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客栈中。
漆黑的房间里，没有点燃烛火。
赵隶与萧子书，对坐在其中。
“当真查到了？确定无误？”
“放心，我手下的人亲眼所见，而且都派人在盯着，就是他们想转移，也逃不出我手下人的眼睛。”
“既然如此……”
赵隶长出一口气，“可以动刀了？”
“嗯，赈灾之事已毕，我们明日就启程离开。”
萧子书沙哑道：“可以让刀子过来了。”
“松阳徐氏、虞水王氏、乐丘高氏、原阳陈氏、黑河卢氏。”
赵隶喃喃道：“刚刚徐家的徐知年来见我，他说……”
说完后，萧子书却是没有丝毫诧异，仿佛早在预料之中一样，同时冷笑道：“就这样？想着在朝堂上分庭抗礼？我还以为他们打算劝说你，造反呢。”
“不可能。南北两战之后，天下已又太平之相。”
赵隶摇摇头，“顾淮直已经不成气候，他们不敢再乱来。”
“说的不错。”
萧子书点点头，“那就这样，车队明日启程回京，我俩暗中去寻刀子，再杀他们一个回马枪！”
“好！”
……
…………
赈灾车队开始启程折返长安。
而萧子书与赵隶两人，则悄无声息的赶往南下。
为了掩人耳目，只有他二人离开。
几日后，在河南道与河北、河东三道交界之地，他们终于见到了等候已久的景云龙他们。
军营里，所有将领披甲而立。
赵隶站在最前方，掏出了当初从甘露殿得到的木盒。
从中取出一物，高举示意。
“参见大帅！”
不是别的，正是帅印。
赵隶一手托举帅印，肃声道：“松阳徐氏、虞水王氏、乐丘高氏、原阳陈氏、黑河卢氏，于战时倒卖粮草军械，串联贼人，触犯谋逆之罪！陛下密旨，遣派吏部主事萧子书详查，已得其确凿罪证。
其罪难恕，其行当诛！
今日，本帅奉旨调派尔等，尽诛五姓之族！”
“我等，遵命！”
“景云龙！”
“在。”
“兵发松阳，将徐氏满族立时尽诛！”
“喏！”
“武行山！”
“在。”
“兵发虞城，尽诛王氏全族！”
“喏！”
“牛雄……”
一一点将完毕，赵隶看了眼旁边的萧子书，只见其站出来，肃穆道：“诸位将军赶至之后，自有我萧家之人前来，为诸位将军带去存放军械之库，此乃罪证，务必第一时间掌控，严防其销毁移走。并会为诸位将军引路、查抄、辨认此五族之人。
诸位将军当牢记暗令，灭鼠！”
在他说完之后，赵隶再次肃声道：“兵发五路，诸位当有临机而断之权，只需记住一句话，宁杀错，不放过。便是当地官吏阻拦，诸位亦无须顾忌。
敢有阻拦者，皆可斩！”
“喏！”
“出发！”
众将杀气腾腾的转身而去，仅剩二人的帐内，彼此对视一眼，皆是略有紧张。
“刀出鞘，他们逃不走了。”
萧子书喃喃道：“不过这般大的动作，即使五路大军再如何急行，各自赶赴之后，至少也会有一两日的时间。
他们这一两日自然不可能做出什么应对之侧，只是怕……”
“担心我夫人与公主殿下？”
赵隶眯眼一笑。
“您不担心？”
萧子书眯眼道：“留下夫人去吸引注意，一旦事发，他们岂不是十分危险。”
“放心，我交代过她。在我走后立刻脱离车队。按照时日来算，此刻她们应当已经改头换面，在寻我们的路上……”
“既然大帅有此安排，那下官也就不多虑了。”
“话说这时候，长安那边也该有所行动了吧？”
赵隶询问道：“六大营兵将可用？”
“那里不需要过多兵力。”
萧子书摇摇头，“此五族之根基就在河东、河北，他们那些族人，不管是在长安朝廷，还是各地任职，只需一道圣旨，便可料理。
只要我们成功，长安那边便是动乱，也影响不了什么。
再说了，莫忘了山南道李茂将军的腾翔卫，说不得他此刻已经得到圣旨，也在北上呢。”
两人又复盘一阵，确定再无遗漏后，便开始亲率剩下的几千人马，缓缓向北折回河东。
一杆赵字帅旗再次竖起军中，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对抗敌军，而是诛灭罪人。
这五家门阀，最少传承也有数百年，谁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跟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但是……不重要。
只要他们能以雷霆之势，立时诛灭这五族，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那些跟他们有关系的人，见到五家被灭，难道还能泛起什么波浪？
无非，是暗地里再多一些老鼠。
无非，是赵隶与皇帝再多一些被刺杀的机会。
这不算什么，真正有威胁的被铲除后，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策马并行，他们的人任务不是去五家任何一处，而是居中调令，见机驰援，因此并不用疾行。
“对了，事到如今本帅终于可以彻底相信你，也可以问出那个问题了。”
赵隶眯眼道：“天下九姓，陛下要对这五家下手。难道你们剩下的四家，当真就不怕唇亡齿寒？你们四家当真就如此确信？”
“天下还需要我们，至少不需要这么多罢了。”
萧子书淡淡一笑，旋即盯着他，沙哑道：“还有，大帅可能误会了一件事，不是我们四家确信，是只有我萧家……
知道此事的，只有萧家！其余三家跟这五家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有些幸运，没有被陛下放在屠刀之下罢了。”
“也就是说，九姓之中，真正投靠朝廷的，只有你萧家？”
“可以这么说。”
“说来也对……”
赵隶回想一路走来的顺利，点头道：“打败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敌人中有我们的人。你萧家如此，怕是未来将会最受五姓余孽嫉恨。”
“大帅都说了是余孽，萧家何惧之有？”
萧子书淡然一笑，“不过若是大帅的刀锋利一些，这余孽也会少一些，也会更怕一些。”
“你怕本帅会心慈手软？”
赵隶手里有一条软锦，在木盒中被压在帅印底下。
上面只有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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