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张安正苦笑道:“有些事,不查不知道,一查着实让老臣心惊。朝中四品以上大员,九姓之中占了近四成!四品以下不计其数,这还只是九姓本家,若算上他们举荐的,跟他们有关系的……”
说着,他胡须微微颤抖,“得强国治民之法不难,可难的是如何去实行。老臣可以预见,一旦陛下展露出想重整吏治的表现,会有多大的阻力。”
“阻力……”
李泾喃喃一句,旋即盯着张安正,沙哑道:“当今之国,可为朕乎?亦或九姓之手?试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此话一出,明明是那么平淡,张安正却听出了浓浓的杀意。
连忙起身,“陛下三思,非是不行,而是要隐秘,要缓……”
“朕,知道。”
李泾重重闭上眼,沙哑道:“再想想……再想想……”
“其实,到并非没有法子。”
张安正迟疑开口,“自古便是文武相制,若是军中勋贵可有能扛起事来的,便可以他为引,逐一而发。不让九姓发现朝廷的意图,将注意全放在这位勋贵身上。这样一来,朝廷便能借此图谋,而九姓则只会针对……”
“又是国舅吗?”
李泾皱起眉头,“朕想让他歇歇……朕不大想让他牵扯到这蝇营狗苟之中。”
“可除却国舅,还有谁能挑起大梁?还有谁能不惧九姓?”
“这……”
李泾揉了揉眉心,“罢了,张相先退下,容朕想想,容朕再想想……”
“其实未必需要陛下亲自去做什么。”
张安正咬牙道:“以如今国舅之功勋,早已成为不少人眼中之刺,且一老夫看来,国舅爷不是那种逆来顺受之人。但起冲突,便可加以利用……只要……”
“够了。”
李泾猛然开口,深深看了眼张安正,沙哑道:“张相所说,朕都明白。有些话莫要说出来,让朕难堪的紧……朕之国舅,国之栋梁,刚替朕平了南北战事,朕就如此迫不及待的利用他……”
“其实也不是利用,只是……”
“好了,莫再说了。”
李泾打断他的话,“朕都懂,心里都明白。可本想等他回来,就许他个一生富贵,未曾想……
罢了,无朕旨意,你不得安排任何对国舅不利之事,明白吗?”
“这……老臣遵旨。”
待到张安正离开,李泾这才幽幽开口,“内卫如何了?”
“回陛下,尚可一用。”
曹安良弯身上前,为其添上一杯茶水,“其实先帝爷并非不知九姓门阀之祸,只是当时局势艰难。但内卫却早有向内发展的苗头……”
“不急不急,朕还年轻,慢慢来……”
……
“什么?有回籍府军拦在大军之前?”
带军回长安的路上,赵隶看着面前禀报的小校皱眉道:“带他过来!”
“喏!”
很快,一名满头鲜血的士卒被带过来,看到赵隶后当即红着眼行礼,“玉田府军魏大,参见大帅!求大帅给俺做主!”
“玉田府军?”
赵隶心中过了一遍,迟疑道:“你部可是随金吾卫,参与过牛角关之战?”
“是!”
魏大哽咽道:“俺跟都尉随金吾卫驻守牛角关,困兽丘一战,斩敌首三颗!三爻之战,我家都尉先登墙寨,战死身亡……
按例,俺们每人可分永业田二十亩,可是当地县丞不仅不给,还打骂俺们。
这就算了,俺家都尉抚恤亦是一个子都没见!
大帅,您说话算不算数?”
“不急,先去寻医正为你疗伤。”
赵隶眼睑低垂,沙哑道:“放心,本帅会与你作主。”
“俺没事!这点伤算什么?”
魏大不肯离去,红着眼道:“俺们府军不如卫军尊贵,赏赐田亩都不要了,但是抚恤不能少。俺家都尉老母病重,他婆娘一个人养着三个娃哇,没朝廷抚恤是要死人的啊……”
赵隶原本以为,只要李泾同意,那抚恤封赏之事就算成了。
但万万没想到,皇帝同意了,朝廷都下达的文书,可这官吏竟敢如此阴奉阳违,毫无顾忌。
大军新胜,拉拢安抚人心还来不及,他们竟敢如此。
“去治伤。”
“俺没事……”
“此乃军令!”
“俺……”
看着魏大一瘸一拐的离开,赵隶平静看了看身边的将领,“该当如何?”
“大帅,可速报朝廷,请朝廷严加彻查。”
“没错,只有如此行事。”
“……”
赵隶皱眉望着魏大离去的方向,迟疑片刻,沙哑道:“大军折道玉田。”
折道玉田?
众人闻听,顿时愕然。
李茂更是上前低声道:“大帅,此事该由朝廷来解决,您若出面,委实不妥。大帅是三军主帅不假,可号令全军亦是不假,然此事毕竟涉及当地官吏,您若出手,出师无名,恐受人把柄……”
“你以为我不知?乃是仅凭一时激恼?”
赵隶瞥了他一眼,沙哑道:“任其如此而不管,你让各地府军怎么看?你让其他将士怎么看?若他们寒了心,日后还能用吗?这天底下的仗,还没打完,别的不说,就是那退回去的顾淮直,早晚与其还有一战。
陛下那边,自有我去分说就是,不必担心。”
见此,李茂牙关一咬,拱手道:“那也不用大军折道,末将愿带人前去,督促当地官吏……”
“你刚刚说的不错,可正因为如此,才要我去。”
赵隶摩挲着缰绳,眯眼道:“本帅带大军亲往,方可震慑的了那些利欲熏心之徒,你去,就算能管得了玉田一地,也管不了偌大的关内一道,更别说到时候你也承担不起。
莫说了……
全军听令,折道玉田!李茂、牛雄、潘重旦,率腾翔卫为先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亮明旗号,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本帅折道玉田,又是为何折道玉田!”
“喏!”
三人策马而出,领腾翔卫便向着玉田方向疾驰。
到是景云龙眯眼询问,“你真敢杀人?这可不合理法……”
赵隶转过头呲牙一笑,“理法二字从龙叔嘴里说出来,着实新奇的很。”
“哈,你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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