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女皱了皱眉头,抬起左手摘下了面纱,眉目如画,却又英气逼人,正是那位曾经刺杀他的梁红玉。“不错,是我!记着杀你的人是谁!”
陈枭看着梁红玉,用仿佛梦魇的声音说道:“杀了我吧,你确实有杀我的理由!我不会恨你的!”
梁红玉的宝剑架在陈枭的脖颈上,眉头紧皱着。她看见陈枭的眼中没有丝毫惧色,有的只是愧疚和,可怜,仿佛是在可怜一位失去了亲人的孩子似的。
突然,梁红玉撤掉了宝剑,站了起来。看着陈枭冷冷地道:“我梁红玉虽然只是一个风尘女子,但却不屑趁人之危。”把宝剑收回剑鞘,骄傲地道:“我会等你伤好了,再来取你性命!”陈枭笑道:“到了那时,你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哼!大不了一死!”走到她那匹马旁边,打开了一个不大的皮口袋,取出两只馒头,把其中一只扔到了陈枭的怀中,随即便在篝火边坐了下来,吃了起来。
陈枭费劲地拿起馒头,咬了一口,皱了皱眉头,“太干了。烤一下吧。”
梁红玉愤怒地道:“这里又不是你的将军府,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不过片刻之后,梁红玉却还是为陈枭烤了馒头,没好气地把馒头扔进了陈枭的怀中,气愤地道:“现在可以了吧?”
陈枭微笑道:“谢谢。”梁红玉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吃着。
陈枭突然眉头一皱,左手捂住了胸口。梁红玉发现陈枭似乎有些不妥,连忙起身来到他的面前,没好气地问道:“你又怎么了?”
陈枭强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什么!”
梁红玉看见陈枭胸口的铠甲上有一个创口,之前她并没有发现,因为陈枭整个人就好像浴血了一般,不是非常注意的话,根本就无法注意到那道创口,看铠
甲损坏的情况,似乎是长枪一类的兵器造成的。
梁红玉当即扯开了陈枭的铠甲,只见他的左胸上一片血肉模糊,伤得非常严重。梁红玉吃了一惊,没好气地道:“这么重的伤!怎么不说?”随即奔到她的马旁,从那个皮口袋中取来了几瓶金疮药。
把药瓶放下,跪在陈枭的面前,随即将陈枭的铠甲和上衣全都脱了下来。看着陈枭赤裸的上半身,她整个人都惊呆了,陈枭身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疤深深地震撼了她!“你,你的身上……?!”
陈枭面色苍白地笑了笑,“当了差不多十年兵,什么都没得到,却弄了一身吓人的伤疤。”
梁红玉不禁动容,看了一眼陈枭,美眸中闪过一些莫名的味道,“你,真是身经百战!”
陈枭呵呵一笑,情不自禁地低吟道:“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誓不还。”
梁红玉的心被促动了一下。垂下头,开始细心地为陈枭处理伤口。费了很大劲,终于包扎好了。梁红玉拿手背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抬起头来,却发现陈枭已经侧着头睡着了。他太累了!
梁红玉愣了愣,赶紧把自己的长袍取来,给他盖上了。
……
哒哒哒……马蹄声突然从树林外传来。陈枭敏感地惊醒过来,梁红玉迅速打灭了篝火,奔到不远处的一个大松树下,把箭矢搭在弓弦上,警惕地注视着树林外。
陈枭发现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巴扎好了,知道是梁红玉做的,不禁感激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勉强站了起来,走到梁红玉身边,朝外面看去。
朦胧的月光之下,隐隐约约看见数百骑兵正奔驰而来。陈枭皱起眉头,“我们不可能获胜,你先走,我拖住他们!”梁红玉低哼了一声。
那队人马来得近了,陈枭的脸上却流露出了惊喜的
神情,兴奋地道:“是自己人!”随即扬声喊道:“喂!我在这里!”
那几百个骑兵听到树林中的喊声,当即加快速度奔了过来。来到陈枭的面前,纷纷翻身下马,领头的那两个骑士激动无比地朝陈枭跪拜道:“大哥,我们还以为……”这两人不是别人,真是秦明和史文恭。他两人与陈枭失散之后,与辽国追兵一路鏖战,最终摆脱了辽国追兵。其实他们之所以能够摆脱辽国追兵,主要是因为,辽军正全力追杀陈枭,因此对于他们并不太上心,这才使得他们有机会最终摆脱辽国追兵。
陈枭不小心牵动了伤口,面上流露出痛苦之色。秦明和史文恭这才发现陈枭伤得不轻,吃了一惊,赶紧扶着陈枭坐了下来。
秦明急声问道:“大哥你受伤了?”
陈枭点了点头,微笑道:“不要紧。”看了一眼站在远处默不作声的梁红玉,感激地道:“多亏了红玉姑娘!”
秦明和史文恭这才发现还有一人,而且还是个英姿煞很爽的美丽女人,连忙朝她抱拳道:“多谢姑娘仗义相助!”梁红玉却冷冷地道:“他欠了我的债,我自然不能让他轻易地死掉!”秦明和史文恭大感讶异。
陈枭问道:“栾廷玉呢?”
史文恭道:“被冲散时,看见他带着一些骑兵往东边去了,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随即抱拳道:“大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赶紧返回顺州!”陈枭点了点头,“事不宜迟,立刻出发。”“是。”
众人纷纷上马,朝南边奔驰而去,史文恭和秦明左右护持着陈枭,不敢离开一点。
一路还算顺利,第二天早上,一行人就回到了顺州城。花荣、鲁智深等人正在焦急,突然听说大哥回来了,个个惊喜异常,赶紧奔出去迎接。待看到大哥负
了伤,又都紧张起来,陈枭免不得宽慰了众人一番。
陈枭走进大厅,来到上首坐下,众人分列左右,都注视着陈枭。
陈枭看向花荣,问道:“我军伤亡情况如何?”
花荣抱拳道:“死伤七千余人,多亏了大哥,大家都撤了下来!”陈枭放下心来。鲁智深大咧咧地道:“要洒家说,就该咱们为大哥拼命,怎么能让大哥为咱们拼命呢!这简直弄颠倒了嘛!”
陈枭笑道:“大家都是一样的。”
一句非常简单的话语,却令众人格外感动,恨不得为大哥去赴汤踏火。
陈枭没见着栾廷玉和史进,皱眉问道:“栾廷玉没回来吗?还有史进呢?”花荣抱拳道:“他们两个去收拢童贯的溃兵去了!”陈枭终于把心放下了,点了点头。“收拢了多少溃兵?”
花荣道:“到目前为止,总共收拢了三万余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枭不由的朝外面看去,只见栾廷玉和史进正联袂快步走来。两人走进大厅,激动地拜道:“大哥!”
“好好好!不必多礼,起来吧!”
两人站了起来。史进抱拳道:“启禀大哥,我们两人又收拢了七千余溃兵回来!”
陈枭点头道:“好啊!你们做的很好!对了,有没有发现童贯等人?”史进流露出嘲讽之色,“据那些溃逃的兵将所言,那位童大帅,在大军遇难之际,第一个转身逃跑。这家伙的命也大,居然被他逃出来了。据说他和几个亲信从上游蹚水过了河,之后就不知去向了。我看他呀,此刻正惊慌失措地往京城逃跑呢!”
众人大笑起来,鲁智深一脸遗憾地道:“可惜辽人没能宰了他!”
陈枭稍作思忖,命人取来笔墨纸砚,然后写了一封书信。封装好,交给史进,吩咐道:
“立刻派得力的兄弟送往京城慕容府邸,要亲手交给慕容彦达!”史进双手接过书信,抱拳应诺,奔了下去。
薛福奔了进来,急声抱拳道:“主人,童贯军的军营发生了骚乱!”
陈枭霍然而起,却牵动了伤口,微微皱起眉头。没好气地问道:“是怎么回事?”薛福道:“一部分童贯军吵着要走,和我们的人发生的冲突。”
“妈的!”陈枭疾步离开了大厅,众将紧随其后。
一行人匆匆赶到童贯军的军营,只见近万童贯军正冲陈达、杨春等人嚷嚷,其中一将军模样的人叫得特别大声:“我们又不是陈枭的手下,凭什么不让我们走!”他身后的近万人纷纷起哄,大有不让他们走就要动手的意思。而陈达、杨春等人真是气得要死,恨不得宰了面前这些个忘恩负义的混蛋!双方的人推搡着,局面已经快要失控了。
陈枭一行人奔到附近,勒住马,陈枭喝道:“都给我住手!”
双方停止了吵闹推搡,相互分开了,纷纷看向陈枭。陈达来到陈枭马前,满脸愤慨地抱拳道:“大哥,这些人真是太气人了!”
那个领头的家伙昂着脑袋嚷嚷道:“我们又不归你辖制,你凭什么管我们?”近万人纷纷嚷嚷起来,现场一片嘈杂。
陈枭皱起眉头,秦明怒喝道:“都给我闭嘴!”童贯军摄于秦明的威势,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嘴巴。
陈枭冷笑道:“你们挺有本事的啊!在辽人面前跟绵羊似的,在老子面前却敢嚣张起来!”
有些人流露出羞惭之色,可是就绝大部分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这些人已经没有救了,就是费再大的力气恐怕也无法变成真正的军人。真正的军人必须要有为他人而牺牲的意识,要有荣誉感,这些人都没有,也不可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