一些不相干的话。好像他们参加的会都与自己无关，只等着会议结束就可以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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