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努力会被彻底颠覆，这个念头所造成的压力很大，而且是越想越会有压力。

    可江明依旧淡然。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先前的一年多里，他在筹备军备和训练士兵方面不曾有任何松懈，若是真发生了最坏的打算，他不是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当然，只要最坏的情况发生，哪怕江明最终能把敌人全都打回去，这肯定也会影响到雁门郡的发展。

    不让西羌叛乱的战火烧到雁门局，这肯定是最好的。

    见已经把皇甫嵩的气势压得差不多，江明开口道：“皇甫将军，你直说吧，你希望我在这场战役中做什么？”

    皇甫嵩立即回应道：“我希望江侯爷你能率领你麾下的将士从雁门郡出发，长驱直入，直取凉州叛军腹地。”

    “不可能，这点我做不到。”

    “皇甫将军，我希望你在提出让我了解凉州局势的要求时，你也了解一下雁门郡局势。”

    “雁门郡如今要面对的是南匈奴和鲜卑。”

    “我是好不容易才通过先前的一连番战斗控制住雁门郡的局势，使得如今的雁门郡局势陷入一种特别的平衡，一旦我抽调我麾下的将士去凉州，导致我麾下战力变弱，雁门郡的平衡会被瞬间打破。”

    “到时候，整个雁门郡，整个并州都会生灵涂炭。”

    “皇甫将军，难道在你看来，只有凉州百姓才是百姓吗。”

    理由充分，江明说这话说得是义愤填膺。

    派他自己麾下的将士去凉州，这绝对不可能。

    “江侯爷，我明白你的话，我也能想象你为了稳定雁门郡的局势而付出了怎么样的努力。”

    皇甫嵩原本一直都对江明怀有很大的敌意，哪怕江明在长社战场立了大功，他也因为他认为江明是宦官一党而瞧不起江明。

    在来雁门郡之前，他的想法是把江明当成一个只负责执行他命令的傀儡。

    来到雁门郡之后，他对江明的想法完全改变了。

    正如许劭所说的那样，若所有谄媚宦官的宦官一党的人都能做到像江明这样，不仅在雁门郡保境安民，还让雁门郡民生取得大跨越地提升，那么，谄媚宦官一说绝对会变成褒义词。

    “既然雁门郡境内的将士无法调动，不知江侯爷是否能随我去凉州前线指挥平乱部队的作战。”

    只要带走江明一人。

    这是皇甫嵩此番专程来雁门郡的保底任务。

    “指挥不了。”

    “我在两年以前不过是一阶平民，我在朝廷里不存在任何根基，我凭什么能指挥朝廷大军。”

    如今的朝廷党派林立，要想在这样的朝廷里混，能力是其次，主要是后台。

    江明原本的后台是张让，他虽然臭，但确实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现如今，江明与张让已经渐渐疏离。

    为了发展雁门郡，他现在是咸粥就着蛋吃就算一顿，他压根就没有闲钱拿去打点张让，而且，他如今羽翼渐丰，他也不需要打点张让。

    “江侯爷，我到时候会帮你坐镇的。”

    按照皇甫嵩原本的打算，他把江明带到凉州后，他只把江明当成一个凭借在黄巾之乱中闯下赫赫威名，以此能够吓唬住人的傀儡，他自己是实际掌权人，现在，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提出了坐镇两字。

    可江明现在并不关心他的态度发生了什么变化。

    坐镇一说也可以理解成皇甫嵩想把江明变成傀儡的含蓄说辞。

    “皇甫将军，你说有没有这么一种，陛下先派三万精锐到雁门关驻守，然后我以雁门郡太守的名义带着这三万精锐实现你一开始说的长驱直入的计策。”

    “当然，除了人之外，军饷和粮草也得配齐，雁门郡是苦寒之地，实在无法自行筹措这三万精锐的军粮。”

    江明直接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三万精锐。

    皇甫嵩此时相当无语。

    换做以前，他确实也认为雁门郡是苦寒之地，可他在来的路上可都看到了，江明让人建的那些温室大棚里可有的是长势正好的农作物，而且，他沿路看到的耕地规模大到吓人。

    “江侯爷，对于你的提议，我会呈报给陛下，在陛下给出回复之前，我希望你也能考虑一下我帮你坐镇，你直接去长安接管我麾下部队的建议。”

    对于江明的提议，皇甫嵩无法拍板。

    对此，汉灵帝也没有直接拍板，而是先问过何进。

    “陛下，那个叫做江明的小子肯定是穷疯了，故意用这种方式来骗取军饷和粮草。”

    何进从未去过雁门郡，只是单凭想象来想象雁门郡。

    在他的想象中，雁门郡又穷又苦，江明穿着带有补丁的破衣裳在寒冬瑟瑟发抖，伸手向洛阳乞讨。

    “何进将军，雁门郡如今已今非昔比了，在江明的经营下，雁门郡如今有一处大规模的工坊。”

    “皇甫将军，工坊可不是大就有用的，江明建造那个工坊，想来就是为了制作书册来赚钱，他把书册的售价定得那么低，哪怕他进行了大规模的生产，他又能赚几个钱？”

    何进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活字印刷。

    绝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江明能通过刊印书册赚到堪比一州赋税的钱。

    “皇甫将军，你去回复江明，士兵方面，我只能给他两万士兵，而且只有一万士兵配马，至于粮草和军饷，我不会提供，他不是以雁门郡太守的名义在雁门郡自行降税吗，让他把税收升回来，军饷也就有了。”

    汉灵帝抠门到家了。

    皇甫嵩与江明商定的计策是从雁门郡长驱直入，直奔敌军府邸，要想实现这样的作战，肯定得全员骑兵。

    汉灵帝只给提供一半的战马，这也就是说，江明不仅要自行承担军费，粮草，还得给这剩下的一半士兵提供战马，对此，皇甫嵩苦笑，他都不需要问江明，他都能知道江明肯定拒绝。

    对此，江明确实是拒绝了。

    不过，这一次的谈判失败不代表江明彻底拒绝介入凉州平叛战。

    双方都保留让步的权利，现在就看谁能沉得住气，等到对方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