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敬畏邪神◎
工作人員的眼神已經不能用狂熱來形容了,那眼神更像是盯上了獵物的惡狼,好似下一秒就要将獵物撕咬啃噬。
哪怕是有剛剛那一幕駭人的畫面在前,也沒有讓工作人員的狂熱消減一分。
不,應該說是正是因為那一幕,才讓工作人員更加的興奮了。
阮清不能理解這種心情,也無法理解這種心情,他心底已經隐隐在後悔了。
但現在後悔也晚了,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一旦他的僞裝被揭穿,他的下場絕對會很慘。
他現在只能一條道走到黑,将邪神繼續僞裝下去。
阮清和夏清本來就是不同的,夏清的傲氣早在一年的大學生活裏消磨殆盡了,大部分時候都有些畏縮和自卑,眉眼間自帶一絲陰郁,讓人看着就下意識忽略了他的長相。
明明是和他同樣精致昳麗的長相,卻只給人一種清秀的感覺,甚至讓人生不出好感來。
而阮清自出生起,就不知道什麽是自卑,哪怕是演也演不出夏清真正的那份自卑。
在僞裝成邪神下,區別就更明顯了,幾乎不會有人将兩人聯系到一起去,起碼此刻沒人将他和夏清聯系起來。
畢竟此時的阮清傲慢又淡漠,繁複華麗的長袍,以及那如畫卷般精致完美的眉眼,都讓他看起來高不可攀,連游輪上的燈光都淪為了背景。
明暗交錯間,就好似光都在為他俯首稱臣。
此刻的他就是邪神。
高高在上的邪神,世間萬物都入不了眼的邪神。
但……
在場的所有人都死死盯着空中的人,心髒跳動的快要炸裂開來,渾身血液都在奔湧澎湃,甚至身體都在抑制不住的顫抖,腦海中也再也容不下其他。
那是腎上腺素飙升造成的極度興奮。
在興奮的同時,一股扭曲的陰暗在心髒裏紮根,接着快速的瘋長,将整個身體蠶食束縛,也将理智蠶食。
明明是那麽的高高在上,明明是那麽的高不可攀,可當少年淡漠無情的視線落垂下時,卻讓人産生了一股沖動。
一種……奇怪的沖動。
想要像瘋狗一樣沖上去撕咬他,掐着他白皙的脖子将他的衣袍撕碎,咬着他白皙纖細的脖頸,将他從神壇上拉下來,讓他淡漠的雙眸只能看見自己,也只能映照出自己。
更甚至想要将他用鐵鏈鎖住,将他吞拆入腹,讓他露出屈辱和沉淪的表情,将他完完全全占為己有。
少年明明強大無比,卻又無聲無息的誘惑着讓人生出不該有的欲望,讓人想拉着他一起堕入深淵。
少年比起傳說中邪惡的邪神,更像是神話裏的海妖,話本裏的豔鬼,他光是安靜的站在那裏,就引人堕落沉淪。
工作人員的大腦開始天人交戰,內心也開始扭曲,整個人仿佛被割裂成了兩個人。
一個自己告訴他,豔鬼這種低級的存在根本不可以和邪神大人相提并論,那簡直就是在侮辱邪神大人,他們心底生起的那絲陰暗也同樣是在侮辱邪神大人。
另一個自己卻在反駁,你就是這麽想的,就是想要撕碎邪神大人的衣袍,将他狠狠的吞拆入腹,讓他臉上露出其他的顏色。
甚至光是這樣想着,內心就忍不住産生一絲竊喜,眼底的興奮也更深了幾分,就像是臭水溝肮髒的老鼠得到了一塊兒上好的奶酪。
那種興奮根本就是抑制不住的,也隐藏不住。
在場的人很想恢複理智,可是一想到邪神大人淡漠的模樣,以及擡手間毀滅一切的無情,就怎麽也無法控制不住自己。
大部分人都有慕強心理,在這一刻似乎達到了極致,讓他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髒,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腦。
沒有人能拒絕強大又美麗的存在,而且這人還是他們耗費了上百年心血,才成功召喚至人間的存在。
在這一刻他們早已忘記自己召喚邪神的初衷,也早已忘記對邪神要有敬畏之心,他們此刻只想拉着少年一起沉淪,哪怕最終的結局是走向死亡也甘之如饴。
不過誰也沒有忘記剛剛那一幕。
邪神僅僅只是擡手間,就将自己附近的一切毀滅了。
若是邪神大人知曉他們的這種想法,怕是會瞬間讓他們灰飛煙滅,連一絲痕跡都不留下。
工作人員作為邪神教徒,敢一次又一次策劃召喚邪神儀式,自然是不怕死的。
但此刻卻沒人甘心那麽輕易死亡。
所有人都将眼底的不敬隐藏了起來,努力做出一個優秀的邪神教徒該有的模樣。
有工作人員心甘情願的低下了頭,整個人臣服的跪在了地上,語氣充滿了抑制不住的亢奮。
“尊敬的邪神大人,請您息怒,我們完全的尊敬您,完全的臣服于您。”
工作人員的聲音驚醒了在場的所有人,工作人員沒有再直勾勾的盯着空中的少年,而是齊齊低下了頭,重複着那句話,企圖讓邪神大人息怒。
“尊敬的邪神大人,請您息怒,我們完全的尊敬您,完全的臣服于您。”
所有人都臣服的姿态低下了頭,但正是因為低下頭看不見,他們看着地面的眼神卻再無一絲隐藏和掩飾。
興奮又瘋狂,甚至是帶着一絲掠奪。
那是對高高在上的邪神大人的觊觎。
就連林之衍也不例外。
此刻的林之衍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淡然矜貴的游輪負責人了,也不再是那個教養極好的貴族伯爵,而是和其他工作人員一樣,只是一位狂熱的邪神教徒。
一位瘋狂到觊觎邪神大人的教徒。
藏在陰暗裏的玩家看不見,同樣跪下低頭的工作人員看不見,高高在上的阮清看不見,但直播間的觀衆卻看見了。
【草草草,這他媽說的是臣服,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下一秒就要撲上去了,這他媽是臣服嗎?】
【嘶,我怎麽覺得老婆現在的處境好危險啊,這群人的眼神看的我小心髒都開始顫抖了,老婆可千萬不要出事啊,最重要的不要便宜了這群狗男人。】
【救命,他們這模樣看起來真的就仿佛下一秒就要上去把老婆給lun了一樣,這麽多人我老婆怎麽受得了啊!放開老婆,讓我來!】
【這樣的老婆誰能抵抗的住啊,我要是在現場,我估計已經撲上去了嗚嗚嗚嗚。】
【撲上去就死了捏,沒看見剛剛老婆擡了一下手附近的東西就全部被吞噬了嗎?還撲上去,我看你是想直接撲到地獄去。】
【不,那應該不是老婆做的,老婆之前一棍打死那個怪物後,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後面走路也是一種扶着牆走的,我估計老婆是用了什麽道具。】
【道具使用次數是有限的吧,這麽厲害的道具,限制更是嚴格的很,就算能使用多次,怕是一個副本也限制只能使用一次,老婆的處境确實非常的危險。】
躺在地上的‘齊臨天’看着這群蝼蟻的視線,眼底幽深陰鸷,覺得有些不悅,‘祂’手指微動,但最終還是沒有動手。
召喚陣法并沒有啓動,召喚儀式也沒有成功,‘祂’的真身并沒有真正的降臨。
‘祂’是因為惡魔之眼才蘇醒的,沒有真身的‘祂’還無法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力量,動手極有可能會傷害到大膽的少年。
‘齊臨天’看了一眼空中的少年,最終淡漠的斂下了眸子。
小小蝼蟻,不足為懼。
游輪第三層的氣氛壓抑又可怕,和游輪外的暴風雨詭異的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和諧,工作人員明明是向人臣服,卻狂熱又興奮,恍若在舉行什麽可怕的儀式。
玩家們看着這一幕滿臉驚駭,因為就連他們也生出了一絲跪下的欲望,想要臣服于眼前的少年。
少年就像是黑暗森林裏的火焰,明知道靠近就會死亡,卻還是會有飛蛾前仆後繼的撲上去。
似乎已經有玩家跪下了。
冉佳看着不知道何時回來的祁奕瞪大了眼睛,瞳孔微縮,臉上帶着不敢置信。
因為此時的祁奕并不在玩家這邊,也沒有藏起來,而是穿着工作人員的制服,跪在了工作人員人群裏,表情和反應和那些工作人員沒什麽兩樣。
若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他是玩家,怕是沒人能認出來他來。
祁奕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阮清也發現了祁奕,但他此刻已無暇去想祁奕為什麽會混入工作人員的隊伍中,他看着地上跪倒一片的人,腦子裏的弦完全緊繃了起來,渾身的汗毛直立。
他對視線一直很敏感,哪怕工作人員極力隐藏自己的視線,他也還是察覺到了。
那不是恐懼和害怕的視線,而是一種帶着強勢和占有,甚至是侵犯的視線。
這群邪神教徒,根本就不敬畏邪神。
起碼不敬畏他。
哪怕他的身份沒有被揭穿,一旦他們知道他弱的連站着的力氣都沒有……
阮清衣袍下的手指收緊了幾分,用力的細白的指尖都開始泛白了,但他臉上卻不動聲色的維持着淡漠無情的模樣,整個人也沒有露出絲毫的異樣。
關于邪神的資料上寫了很清楚,邪神教徒召喚邪神,是為了實現願望。
從來沒有人能召喚邪神,也不知道召喚邪神後到底能不能實現願望。
阮清也不清楚能不能,但他不能。
他并沒有為人實現願望的能力。
這群人若是發現他不能實現他們的願望,肯定會懷疑他的實力,到時候情況只會更加的糟糕。
畢竟人在夢想破滅時,總是會走上另一個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