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凡是路过州衙门口的路人,都闻到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奇臭。
说它奇,一是因为这股臭味,就笼罩在州衙门口内外的一小片区域,似乎并不会随风扩散。
二是闻到这股臭味的人,头脑会突然变得一片混沌,怎么也想不起自己要去做什么!
一时之间,路过的人都对州衙绕道而行。
原本就人气不高的衙门口,一下子变得门可罗雀。
……
与此同时,州衙的厨房内。
一夜未睡的海夫人正拿着锅铲,在愤怒的炒菜。
一把普普通通的锅铲,在她手里仿佛变成了神兵利器,而可怜的铁锅仿佛成了万恶的妖魔,被戳得呛呛作响。
夫人折腾了一晚上,连刺客的影子都没找到,这就很生气。
海大人则蹲在灶下,唉声叹气的烧着火。
可怜的知州大人两眼无神、表情颓丧,气色比当初被贬官的时候还差那么一丢丢。
那么海知州夫妇为什么会在厨房呢?
原因很简单。
因为昨晚上,州衙的下人和侍卫们都中了邪!
天亮之后,这些人的中邪症状虽然有所改变,但却直接回到了各自的住处,开始呼呼睡大觉!
这就苦了老爷和夫人。
在正常情况下,两人的吃喝都有下人伺候,如果有什么公事,可以交给衙役吏员执行。
但是现在下人们都‘罢工’了,那一切都得自己动手。
想泡茶?
自己烧水!
想吃饭?
自己下厨!
想办公?
直接免谈……
衙门里面所有人都在睡觉,光凭海大人自己一个人,根本啥事都干不了。
连个公文都送不出去!
不过夫人炒着炒着,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诶?老海!你说昨晚那刺客,会不会跟上次莲花桥闹邪的事情也有关联?”
“莲花桥?”海忠立一愣,立刻点头道:“对对对!我昨晚正想跟你说这事儿,结果被小白那丫头打断了!你瞧我这记性……昨晚上我就觉得,下人们的样子,似曾眼熟……”
老爷年纪不大,失忆却有点严重。
可能是由于被贬官之后,心态变得过度佛系了。
“马后炮!”姜兰吐槽一句,提醒道:“那事儿,不是被一个名叫唐拔虎的人给解决了吗?要不你派人去找找此人,或许他有办法帮忙。”
“派人?衙门里的人都睡觉呢,哪有人给我派啊!”海大人哀叹一句,若有所思的说道:“不过说起那个唐伯虎,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三天前有个飞鹰卫的百户,跑到州衙来找我,说是他消灭了莲花桥的妖邪,还问我要一千两银子的悬赏。”
“飞鹰卫百户?那你给他了吗?”姜兰面露惊奇的询问。
“当然没给!”海忠立勾起嘴角,嘚瑟道:“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奸贼,想从我手里拿钱,门都没有……不过那人名叫祝季山,不是什么唐拔虎。”
“祝季山?那莲花桥的妖邪,到底是谁搞定的?”姜兰一边皱眉询问,一边继续愤怒的挥舞锅铲。
锵锵锵!
菜有没有炒熟不知道,反正锅是快捅破了。
“诶?说到这个,我又想起一件事!”海忠立闻言,突然眼睛一亮道:“昨晚那个告人谋反的疯子,好像说过一句话……他说自己要告的人,名字叫做唐什么……唐什么了……忘了!不过他说,那人有很多化名,什么唐拔虎,祝季山……都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
都是那个飞鹰卫百户?
姜兰听完丈夫的回答,忽然感觉自己找到方向。
哐当!
她思忖了片刻,突然丢下手中的锅铲道:“哼!我明白了!肯定是因为你不肯给人家赏银,人家来报复咱们了!飞鹰卫平时最喜欢用假名字,唐拔虎就是祝季山,祝季山就是唐拔虎!”
“有道理!有道理!”海大人连连点头,面露怒容道:“这帮狗贼!为了一千两银子,竟敢挟私报复本官,本官一定要奏明圣上……”
可惜话没说完,就惨遭打击。
“得了吧你!”姜兰白了丈夫一眼,嘲讽道:“薛胖子要是肯听你的,就不会把你贬到越州来当地方官了!这事儿,我们得自己处理!”
“怎么处理?”海忠立不耻下问。
“杀!”夫人拿起放在灶台边上的长剑,杀气腾腾道:“我们去把这狗贼找出来,直接砍下他的狗头!”
杀飞鹰卫百户?
你怕不是要造反?
海大人吓了一跳,但是又不敢顶撞夫人,只能尴尬道:“夫人啊,我们找了他一晚上,连根毛都没找到……”
“让神鲸帮的人帮我们找!”姜兰阴沉着脸说完,转身就往外外走。
“神鲸帮?诶,对对对!你姐是帮主夫人,我跟方任白是连襟……他们肯定会帮这个忙!”海忠立闻言,连忙扔下柴火追了上去。
两人来到外面,便直奔卧室。
虽然心里气得不行,但是既然要出门,形象还是要注意的。
满脸憔悴的夫人要化个妆,灰头土脸的老爷要换身衣服,然后再去神鲸帮设在越都东门码头的分舵。
说来也巧,神鲸帮的分舵位置,刚好就在张百万等人存粮的临时仓库旁边。
海大人夫妇如果能顺利成行,必然会看到那里正挤满了大车,在排着队往外运粮食!
不过,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安排。
海大人急着追上夫人,居然忘了熄灭灶火……
……
与此同时。
化妆成一名路人的唐初,正蹲在州衙对面的街角,充当着最后的守望者。
虽然在州衙门口安置了一发‘毒气弹’,但他依旧不放心,唯恐有人突破臭气阻碍,闯入衙门告状。
为了拉江南商会的富商们下水造反,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心尽力,丝毫不能马虎。
事实证明,他的付出极其关键。
因为时近晌午的时候,紧闭的州衙大门突然打开。
海忠立和夫人姜兰,面带笑容携手相扶的从门里走了出来,看他们相亲相爱的样子,似乎要去逛街。
“咦?不对啊!花卷折腾了他们一晚上,他们怎么还笑得这么开心?”唐初远远看到相敬如宾的知州夫妇,不禁满腹狐疑。
不对劲!
此事不对劲!
这两人肯定是想出门办什么事,但又不想被外人看出来,所以才装出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
唐初念头急转,心中陡然涌起了一股危机感。
说来也巧,就在他思忖该怎么办之际,突然意外看到一股浓烟从州衙内升腾而起……
啥情况?
着火了?
难道知州大人被昨晚上的事情搞疯了,准备一把火烧了衙门,然后带着夫人跑路?
他当越都州衙是江南皮革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