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未落,门口传来杂沓急促的脚步声。哈农朝门口看去,赫然看见狼狈不堪的几个军官跌跌撞撞地奔了进来。哈农等人不由的面色一变。几个军官奔到帐下,扑通一声跪下,为首的那个军官惊魂甫定地道:“将军,我们,我们遭遇了燕云战骑!他们,他们什么都没说,一上来就把我们给打垮了!几千兄弟,就,就回来了我们几百个人!他们太凶悍了!”
哈农气愤地道:“燕云军太也可恶,怎么攻击盟友起来了?”几个军官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立在哈农旁边的一个军官道:“将军,不管燕云军为什么要这么做,总之是来者不善,我们得小心防备才是!燕云军战力彪悍,勇冠天下,只靠我们自己肯定是抵挡不住的,得赶紧派人去向大将军求援!”
哈农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当即对一名军官道:“你立刻派人去向大将军求援,就说燕云大军突然出现,形势危急,请大将军速派援军!”那军官应诺一声奔了下去。哈农又对另一个军官道:“你立刻传令下去,各军全部进入营垒,关闭辕门,准备战斗!”军官一愣,问道:“将军,那些物资还有军械怎么办?”他说的是那些沉重的辎重物资以及类似于三弓床弩的重型装备,此时只有一部分吐蕃军进入了营垒,大部分吐蕃军还在外面运送这些辎重物资和军械呢。
哈农皱眉道:“燕云军转眼即至,那些物资顾不上了,快去传令!”军官应了一声奔了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嘈杂声,那是许多人惊声呼喊的声音,还夹杂着滚滚的马蹄声,惨叫声,以及刀兵砍杀的声音。
哈农心头一惊,喝道:“怎么回事?
”说着人已经奔出了大帐,众军官也都奔出了大帐。一到大帐外,赫然看见辕门处一片混乱,己方将士正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倒奔回来,而他们的后面则是汹涌而入杀气腾腾的燕云铁骑!哈农等人悚然一惊,一个军官难以置信地叫道:“是燕云军!”哈农扯着嗓子吼道:“快,快组织各军给我反击!”
然而燕云军已经形成席卷之势,吐蕃军已然兵败如山倒,那里能够组织得起来反击啊。转眼之间,燕云战骑已经蔓延到营垒各处,到处都是惊恐奔逃的吐蕃将士,哈农眼见局势已经不可收拾,慌忙率领亲兵朝侧门冲去。然而还没奔到侧门处,一支燕云战骑突然从一侧冲了出来,一时之间马蹄声喊声大作。哈农大惊失色,还未反应过来,双方便已经混战起来。
吐蕃军拼命厮杀,想要突围出去,奈何眼前这些黑衣黑甲黑披风的燕云战骑实在太过强悍,长枪洞穿吐蕃人的胸膛,长刀砍飞吐蕃人的头颅,吐蕃军不仅突围不出去,反而像是撞在猛虎爪下的鹿羊一般,一个个被杀得血肉横飞摔倒在血泊之中。
转眼之间,哈农麾下的亲兵便死伤殆尽,眼见凶悍的玄甲战骑四面八方围拢上来,马槊横刀一起指向他身体各处。哈农处于枪林刀山的包围之中,真是连一个小手指头都不敢稍动一下。
……
战斗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就结束了。哈农被押到了杨再兴、石秀面前,身后的两个燕云玄甲军军士猛然用力下压,哈农止不住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心里升起屈辱的感觉,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被两个玄甲军摁住肩膀,哪里站得起来。
杨再兴问道:“你会说汉话吗?”
哈农瞪向杨再兴,
用汉语无比愤怒地叫骂道:“你们背信弃义,卑鄙无耻!”杨再兴淡淡地道:“沙场之上只有胜败,没有什么卑鄙不卑鄙的!”看了哈农一眼,嘲讽道:“你们吐蕃人背信弃义的事情做得难道还少吗?”哈农无言以对,只是怒瞪着杨再兴。
杨再兴问道:“你们吐蕃军究竟有多少进入卓洛和南军司和西寿保泰军司?”
哈农哼了一声,把头扭到一边。杨再兴大怒,一把拔出横刀,踏前一步,把横刀架在了哈农的脖颈上,冷声道:“你若不说,这颗脑袋马上就会分家!”哈农回过头来看向杨再兴,瞪眼喝道:“要杀就杀,啰嗦什么!”
杨再兴看着哈农的眼睛,只看见愤怒和不屈,却没有丝毫的惧意,不由的心中敬佩。回刀入鞘,淡淡地道:“不愿意说就不说吧,其实你们吐蕃人来多少人都没有关系。”语气之中充满了轻蔑和自信,哈农只感到心脏被狠狠地刺了一下,挣扎着叫喊道:“大将军一定可以打败你们,一定可以打败你们!”
杨再兴挥了挥手,两个玄甲军士将他拖了下去,可是他兀自不停地叫喊,声音渐渐远去,最后终于听不见了。
杨再兴对石秀道:“你率五千战骑留守此处,我率领其他战骑奔袭卓洛城!”石秀皱眉道:“我依旧觉得如此做法不妥!”杨再兴瞥了他一眼,道:“你不必担心什么,大哥若是怪罪下来,自然由我一力承当!”石秀没好气地道:“将军说这话,把我石秀看成什么人了!大哥若要怪罪,自然是我们二人一同承担!我只是担心咱们这样的做法会不会打乱了燕王的计划!”
杨再兴流露出思忖之色,说道:“大哥给我们的命令是伺机夺取西寿保
泰军司和卓洛和南军司!”看了一眼石秀,“至于其他的,我们何必考虑那么多!大哥也许不想现在就和吐蕃人动手,可是也有可能并不把这当回事,也许大哥更在乎我们能不能夺取西寿保泰军司和卓洛和南军司!这些事情全都是不确定的,我们没必要自寻烦恼,只管按照命令行事就是!至于后面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这些武将该考虑的了!”石秀不禁觉得杨再兴说的也有道理。
杨再兴不耐烦地道:“好了,这件事就不要再讨论了,就按照我说的做!”
当天稍晚些时候,杨再兴便率领一万七千战骑离开了柔狼山,从柔狼山与零波山之间的狭长地带过去,来到了黄河岸边,只见一座浮桥浮在黄河的浊浊波涛之上,随着黄河水载沉载浮。杨再兴十分兴奋,他没想到黄河上竟然还有一座浮桥在,当即率领大军通过浮桥渡过了黄河。随即一万七千战骑狂飙突进,朝卓洛和南军司所在地,卓洛城席卷过去。那卓洛城,在咯罗川西岸,虬六岭东麓,城池不大,规模仅仅相当于中原的一座小镇,不过由于位于河西走廊东段的必经之路之上,因此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咯罗川治所大堂之上,赞卜太背着手站在那里大声说话,而一名书记官则坐在一旁飞快地记录着他的言语。只听赞卜太道:“臣不负陛下重托,已经夺取了卓洛和南军司和西寿保泰军司,此并非臣之功劳,实在是陛下威德所致!不过我军虽然接连大胜,将士们却由于水土不服,十亭中病倒了三四亭,因此不得不就地驻扎休整!前线战况便是如此,臣在千里之外恭祝陛下圣安!”
几乎就在赞卜太说完的同时,书记官也写完了,拿了起来
,来到赞卜太面前,双手呈上。赞卜太拿起书信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交给书记官,令他立刻发出去。书记官手捧书信应诺一声,躬身退了下去。
赞卜太走到大门外,望着天空,长长地吐了口气,心里只感到万分的幸运。之前赞卜太急于求成轻敌冒进,结果在西凉府下遭到西夏蓄谋已久的伏击,三十万兵马损失惨重仓皇退回国内,那时赞卜太心中一片昏暗,以为陛下一定不会再宽恕自己了,不久之后天威必然降临,自己肯定要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然而世事难料,天不亡他,西夏人一败再败,连都城兴庆府都给丢了,斡道冲等仓皇逃到西凉,竟然主动派来使者表达了希望化干戈为玉帛并且结盟的心愿,为此斡道冲还许诺将西寿保泰军司及卓洛和南军司割让给吐蕃。
这一下,对于赞卜太来说不啻于天降纶音,也不去细想,只想赶紧捞一些功劳好向国内向陛下交代,于是便自作主张同意了斡道冲的请求,随即便派兵去接受了西寿保泰军司及卓洛和南军司。
部将朵桑匆匆奔进大门,来到赞卜太面前,躬身一礼,急声道:“不好了大将军,燕云军突然出现,攻击了我们接受西寿保泰军司的军队!”
赞卜太吃了一惊,没好气地道:“哈农他是不是搞错了,燕云军是我们的盟友,他们怎么可能攻击我们?”朵桑将一封书信递给赞卜太,道:“这是哈弄的求援书信,事情一定是真的!”
赞卜太连忙拿起书信,取出信纸,看了一遍,紧皱起眉头,气愤不已地道:“燕云人怎能如此背信弃义?!”朵桑叹了口气,“争雄天下本来就没有什么信义可讲!只有胜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