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卿是赵王提拔上来的人才,虽然他对当年虞卿一声不吭的卸下赵国的相印跟魏国的相国魏奇“私奔”至魏让他非常恼火,但虞卿是他即位之后自己发现并委任为相邦的人才,虞卿在赵王心中地位不同,情感不同,所以在虞卿求见赵王的时候,赵王还是见了。
见到赵王之后,虞卿的一番话解了赵王心中疑虑,让他对接手上党已经动摇的心重新鉴定了下来。
赵王是主君,虞卿是臣子,赵王内心里十分的想要上党十七座城池,虞卿则是主张手下上党,并以此为据点,抵御秦国。
虞卿的主张,可以说是完全说到赵王的心坎上去了,君臣两个一拍即合,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上党握在手中。
但赵王也同样十分忧虑:“平原君还在秦国,这可如何是好?”
虞卿非常淡定:“国与国之间互换质子乃是常态,今有公子异人在赵国为质,秦国既然这么喜欢平原君,王上何不就势让平原君在秦国为质?#34;
赵王张张口,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虞卿的这个法子,不说是不要脸面,只能说是十分的不要脸面!
虞卿出的这个馊主意,跟当年先赵惠文王接手了秦国白起费劲巴拉攻打下来的蔺、离石、祁三地,而没有兑现将中原腹地的同等面积的三块土地给秦国具有异曲同工之妙,都颇具无赖的特制。
当年赵惠文王没有兑现诺言,引发了秦赵之间的阏与之战,现在赵王顺势让平原君在秦国做质,就是打算用平原君换上党了。
秦国一拳挥出打在空出,生不生气的,恶心肯定是真的。
赵豹就是这个时候来的,赵豹见虞卿也在,赵豹心下狐疑,先问候虞卿,他不是出逃赵国到魏国去了吗?怎么还有脸回到赵国,还敢面见我王的?
虞卿笑道:“吾身虽在大梁,心却系赵国,如今赵国有难,吾便归赵,为我王排忧解难。”赵豹这就明白,虞卿已经就他的兄弟平原君何去何从跟赵王谏言过了。
赵豹问赵王:“王上决定何时营救平原君?”
虞卿开口道:“平原君已在秦国为质,何须营救?”
赵豹又惊又怒:“平原君乃是王叔,且是被秦军掳掠至秦国的,王上何故凉薄至此,不顾平原君生死,以做质为借口,用他来换取原本就不属于赵国的土地?#34;
“王上,臣原本就以为,冒然接手上党,不仅不会给赵国带来利益,还会为赵国带来灾祸,如今灾祸已现,难道要等秦国打上赵国,赵国失地失人,王上才会后悔吗?#34;
赵王被赵豹说的脸色铁青,虞卿则是反唇相讥:“难道平阳君认为,将上党还给秦国,秦国就会如约放平原君回来吗?就算平原君回来了,难道秦国就不会攻打赵国吗?#34;
#34;如果平阳君能去说服秦国做此承诺,那么,吾愿散衣披发,负荆请罪,去秦国亲自将平原君迎回。”
“平原君可愿去秦国做!”
平阳君气结,他当然是不敢去秦国的,他这个时候去秦国,那是羊入虎口,正好如了秦国的意,一起将他扣押下来,威胁赵国。
平阳君无话可说,甩袖离开了赵王宫,来之前想好的游说之语一句也没说出来。
秦国的使臣没几日也到了邯郸,赵国大朝议的时候,当着赵国君臣的面替秦王问赵王:“..…是要平原君还是要上党.…#34;
虞卿代赵王慷慨激昂的质问了一通秦国暴虐无道之语,然后断然拒绝上党归秦之事。
秦使将赵国的回复带回秦国,同时,平原君的夫人在赵豹的建议下,回到魏国,去找自己的兄弟魏无忌,想要魏无忌与自己一同去请求魏王劝赵王将上党归还秦国,将平原君接回来。
魏姬:“秦国攻打南阳之地数年,才将上党谋算到手,上党乃是韩地,既然韩王都放弃了,要将它给秦国,赵国从中横插一手,不仅失了道义,还让秦国记恨,如今夫君已经遭殃,我实在看不出来赵国接手上党到底有什么好处。”
魏无忌道:#34;这话,是平阳君赵豹跟你说的吧?#34;
魏姬恼怒:#34;难道就不能是我自己想的吗?#34;
魏无忌摇头道:“平原君才是你的夫君,若是你自己想的,也应该是平原君将事情和他的想法说给你听,然后你跟你的夫君站在一起,说一样的话,持一样的态度。如今你跟平阳君说一样的话,只能是他怂恿你来找我,让我出面游说赵王放弃上党了。#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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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忌苦笑道:#34;不,我不会去游说赵王的,更不会去请大王来帮你。#34;
魏姬哭道:#34;为什么?#34;
魏无忌:“因为唇亡齿寒的道理。秦国,虎狼之国,征战是他们的天性,如今秦国独大,唯有赵国可以与之抗衡,如果赵国再将上党之地让出,赵国战胜秦国的希望就更小了,到时候,不只是赵国,就是你我的母国魏国,也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任由秦国谋算了。#34;
#34;所以我不仅不能帮你,我还要去说服王上,与赵国一起抵御秦国的攻打。#34;
魏姬哭泣:“我不懂这些,我只知道,我的夫君就要性命不保了,而你们,都不愿意去救他。”
魏无忌安慰魏姬,道:“平原君乃是赵国的公子,秦国不会冒然伤他性命的,如果秦赵开战,赵国战胜秦国,赵王定会要秦国归还平原君。而且,赵国也有秦国的质子,秦国如何对待平原君,赵国就如何对待秦国的质子,秦国的质子异人非常受宠,为了不让异人受委屈,秦国一定会好好对待平原君的。#34;
魏无忌将形势看的很明白,说出来的话也大差不差的基本符合赵国的做法和让秦使带给秦王的话,那就是用异人来保平原君。
但是魏无忌有一点信息掌握的并不准确,那就是,异人在秦王那里,并不受宠。
甚至秦王在谋算赵国的时候,压根都没考虑过异人的处境。
异人能给诸国他很受宠的错觉,是因为他的好友安平君赵鱼,而不是秦王和他的父亲秦太子。
所以,等秦王听完秦使带回来的话之后,秦王只是冷冷一笑,对一起来议事的大臣们道:“那就打!将赵胜关起来,每日只给水米,不要饿死即可。#34;
从三月份韩国将上党献给秦国,到现在秦国决定出兵上党用武力占领上党,时间已经到了九月份。
这半年时间里,经过了韩国向秦国求和、韩国将上党献给秦国、上党换任郡守、上党郡守将上党献给赵国、赵国决定接手上党并派平原君到上党、平原君被秦军带到咸阳、秦国派使臣去赵国、赵国回复秦使、秦使回国复命…..
与外交双线并行的是秦国暗地里向河东河内两地驻兵驻粮的行动。
秦国除了增加驻兵,还向在关中、汉中之地征发
役夫和梳理无地百姓去河内开垦和服劳役、服兵役。
等到开战的时候,这些役夫就是现成的兵力和后勤保障人力。
现在秦国既然决定要攻打上党,那么秦王也不再平缓的行进,而是露出狰狞的獠牙,迅猛的向河东和河内派遣主力军队,以及调兵遣将。
秦王问范睢:“爱卿以为,谁可为将?”
范睢回道:“上党离秦国太远了,与我军而言,粮草补给是个缺陷,臣以为,应当派遣一员猛将,迅速的占领上党为宜。#34;既然粮草补给是个缺陷,那就速战速决,将补给缩至最短。
秦王颔首,要说猛将,打奇袭战,白起当仁不让,但是,秦王心里有一块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识货出现的阴影,他潜意识里并不想用白起。
秦王道:“可有人选?”
范雎:“武安君白起、上卿蒙骜、左庶长王龁、左更司马梗……都可为将。”
秦王问秦鱼:“安平君以为呢?”
秦鱼回道:“蒙将军如今为治粟内史,粮草方面还需他来居中调度,前线为将,左庶长王龁和左更司马梗都可。#34;
秦王笑道:“寡人还以为你会推举武安君呢。”
秦鱼也笑道:“我秦国,除了武安君白起,还有其他才华横溢的将领,一枝独秀不是好现象,群星荟萃百花齐放才该是我秦国要走的方向。武安君是老将了,大王应该给年轻将领发挥自己本领的机会。#34;
秦王听了这话,显而易见的心情非常愉悦,他道:“不错,我秦国人才济济,的确不能将目光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既如此,便将左庶长王龁从西域召回,带领大军去攻打上党吧。#34;
王龁原本就是白起的部将,自从白起从西域归国,去攻打韩地之后,王龁就代替白起经营西域。
西域地区,看着地域面积挺大,上面也活动着许多西域小国,但论战力和国力,秦国明显是吊打他们,
因为西域是新发现的土地,既然于秦国没有什么威胁,秦国在此的发展策略是以经营为主,武力震慑为辅。
河西走廊的开发是需要时间和人力的,为了不使它成为秦国的一块飞地,秦国原本的边地,陇西郡就要大力的发展起来,组织百姓开垦耕种放牧生产,建立边防,不让西南的羌人来进犯,就是王龁主要
考虑的问题了。
王龁在陇西和河西走廊之地建立了好几个马场,收拢游散的牧民来此养马,他则是从这些牧民中挑选体格强壮的骑兵苗子,为秦国一边提供战马供应,一边训练精且强的骑兵兵团。
练兵的地方就是西域的戈壁草场和更西的中亚高地,最远的地方一直到达里海地区。不仅跟月氏、乌孙等小部落打过,还跟被赵国驱赶到西边的匈奴打过,自然也跟正在闹分裂的塞琉古王国打过
有打嬴的时候,自然也有打输的时候,输是很正常的,因为没有补给。
骑兵是很机动灵变,来去如风的战力非常强,但若是没有补给,打下来的土地就无法占领,而且,在王龁眼中看来,中亚高地非常贫瘠,没有占领的价值和必要。
所以,他带领的骑兵,以练兵为主,获取战利品为辅,打完就带着奴隶、金子、文字记录等战利品就走了。
说到底,秦人是有根的,他们跟那些在草原上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完全不一样。在他们看来,这些不毛之地,连秦国的边地都比不上,更别提跟咸阳、栎阳这等文明高度发达富庶的城市相比了。
游子在外头浪够了,总是要回家的,秦国就是他们的家。现在的秦人,对西域之外的土地,还没有一丁点的归属感。
但总之,在诸国都不知道的时候,秦国的骑兵,在有了发育的土壤与时机之后,有了一个恐怖的质的飞跃。
在年中,王龁收到秦王要他提供战马的命令之后,对战机非常敏锐的王龁捕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他没有再如以往的四处巡视马场,震慑外族,而是一边按照秦王的命令,徐徐为秦国腹地输送战马,一边清点自己手下能用的骑兵,调整秦骑兵和外族骑兵的人数比例,然后计算有多少可以留下来戌守边地,有多少可以送到秦国去征战。
王令很快就下达了,不过这个王令不是向他要人要马的,而是要他为主将,征战上党的。
收到王令的王龁非常惊喜,他实在没有想到,他还以为他的下半生,就要在陇西扎根了呢,他的妻子儿女都已经被他接到陇西来了。
心情激动的王龁去跟妻子说自己要回咸阳了。
王龁妻子也是一惊:“是要你自己去领兵打仗,还是要你回咸阳任职?”
王龁:“打仗。”至于打哪里,他一向都不跟妻子说的。
br/gt;王龁妻子:“打完就还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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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龁妻子:“那你来跟我说什么?要我跟孩子一起回咸阳吗?”
王龁:“就是来跟你说一声。”
王龁妻子给了他一个白眼:#34;不说清楚,我还以为要我跟孩子一起走呢。#34;
王龁纳闷了:“一起走也可以啊,咱们以前不是一直住在咸阳吗?一起回去,我去打仗,你跟孩子就在住在咸阳家里,不好吗?#34;
王龁妻子笑道:“咸阳挺好的,但我觉着这里也挺好的,就不回去了。”
王龁惊奇:#34;你居然觉着这里好?这里哪里好了?除了草就是马,冬天刮起风来能把脸刮破喽。#34;
王龁妻子:“那说的是你们骑着马不安生的汉子,我们住在城邑里舒坦着呢。你在外头领兵四处跑,我在城邑里领着妇孺们梳洗羊毛、熬煮青盐、纺织布匹,看着工匠们打铁冶金、制作农具和兵械,给娃娃们上课,教他们识字算数……事儿多着呢,我要是现在就走了,之前做的就都白干了..…#34;
王龁:....
我都不知道,你每日里竟然比我这个左庶长还要忙,看你忙活的事情,都要比的上相邦了,等你回了咸阳,一定跟范相非常聊得来!
最后,王龁是带着五万骑兵和八万战马回的咸阳的。
骑兵都是在陇西全副武装好的,战马更是耐性十足的温顺良马,非常适合用于征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