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没反应啊。」
一点细微的声音钻进耳朵里。
「看起来像是个死的。」
窸窸窣窣,衣物间的摩擦和凌乱的脚步声,男女细微的耳语声。
「嘘,好像还有呼吸。」
——传送阵把我送到了哪?我睡了多久?这些人是谁?
文茜的意识渐渐的醒来了,但努力了一下,也只是微抬了抬手指。疲乏和无力感涌上来,脑子乱糟糟的,什么也弄不清。
她的脑子在成功重启的那一刻,蹦出了好多个类似于此的问题,就像手机开机时收到无数条消息,一下塞满了所有空间。
旁边有一个清脆的声音说:「艾斯莱,你快看看。」
她无暇一个个思考这些问题,因为随之而来的剧烈疼痛从身体各处传导到大脑,让她根本无法清晰的思考。
「我看看。」
紧接着,一个温和的男声靠近了,被称作艾斯莱的男人似乎是医生,听语气,这里的人都很信任他。
有一只温热的手触碰到她的额头,眼前亮起光,文茜感觉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有风吹过脸颊,断断续续的思维终于连接起来,先前在阴森的古堡里沾染的死气终于一点点淡去。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感觉自己活过来了,鼻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草香,背后是柔软但有点扎人的草地。
她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大喇喇躺在草地上被人围观。
文茜:……这么对待一个受伤的人真的好吗?难不成我进入了热带雨林原始部落?
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始终没有停过,间或夹杂在一两句晦涩难懂的音节,大概是这里特有的语言,文茜听了一会儿,发现并不容易听明白,就放弃了翻译。
她听到那个年轻的医者说:「没死,不过这个人类伤的挺重的,暂时不成威胁。」
啊咱就是说用这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真的好吗?
不过他说人类……所以我还是在仙境,幸好这次没有又被传送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有的话他们用的是正常语言。文茜能听到旁边的人对此啧啧称奇:「谁对这美人下这么狠的手啊。」
「这里多少年没见过人类了。」
听到这些对话之后文茜发现,她想错了,这里好像也不是什么正常的地方。
下次必须叫耀真改良一下,做个定点传送。
而后,文茜在思考如果自己此刻醒来,会不会马上遭到这些人的攻击。
事实证明,会。
在她懒得装死了,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这些人眼里是满满的戒备和慌张。
她看着面前这些人,他们长得面容精致秀美,穿着极具特色风的绿衣纱裙或长袍,背后一对莹莹双翅,给人清灵自然的美感。
但此刻这些人正手执弓箭,在树上或地上警惕的看着她。
或者说,不是人。
文茜满脑子难以置信,长这个样子的……难道是精灵?
她从前不相信小说和漫画里的东西是真的,但当这些生有双翼的俊男靓女真的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也不得不信了。
精灵们的武器纷纷对准了她的头和身躯,文茜能确信,这个时候如果她动了哪怕一下,就会立刻被射成筛子。
他们的防备心也太重了吧。
文茜心里很想骂人,但脸上还是挂着微笑。毕竟眼下局势实在太过危险,她决定先和这些人礼貌沟通一下。
她轻咳了一声,忍着喉咙里的干渴和难受,哑着嗓子说:「……我没有恶意,我是不小心掉进这里的。」
在
那群人的最前面,一棵金黄叶子的树下站着一个人。他身上没有背长弓和箭筒,披着一件轻盈的长斗篷,看起来清隽温和。
看样子是这群人里最大的。
「我们这里从没有外人能进来。」
他一开口,文茜就听出来他就是刚才那个医者艾斯莱了。她觉得这是个机会,于是无辜的仰头看他说:「可我不是有意的。」
艾斯莱不说话了。周围的人们抱有不同意见,他们围成一圈,小声的议论起来。
于是她得以有机会认真观察一下这个地方。
这个她甚至从没听过,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地方。
原来仙境还有这样的地方。
她看向远处。
那里有绿水湖泊,春风花草,原野上飞翔的精灵如蝴蝶一样翩然动人。
远处的山丘上有一个巨大的喷泉,喷出的泉水落入银色的容器里,不断溢出来的就流成了一条潺潺溪水,沿着山丘往下流去汇成湛蓝的湖泊。
水天一色。
而她在这片精致的草坪上,似乎还能隐约听到远处清灵缥缈的歌声,长着金色叶子的古树参天伫立,直入云霄。
她眯起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里的阳光似乎比外界都要更灿烈辉煌。
这是一个比仙境还要仙气的地方。
那么久居在这里的精灵,想必也不会太蛮不讲理吧?
文茜看到他们背过身去窃窃私语了一阵,最后一个精灵站出来,「你跟我们去见阿米尔殿下,一切交由他做主。」
——阿米尔?
这个名字落在她耳朵里十分陌生,她猜测大概是他们的首领或管事一类人物,俊雅的青年医者艾斯莱对她做出了解释,
「他是我族的王。」
文茜觉得这已经是意料之中了,于是没什么期待的问:「那你们是……」
「光之精灵一族,这里是塔尔城。」
艾斯莱淡淡说话的声音出现的很适时,文茜对他的好感度上涨了点,毕竟好看还体贴的暖男谁不爱呢?
文茜没有再提出其他问题了,她平静的点点头,自己扶着树站起来。
原本她身上的骨头应该断了很多块,但是在艾斯莱的治疗下,她居然还能勉强走几步。不管是真的治好了骨伤还是只暂时麻痹了痛感,都称得上是好心了。
因为他原本也没有这个义务救她。
而艾斯莱能这么做,其实已经给了她莫大的体面。
文茜顶着这群异族精灵们严防死守的目光,她被团团围住,一步一步被挟持着,艰难的走向远离这片青草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