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本行做了一个“嘘”的噤声手势。的确，当他得知艾冬番引诱李长喜到b-13栋做证据交易的时候他看到苏小小留下的那些证据。一张一张翻开后，他的心里有了决定。

    事实上，碍于苏娇娇的身份，苏本行早已做了决定。不然，他会有耐心听艾东城和秦蒙的絮絮叨叨吗？他一直在等苏娇娇现身——那一拳，亦是刻意为之。

    苏本行有意要培养董明昊，董明昊愚钝的大脑被苏娇娇的这句问话点破，顿时对苏本行的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苏本行看着认真阅读的董明昊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董明昊看着日记本上的内容。他起先还在走马观花，不过很快便沉浸在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女生的文字当中——

    日记本里，苏小小的字迹娟秀、清新飘逸、整洁干净。字如其人，苏小小清雅的面容显现在了董明昊的脑海里。单看这个女生的笔迹，董明昊就能看出苏小小当初是怎样的容貌倾城。

    随着日本一页一页地翻着，董明昊能看出苏小小初入潼流师大时怀揣的憧憬和无数的梦想。一切在她的笔下都如月光透过树梢一般朦胧美好。

    翻过数十页后，日记本被撕去了几页纸。董明昊顿时觉得很不正常，按说，女生撕日记本里的纸太过异常，像苏小小一般的女生，更不会不珍爱这本日记。

    再往后看，苏小小的字迹略微显得缭乱了许多，看似匆忙之间所写，其中记录同苏娇娇、秦蒙、艾冬番所讲毫不相差，但是更为详尽——

    从李长喜向苏小小提及学校困难要她与某个人见面，再到苏小小见到那个陌生人后被强行侮辱！

    她心中压抑，变得郁郁寡欢。

    纸张有泪水打湿的痕迹。

    之后李长喜许诺给她学生会长并交给了她2万块的封口费。

    苏小小将钱寄回家中，日记本中的字里行间显示出了苏小小心为家里添补家虚后的一丁点慰藉。

    后来，李长喜动用关系将b-13栋五层最西侧自习室改为了图书室，他又从中牵桥搭线在校图书室设了一间单独的密室。

    自此，图书室常有校外人士甚至校内人士来往。苏小小每次都能得到一笔钱。她记不清那些人的面容，因为李长喜每次都会逼迫她喝一种管装的红色药剂。

    再到后面，点滴种种，惨无人道。

    读起来令人悲愤难忍。

    直到日记的最后，苏小小写到——

    “今天也没有出月亮，我心里越来越难过，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心中有恨，但我能怎么样？他说我要是告他他就会拿走所有的钱，把照片和录像发到互联网上。如果我爹娘知道了这些事，一定会把我赶出家门。哎，难道我就沦落成这样了……都快两个月了，我那个还没有来，我是不是……”

    日记写到这儿，笔记本上多了一些墨水点，再没有后续。

    董明昊继续往日记本的后面翻，翻到最后，笔记本最后的几页塞着折好的几张纸，已经微微发黄。

    董明昊捻开一看，心中的惊涛骇浪顿时掀起。尽管他有了准备，还是被展现在自己面前的证据惊得怒气上涌。

    这几张纸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如实记述了李长喜及其他系的老师、教授等十数人对苏小小的潜规则行为。潼流师大遭受过潜规则的几名女生的手书，以及数十个送过礼的男生的亲笔证明——这就是一个联名状啊！

    董明昊赶紧翻看笔记本最后的几页，上面有几行字，明显是苏小小的笔记——

    “两年来，我各处询问，最终收集到了女生16人、男生45人被老师胁迫的证据。这些丑事没有人愿意当面揭发，只等有缘人在我们都离开学校后可以发现这个本日记。我叫苏小小，是这16人当中的一人。假若你找到了这本日记，又没有能力揭举此事的话，就请烧掉这本日记，将恶人领到b-13栋来……谢谢。我会一直等着他们，在b-13栋。”

    董明昊默念出声：“一九九八年五月四日，彭建磊因被毕业学分不够威胁，贿赂李长喜两千块；一九八年六月八日，苏童因回家探亲被否，贿赂李长喜冰箱一台折合成钱1230元；一九九年六月九日，王晓亮交给李长喜所索要钱财2300元整……一九七年四月二十六日，李长喜以补考的名义潜规则吴菲菲；一九九七年五月四日，王开雅证言李长喜骚扰她长达半年；一九八年十一月七日，李长喜以夜不归宿的名义强行留宿李丽到其宿舍，李丽证言……”

    董明昊深呼吸了几口气，将证据收好放回日记本中，折上笔记本又再次深呼吸了几口气。

    “这个杂碎！”

    董明昊梦想着上大学，这是他最美好的梦想。这个梦，突然破碎了。

    “看完了。”苏本行从董明昊手中收回日记本递还给苏娇娇，“苏娇娇，我有一个疑问。先抛开这件事不谈，既然要鱼死网破，你姐姐还要墨守成规干嘛？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两姐妹都是天选的——呃……”苏本行选择了措辞，“能力持有者。”

    “不。我的身份是我姐姐送给我的。我是继承者，不是天选的人。”苏娇娇抬头看了一眼b-13栋那间教室，微笑着挥了挥手，像是和谁打了个招呼，“我姐姐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四个字——天道公平。三法四规是卡在我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你从日记里就看出来吧，多傻的一个好姑娘啊……”

    “三法四规。”苏本行微微眯了眯眼，眼光扫过了董明昊，又看向了苏娇娇，“跟你们这些天选派比，你们少年有为，我自愧不如。”

    “说点他们能听懂的吧。这俩孙子已经开始打瞌睡了……”苏娇娇一脚一个踢醒了昏昏欲睡的艾冬番和秦蒙，“到今天有四天了吧，你们两个不行就先回去我宿舍睡。”

    “不。不用。”秦蒙使劲睁了睁眼，“我要为这个事等个结果。”

    艾冬番掏兜摸出了烟，边向秦蒙发烟，边对小娇说：“昨天死的那几个保安肯定把李长喜吓坏了，现在这个事真的不好办。”

    苏本行清咳了一声，说道：“小董，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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