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十三背着行囊，攀援着险峻的山崖，往更高的山顶攀爬着。金十三一直攀爬到云海之上，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火辣辣地生疼。

    爬上几乎笔直的陡峭悬崖，金十三终于到了山顶。山顶不甚平坦，嶙峋的岩石基本埋在冰雪之下，只在岩石突出的部位，雪被风吹去，露出岩石青蓝色的坚硬棱角。

    诡异的是，在山顶上，金十三遇到了一个人。他看见这个人的时候，这人正盘腿坐在山顶东侧一块巨石下凹陷处，那里勉强可以遮蔽风雪。

    那是一个穿着破烂、单薄麻布衣衫的老婆婆，若不是老婆婆主动和金十三说话，金十三还以为那是一具死了很久的干瘪尸体。

    老婆婆双眼凹陷，皮肤皱皱巴巴，骨瘦如柴，头发则如野草般纠缠、披散着。金十三正不知道此人是死是活的时候，老婆婆突然开口说话，着实把金十三吓得一激灵。

    老婆婆缓慢的声音道：“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金十三张开的嘴半天合不拢，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道：“我，我，我，你，你怎么知道我是来找人的？”

    老婆婆并没有看他，继续道：“你不是来找人，费力爬这么高山上，你到底想找什么？”

    金十三防备地退后几步，取下背在背后的长矛，惊恐地向四周看了看。金十三想，难道这不起眼的老婆婆是哪个外星智慧族群的一员？这老婆婆所代表的外星智慧族群一直在跟踪自己，而自己一直都不知道？

    金十三道：“老婆婆，你不用在这里假装先知，你不会无缘无故知道我的心思，你有什么目的可以尽管告诉我！”

    金十三以往在父母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不大相信什么神奇、怪异的事情。按照他父母的说法，凡事不会无缘无故，都有其原因。有些事让人觉得神奇不可思议，是因为看到的人还没有了解其中的原因或原理，是被蒙蔽，或者仅仅是无知。

    老婆婆道：“看来你确实是个聪明孩子，但我要告诉你，许多事不是聪明就能弄明白的，因为你看到和感受到的可能都不一定是真的！”

    金十三觉得老婆婆话里有话，他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金十三不喜欢这种让他愈加迷惑的交流状态，断然道：“够了，我也不会乖乖被你糊弄，明说吧，你把茉莉藏在哪里？你想要什么来交换？”

    老婆婆很宏亮的声音，哈哈笑道：“看你年龄不大，倒是很冥顽啊！你如此焦躁，那会蒙蔽你的智慧，让你变得愚蠢的！”

    金十三压制住自己升腾的怒火道：“不要惹恼我，希望你把茉莉交出来，否则别说我不客气！”

    老婆婆不紧不慢道：“哦？你难道要杀了我不成？那就随便你了！”

    金十三举起长矛，作势向老婆婆的胸口扎去。老婆婆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金十三的长矛尖端却硬生生停在离老婆婆胸口一掌之隔的空中。

    金十三道：“把人给我交出来，不然我就真的动手了！”

    老婆婆没有说话，也不再理金十三，闭上双眼一动不动。

    金十三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尴尬的状况，道：“你不要逼我，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吗？”

    老婆婆依然不说话，睁开眼望着金十三。金十三气愤地把长矛插入老婆婆面前的石缝中。老婆婆并不为所动，金十三则颓丧地立在当地，像泄了气的皮球。

    老婆婆说道：“你想战胜别人，首先要了解自己，战胜自己。年轻人，你今天输给一个老太婆好像很不服气啊？”

    金十三这时候根本不想听这讨厌的老太婆说话，不看那老婆婆，低头使劲拔出自己扎在地上的长矛，转身就走。

    老婆婆不紧不慢地继续道：“怎么？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话，但你也不想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吗？”

    金十三即刻停下了脚步，但并没有回头。

    老婆婆道：“你要想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你在我面前叫我三声奶奶，磕三个响头，说对不起，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也许我一高兴，想起什么……”

    金十三立马转身回来，毅然道：“好！我就照你说的做！”

    金十三两步走到老婆婆面前，又狐疑地看着老婆婆狡黠的表情，有些迟疑。

    老婆婆道：“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金十三道：“如果我照你说的做了，你又不告诉我怎么办？”

    老婆婆道：“那可不一定，也许我心情不好，真可能什么也想不起来。”

    金十三很气恼，他觉得这死老太婆是成心在戏弄他，但他为了茉莉确实有所顾忌，不好发作。

    老婆婆继续道：“你倒是跪还是不跪？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可没有逼你啊！”

    金十三强忍怒气，一咬牙跪在老婆婆面前，大声说出老婆婆让他说的那套说辞，“蹦蹦蹦”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喘着粗气，满脸通红地望着老婆婆。

    老婆婆又哈哈笑起来，道：“不错，不错，是个乖孙子！”

    金十三没好气，吼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茉莉在哪里了吧？”

    老婆婆白了金十三一眼，道：“你这么大声音，我好容易想起来一点线索，被你一吼又忘的干干净净了。”

    金十三被气得抓耳挠腮、捶胸顿足。他血气上涌，两眼血红，拿起手中的长矛向老婆婆头顶上方的岩石奋力刺去，想要发泄胸中的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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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十三的长矛在快速刺向岩石的瞬间，没成想老婆婆以诡异的速度猛然起身来，金十三的长矛刚好直插入老婆婆的胸口。

    老婆婆吐出一口鲜血，头一歪，被钉在岩石上就不再动弹了。金十三如同被火烫着一样松开拿长矛的手，长矛直挺挺地插入岩石，老婆婆瘦弱的身体如纸片一样挂在长矛上。

    金十三脸色瞬间转为煞白，他一时没有弄明白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等他回过神来，后悔早已来不及了。他知道他第一次杀了人，而且杀的是一个手无寸铁，无缚鸡之力的垂暮老人。

    金十三看着自己的双手，觉得是那么肮脏。他无法原谅自己，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再是个好人，瞬间变成一个让自己都厌恶的，罪恶的人！

    金十三如疯了般在山顶上发足狂奔，双手使劲捶打着自己的头，嘴里发出如困兽般低沉的怒吼。

    金十三一瞬间觉得那应该是误伤，但他说服不了自己，毕竟他已经动念要伤害那位老婆婆了，他找不出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为自己开脱罪责。

    同时他还觉得自己是个无法解决问题，反而把事情弄得更糟的窝囊的失败者。他没有在老婆婆这里搜寻到茉莉的丝毫信息，还失手杀死了老婆婆，他现在只恨不得立刻就杀死自己。

    他一边怒吼，一边狂奔，被大雪覆盖的嶙峋的岩石，让他脚下踉踉跄跄。金十三嘴里反复念叨着：“对不起了，茉莉！……”他冲到悬崖边上，被掩埋在雪堆里的石尖绊了一下，一个没站稳，从山崖上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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