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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历史(霸王加更+3)
    魏无忌带着被骚然的疲惫不堪的援军到达平阳南郊外与魏军合军的时候,楚军早就撤离干净了。

    撤离的楚军其实也没得到多少好处,等路过煮枣的时候,同样遇到了陶郡秦军的突袭,楚军与秦军在魏国境内展开一场大战。

    楚军发现,陶郡的秦军铠甲和刀戈虽然装备比他们精良,但之前在战场上见到的那种可怕的战车没有出现,出现的数量可观的骑兵马脖子上也没有装备铠甲。

    景阳得到斥候兵的汇报之后,当机立断展开军阵,利用楚国修修补补还能用的战车与秦军展开一场遭遇战。

    景阳所率领的楚军在秦、魏、楚战场上损失了两万多,剩下能战斗的兵力有八万,而从陶郡而来突袭楚军的秦军只有五万,虽然有骑兵可以左右支应,冲散楚徒兵,但楚军人数多出了三万的悬殊,一时间秦楚交战不相上下。

    楚军本来就是要撤军了,秦军突袭也只是想占点便宜,不想让发动战争攻秦的楚人和魏人好过罢了。

    在魏国的土地上开战,对魏国民生破坏,那是巨大的。

    陶郡郡守见楚军的便宜并不好战,就鸣金收兵,放楚军走了,自己也领着秦人在魏人的土地上做好补给,然后回陶郡了。

    就,很让人生气!

    景阳磨着后槽牙,暗自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这些秦人好看,然后就带着灰头土脸的楚军回楚国了。

    得知秦楚交战的魏王也很生气。虽然秦军在魏地上没有杀害百姓,但是田地庄稼和百姓的房屋都毁了,百姓的粮食也都被秦军抢走了,这样,魏国一下子就多出来许多离人,让魏王非常恼火。

    魏无忌到达战场,他见大军士气低迷,没有即刻出兵攻打秦军。秦军明知道魏军疲惫,也不主动攻打魏军。

    领兵的王陵还派遣军使给魏无忌送信,要他放心,在魏军修养好之前,他是不会攻打魏军的。魏无忌充分表现了他一国公子的涵养,送走秦军使之后,跟门客商量,这战不能打了。

    魏无忌:#34;如今楚国已经撤军。秦军二十万,而我军只有十七万。秦军既有军械之力,又有兵卒之力。而我军军械上比不上秦军,军卒数量上也比不过秦军,与秦军交战,我军只有被屠杀的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为不智。我不能让跟着我出来的军卒们白白死在战场上。#34;

    大将晋

    鄙动容不已,他说:#34;既然不能攻打,不如用间。#34;

    魏无忌眼睛一亮,问道:#34;将军可是有何妙计?#34;

    晋鄙:#34;末将听说,公子有门客三千,难道找不出一个来能为公子去秦国做说客的吗?#34;

    魏无忌:#34;...…我想一下。#34;

    魏无忌在考虑向秦国用间,巧了,赵国也在考虑派遣说客去秦国劝秦王退兵。赵说没有去游说秦王,他就是想也见不到秦王。他去找到了秦国的相邦范雎。赵说一见到范雎就大摇其头,哀叹道:#34;范相啊,你很快就会大祸临头了!#34;

    范雎很纳闷:#34;此言何讲?#34;

    赵说:“你还不知道吧?你很快就会被收回相印,让位给安平君了。如果你不再是秦国的相国,赵王和魏王,就可以为平原君和魏奇报仇了。#34;

    当年秦王为了给范雎报仇,将平原君给哄骗到秦国扣押,然后要挟赵王将躲藏在平原君家中避祸的魏奇的人头交出来,最后魏奇逃回魏国,在请信陵君帮忙的时候,绝望自杀,赵王这才用魏奇的人头将自己的王叔平原君换回来。

    如果范雎不再做秦国的相国了,以秦国现在拳打赵国,脚踢魏国的凶狠和强大,赵王和魏王不能找秦王报仇,杀他一个范雎泄愤,还是可以的。

    毕竟,他是秦国的相国,秦国的大小军政大事,都是要过他的手的。他范雎要是跟赵王和魏王说,秦国在雁门和上蔡用兵,根本就不是他的计谋,恐怕天下人都不信,更别提赵王和魏王了。

    范雎脸色大变:#34;哪里来的危言耸听的辨士,敢在本相面前口出狂言。#34;

    赵说嘿嘿笑道:#34;范相心计无双,难道您自己都没有感觉的吗?我到底是不是在口出狂言危言耸听,您自己应该心中有数才对。#34;

    范睢不语,黑着脸将赵说请进了家门。

    br/gt;

    范睢不语。

    赵说继续诚恳道:“此前在邯郸,在下也有幸见过安平君,当真是少年英才,言语转合之间就将赵国君臣玩弄于股掌之间。他爱财、爱美色、性情顽劣、跋扈不让人,但并不影响他疏财千万金,揽尽我赵人百姓民心。#34;

    “安平君能够对我赵国的百姓如此,想来对秦国的百姓,只有爱之更甚的。”

    “安平君如此得秦国百姓之爱戴,作为相国的您,难道夜里睡觉能安稳吗?您就不怕,他的功劳比肩周公,秦王赏无可赏,将您挤下来,让他做相国吗?#34;

    范睢低垂着眼,同样不语。

    赵说继续道:“其二,既然秦国在外征战益粮之功不在范相……”

    范雎的视线如一道利剑射过来,赵说忙道:“为在外征战的大军益粮,自然都是范相的功劳,但此功劳,你知,我知,天下知,毕竟这些都是相邦的职责范围之内。但是,这粮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秦王知,治粟内史蒙骜知,我知,范相您自己,恐怕比我等知道的更清楚。#34;

    “我听说,安平君虽然人在河内,但他只是给秦王上了一封奏疏,秦王就答应给蒙骜的长女蒙嫣

    和封爵,还让她领兵去攻打楚国,您看,安平君一句话,就能让秦王力排众议,金口独断给一个年轻的女子封爵封食邑,难道这不是秦王念其功劳的缘故吗?#34;

    说实话,秦王居然专门下令远传千里给一个女子封爵,这种稀奇事,早在封爵令传出咸阳宫的时候,就被钉在咸阳的各国使臣给传回各诸侯国了,说是天下震动有些夸张了,但对秦国的谈资,那绝对是又加了一把旺火,浇了煤油的那种。

    赵说见范雎眉头皱起,一副非常不悦的神情,他心下暗喜,脸上却是流露出非常忧虑的神色,继续道:“既然秦王认为秦国在外征战益粮之功不在范相,那么征战之功,就更不在范相了。”

    “秦国在雁门用兵,那是因为武安君白起早就跟秦王上禀谏言,要秦王给王龁率领的秦骑兵下令率先占领赵国的河套,遣上郡郡守屯兵河套,随时准备攻打雁门。秦国在楚地用兵,更是在去年,安平君在南郡的时候,就开始谋划布置了。秦国在河内用兵,那就更不用说了,武安君白起就在河内,论用兵,谁能比得过白起呢?#34;

    #34;所以,在此秦国威名

    传遍天下的时候,范相您的名声,又在哪里呢?#34;

    赵说:“其三,武安君为秦国一生征战,攻破了城池七十余座,长平之战更是赢的漂亮,让赵国吃了一个大亏,如今更是威逼魏国,据魏军于大河南岸,让魏国的信陵君不敢动弹,其功劳之盛大,就算是周、召、吕望之再世,也不过如此了吧?

    秦国即便攻破了赵国,打服了魏国,赵人只会感念安平君散粮之功,不欲为秦人者,可北上入燕、东向入齐、南下入韩、魏、楚,魏人也只会是惧怕武安君白起,君又能从中得到多少好处呢?#34;

    #34;等到二人回归秦国,君为秦相,难道要居二人之下吗?#34;

    #34;不如和赵、魏和谈,这样,赵国不破,魏军不败,武安君之功,就可以不用增加了。让安平君镇守河内,治理当地百姓,不归咸阳,这样秦王身边,就只有范相您一个人了。#34;

    #34;这样秦国的政令皆出咸阳,就都是君之功劳了。#34;

    赵说说了这么一大堆,范雎始终没有多说一个字,但赵说自觉他已经将范雎目前的处境给说的清楚明白了,如果范睢无动于衷,甚至将他交给秦王治罪,那他就佩服范雎是圣人在世,品德天下无双。

    可惜,范雎若真的品德无双,他当年也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要秦王去为他报仇要魏奇的人头了。

    有此可见,范雎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睚眦必报之人心眼必定不会太大。范雎起于微末,一朝得势,肯定不会愿意回到生死都由他人掌控的境地,所以他一上来就说范雎已经大祸临头了,目的就是为了震慑他的心神,继而引起他的共鸣。

    有安平君和武安君二人在,他这个秦国的相国,位子就不会坐的那么安稳。纵观秦国历代相国,哪一个不是武功昭昭?有武安君白起在,范雎能有什么武功啊?!范雎这个秦国的相国,水分着实有些大了。赵说以己之感去评价范雎的处境,本身就有很大的局限性。

    一个相国,在他的执政期间,能出现安平君和武安君这样的人物,历史的首要功劳是君王的,第

    二个功劳就是当时的执政官相国的。

    也就是说,不管安平君和武安君的功劳再大,相国就是相国,历史只会给他更多的益美之词,知人善任,胸怀宽大,执政有方,所以秦国才能在

    他的治下出现如此惊才绝艳的人物……

    而且,范雎真的没有可取之处吗?

    并不是,范睢心计无双。他协助秦王铲除太后和穰侯的势力,让秦王真正掌权,他提出远交近攻的策略,让秦国这十年之间,一步不错的按照他定下的国家策略发展,并且可以肯定的是,接下来的几十年,秦国将继续按照他制定的策略,经营已有的基本盘,然后最终积蓄力量,横扫六国,一统天下。

    秦国攻打韩国、攻打魏国、甚至是攻打赵国,其实都在他的军事计划之内。他善于用间,他利用秦国特有的精油、瓷器等精品货物削薄了楚国权贵与楚王的关系纽带,让秦鱼在南郡一鼓动越人造反就成功了,秦鱼之所以只用了一个小小的计谋就能挑动越楚开战,其实就是因为有范雎十年如一日的谋算腐蚀做底,才能相对轻松的就挑拨离间成功了。

    最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要数长平之战赵国临阵换将的谋划,其手段之绝笔,其谋划之精妙,历经几千年而不倒,足以证明其心计超凡之处。

    对范雎,秦鱼虽然一开始就发现范雎对他审视太过,内心不喜,但他也从来没将范雎往坏处想过,在秦王面前更是避其锋芒,只要有范雎提出来的意见,秦鱼绝对是举双手双脚一百个支持,就差处处都听从他的吩咐做事了。

    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此人才华横溢,心智无双,是经过历史验证的吗?

    可惜,历史终究只是历史,人往往身在局中的时候,是很容易被眼前的迷障迷住眼睛和神志的。更何况,就像赵说以为的,范雎,其实并不是一个心胸宽大的人。

    范雎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个相国名不副实的话了,第一次说这种话的人,是赵国的平原君,后来平原君因为秦军卒看守不严私自跑了,但范雎自己知道,其实赵胜能跑掉,他有很大的责任在身上的。

    他还曾经私自截留了安平君给秦王的信件,虽然最后证明其实他这个信件截留的毫无意义,但也更让他坚定了一个认知,那就是:安平君这个人,其实是有天命在身上的。

    据说安平君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前一晚梦到有白鱼灿灿入怀,次日烈日煌煌之时平安生下安平君,由此安平君的至亲,都亲昵的叫他白鱼儿。

    白鱼儿,白鱼君,秦国,自有了白鱼之后,当真如虎添翼,如大鹏展翅,即将飞翔到无垠天际之上了。

    君临天下,如在

    眼前。

    就是不知道,这个君,是正在咸阳宫的秦王,还是远在河内的安平君了。范雎进宫,去见秦王。

    秦王见他一脸的忧虑,不由问道:#34;如今我秦国如日中天,相国因何忧虑啊?#34;范睢只是摇头,要说不说的样子。

    秦王更好奇了,一连问了三次,范睢才为难的看看左右。

    秦王挥挥手,所有人都出去了,秦王:#34;如今殿中只有你我二人,相国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34;秦王连寡人都不自称了,可见对范雎的爱重。

    一直扎根在角落暗房之处的史官:大王,小臣还在呢,不过,算了,默默记录君王言行的史官,就是一支勤勤恳恳没有思想的笔,的确不能算人就是了。

    范雎还是道:#34;在臣说之前,还请大王先恕臣不敬、妄言之罪。#34;

    秦王的好奇心已经达到顶峰,豪气道:“寡人恕你无罪!”

    范雎这才叹道:#34;大王,臣昨晚做了一个梦。#34;

    秦王:#34;是什么梦?#34;让你这样在寡人面前一演再演。

    范雎轻声道:#34;臣梦到大王崩逝,坐在王位上的,不是太子柱,是……#34;

    秦王窒息:#34;是谁?!#34;

    范雎:#34;……是安平君。#34;

    秦王呼吸都停止了,好半响,他才道:“那么,范叔觉着,为什么是安平君呢?”

    范雎额头微微冒汗,道:“大概是因为,安平君受老秦人爱戴,功劳又比太子柱大,且…且他是您亲自昭告天地祖宗,将其纳入大宗的秦公子,按理,他也是…可以继任为王的。#34;

    秦王沉下脸,定定的盯着范雎。

    范雎继续道:“太子柱,年长而无寸功,子孙,也泯然于众人,无见其才华卓著者。如今在王室中,安平君非常有威望。宗室有军功者,受其军备恩惠,在战场上无往不利,无军功者,享其财产便利,家中豪宅华服美饰车马富足。宗室与其经济般根错节,如果安平君有夺志之心,宗室必以其马首是瞻!

    秦王:#34;继续!#34;

    范睢继续道:“秦国以军功为显荣,安平君之军功,

    在臣看来,可比武安君。”秦王狠狠的嗤笑一声,以表示他的不屑。

    范雎摇头道:“大王啊,如果安平君不再向武安君提供粮草,您觉着,武安君,还能从秦国,拿到哪怕一粒粮食吗?#34;

    秦王默然。

    范雎:“安平君之能,看似在民不在军,但实际上,掌握了民,就是掌握了军啊。”

    “再者,武安君待安平君,子侄之亲也就如此了。安平君身在邯郸的时候,武安君没有君令,就私自向赵边境屯兵,就是为了能听从安平君的召唤,用兵攻打邯郸,营救安平君呢。#34;

    #34;如果安平君有志于王位,武安君……必定会助其得位!#34;

    秦王:#34;那么,范叔觉着,该如何对待安平君呢?#34;

    范叔:#34;不如以安平君为河内郡守,让其治理河内,震慑赵、魏、韩三国,这样,河内很快,就会彻底成为秦国的土地了。#34;

    秦王大摇其头:“还不够。”

    范雎非常为难,范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惶恐道:#34;臣只能想到这些,还请大王决断。#34;

    秦王叹道:#34;寡人…尽知,相国退下吧。#34;

    范睢:#34;诺。#34;

    秦王看着范雎恭敬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角落里的史官奋笔疾书。

    安平君可是说了,秦国的历史,绝对不能断层,大王和臣子们的奏对,臣子们对王上的谏言,一定要一笔不差的将其记录下来,为以后编纂秦国的历史做采集。

    啊啊啊惊天大变啊,在秦国即将一飞冲天之际,太子储君之位不稳,继承人恐有变更之危。

    秦国将相不合,相国怀疑战神武安君已经暗中投向了的安平君,若有宫廷政变,武安君支持谁,谁就是下一任秦王。

    秦王已经老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弃社稷而去回归祖宗宗庙,面对接下来的继承人之争,武安君的背叛,他要做何选择呢.…

    还没等史官脑补完心中的权谋大戏,就听秦王道:“来人。”

    史官聚精聚神,心道,来了,来了,王令就要下达了,我可得一定记好了。

    不,我一定要将今日所见所闻所

    听所记多抄录几份,藏到不同的地方去,这可是独家记录,万不可被夺被烧被遗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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