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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7章 她真的成为天下最尊贵的人
    “臣领命。”

    凌云起身上前,俯身一拜,大步离去。

    南星掌管禁卫军,皇宫上下安全无虞,整个京郡亦在凌云手里,再加上有常大叔坐镇,倒是安稳无事。即便各地藩王,现在也不过是徒有名号,所以局势确如李弘暄所料。

    此次行刺,罪及九族,必将魏氏一族及余党铲除殆尽。

    九族。

    司沅抬起头,有蒙蒙细雨,不知这天究竟是在为谁哭泣?

    光和十年,七月初七,帝崩。

    葬于皇陵,是为文昭帝。

    元麟顺利登基为帝,因为年幼,再加之从前就已陪同先帝上朝,是以顺理成章,由司沅垂帘听政。

    金銮殿上,元麟步履泰然走到司沅身旁,牵着她的手一同迈上高阶。

    元麟缓缓坐到金灿灿的龙椅上,司沅则隔着帘幕坐在龙椅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下跪着整个大周的文武百官。

    呼声震天,响彻金銮殿。

    元麟登基,改年号嘉平。

    帘幕后,司沅静静望着殿下一干人,从此,他们都只是她的臣子。

    他曾笑言,沅沅要成为天下最尊贵的人。

    他也调侃过她,成为自己的后台不该高兴吗?

    那时,她何止是不高兴,根本就是又气又怒,可如今,她真的成为天下最尊贵的人,成为自己、亦成为别人的后台时,她却觉得痛不欲生!

    若叶楼下,司沅独自立在他昔日驻足的地方出神。

    院落内的海棠树上,缀满了大大小小青涩的果子,连日紧绷的神经终于在此刻得以放松。

    李弘暄。

    司沅闭上眼,抚着小腹,静静感受,就好像他还在身边。

    脸上有微风拂过,耳畔有鸟鸣响起,伴着沙沙的树叶声,她能感到世界万物,却唯独没有他——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她只想寻一处安静,休息一会儿。

    “太后。”

    南星躬身上前。

    司沅放下手,睁开眼,面无表情,目光穿过重重海棠,投向远处的屋檐廊角。

    南星站起身,“豫王久病不愈,已于昨夜薨。”

    曾经,她问李弘暄会不会有一日杀了李弘佑,他认真思索了一番,跟她说,这问题想必得由她来决定。

    不想,竟又被他说中了。

    司沅微叹,他啊,总是算尽人心。

    司沅这才转过脸,微微颔首,“将此噩耗通知冷宫。”

    南星才要离去。

    “等等,”司沅忽地想起什么,出言打断,“她若自尽,便迁入妃陵吧。”

    他一旦身死,她必定死心,而他就能安心了。

    司沅不能让他走得不安心。

    “是。”

    “豫王的子嗣呢?”司沅垂下眼睫,瞧见地上跌落着几个未熟的海棠果。

    果皮紧皱,未熟已败。

    南星语气淡漠,“子嗣内眷悲痛过度,皆跟着豫王去了。”

    司沅抬起头,静静盯着眼前一株海棠树,眸光不瞬,“这段时间辛苦南总统领了。

    南星俯身一拜,“谢太后体恤,不过这些都是末将分内之事。”

    司沅默然点头,南星方退下。

    院内又恢复初时安静。

    “太后娘娘,”司沅的手还未触及那青果子,就被打断。

    偏头看去,是丛丹。

    “怎么了?”司沅皱了皱眉,她实在是有些累了。

    丛丹屈膝,“是冷宫魏氏。”

    魏姻芙?

    冷宫终是将她的心性磨尽了吗?

    司沅心叹,倒也真能熬,可惜,她想放过人家,人家却不想放过她。

    罢了,左不过是见她最后一面。

    司沅揉了揉太阳穴,“走吧。”

    长云宫的一处宫室内。

    司沅记得很久以前来过的,只是没什么印象了。

    魏姻芙,也早就不是那个貌似水仙花的女子,而是一身缟素,面容枯黄、头发花白的沧桑妇人。

    猛然一见,司沅几乎没认出来。

    “杜龙晶,是你害死了他!”

    魏姻芙疯了似直扑上来,可惜还没碰到她的衣角,便被内侍一脚踹倒,“大胆疯妇,竟敢直呼太后名讳,掌嘴!”

    内侍话音一落,便有两个宫人将她按在地上,干脆利落的巴掌声即刻响起,一声接一声。

    丛丹搬来椅子,扶着司沅小心坐下。

    刚坐稳,怀夕便将熏了玫瑰香的帕子送了过来。

    司沅接过,立即掩住鼻子,泛潮的作呕欲总算下去了些。

    怀夕摆摆手,“停下吧,太后娘娘不能在这儿久待。”

    内侍宫人这才松了手,魏姻芙红肿着脸,跌倒在地。

    司沅缓了缓,轻轻放下帕子,目光清冷看向她。

    魏姻芙冁然无力,眼底迷惑,颤着唇,“陛下,他真的,真的驾崩了?”

    司沅垂眸笑了笑,原来她只是不愿相信?

    忽地一阵恶心袭来,司沅忍不住反胃,急忙掩住口鼻,怀夕连忙轻轻拍着她的背。

    魏姻芙指着她难以置信,“你,你——”

    司沅垂着头,顺了顺气,才抬眸,“是啊,刚刚两个月,若不是因为你,他不会连这个孩子都不知道就死了!”

    “不是的,我不是——”魏姻芙瞪着眼睛直摇头,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司沅站起身,冷冷看她,“我要你们魏氏全部给他陪葬!”

    魏姻芙如失了魂魄,双眼无神,喃喃自语,“不不,不,我是要杀你的,不是杀他啊,不是的,他们搞错了,搞错了——”

    是啊,若不是你给他寻了这样一个机会,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死?

    “是你的教唆让我的心血付诸东流!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杀掉你!”

    司沅不想再看她一眼,转身欲走。

    一只脚刚要迈出门槛,只听身后众人惊呼。

    司沅回头,就见魏姻芙头上血流如注,原是她撞柱自尽。

    司沅对着那气若游丝的人,凉凉一笑,“你有什么资格给他生殉?又有什么身份给他生殉?”

    怀夕上前看了一眼,转过身,“怕是不成了。”

    司沅头也不回迈了出去,冰冷彻骨,“扔去乱葬岗喂野狗!”

    “是。”

    刚出冷宫大门,南星迎面而来。

    司沅知道宁太妃也去了。

    落日余晖消散,天也渐渐暗了下去,夜幕即将来临。

    她扶着丛丹的手,稳稳朝前走着。

    司沅知道,这偌大的皇宫是她往后余生要全力守住的地方,而这大周的天地亦是要牢牢握在她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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