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哪?◎
林之衍渾身散發着陰翳,和之前溫雅淡然的樣子判若兩人。
十二點馬上就要到了,而十二點還沒有邀請函的客人,絕對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沒有人比林之衍更清楚這一點。
林之衍以前不在意一個主動送死的人的死活,可現在他卻無法想象那人會死。
死在他不知道的角落,死在……他才剛開始心動的時候。
林之衍眼底陰沉,渾身陰鸷的模樣讓在場的人都打了個冷顫。
工作人員見狀顫顫巍巍的行了個禮,立馬朝着自己負責的方向走去,準備重新搜查一遍游輪。
這一次可不再是剛剛那種溫和的搜查法,而是真真切切會将整個游輪翻一遍。
哪怕是六層以上。
就在負責三層的工作人員快要離開時,他的身後傳來了林之衍淡淡的聲音,“對了。”
“你們剛剛在這裏做什麽?”
“這裏可不是聚集點。”
三層自然不可能是什麽聚集點,他們的聚集點在六層,因為六層正是林之衍親自帶隊查的樓層。
林之衍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顯然是因為其他樓層都報告完了,只剩下他們三層這裏了。
沒有按時報告就意味着出現了情況,比如将人查到了之類的。
可問題是他們這裏……
領頭的工作人員身體微僵,他轉身顫顫巍巍的朝着林之衍行禮,“林先生,這邊剛剛出現了一點兒小意外。”
“301的住戶表現的很可疑,我們以為是她房間藏了人,但沒想到是……是她在……和她的弟弟,偷……偷情。”工作人員說話辦事向來幹脆利落,但這一次卻說的有些結結巴巴的,大概是覺得有些羞恥。
林之衍聞言神情淡漠,眸子更冷了幾分,他看向工作人員淡淡的開口,“所以,你們在圍觀別人偷情?”
領頭的工作人員被林之衍看的手都開始顫抖了,他也顧不上什麽羞恥了,急切的開口解釋,“林先生您誤會了,我們并不是在圍觀她們偷情,是我們來調查的時候,他們正在偷情,表現的鬼鬼祟祟的,但我們不知道,以為是他們藏了人,所以才……才耽擱了些時間。”
圍觀別人偷情和懷疑別人藏了人是兩個概念,如果他們真的放着林先生的命令不做,跑去看別人偷情,他們下一秒就會被丢下游輪喂魚。
工作人員清楚這一點,林之衍也清楚這一點,所以林之衍倒也不至于懷疑工作人員真的違背他的命令去看人偷情了。
“301?”林之衍像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麽一樣,擡眸看向了自己不遠處的的房間,他嗓音輕慢的開口,“這游輪上,還有客人不知道十點清查嗎?”
工作人員也意識到了什麽,他立馬開口道,“游輪的廣播是針對整艘游輪的,确定無任何遺漏的地方。”
明知道十點游輪會進行清查,一般人絕對不會在這個時間做這種事情才對。
301的住戶,果然還是可疑。
林之衍朝着301房間走去,工作人員見狀直接一腳狠狠的踹開了房門。
沙發的椅背是面對着房間門這邊的,從門口看進去視線就會被沙發給擋住,看不見沙發上被壓着的人,但是卻能清楚的看見一個少年壓着什麽人,正在做着什麽事情,整個房間都能聽到那暧昧至極的聲音。
不只是親吻聲,還有某些因為動作發出的聲音,以及女人有些承受不住發出的聲音。
巨大的踹門聲驚醒的沙發上的人,房間內一道媚意勾人的女聲響起,帶着些許的慌亂和無措,“怎麽了?剛剛不是查過了嗎?”
女人的聲音慌亂極了,好似生怕被人看見什麽不該看的,但她的呼吸帶着急促和媚意,甚至帶着低喘,顯然剛剛正在經歷過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
少年也朝着門口的方向看了過去,面無表情的臉上帶着紅暈。
因為門被踹開,被門隔絕的聲音清晰的傳了出來,正準備進門的林之衍腳步微頓,眼底閃過一絲厭惡,轉身直接就走了。
旁邊的工作人員看着林之衍走遠的背影,看向了領頭的工作人員,接着小聲的開口,“頭兒,還進去查嗎?”
“查個屁啊!”領頭的工作人員翻了個白眼,一般人不會在這個時間點做那種事情,但顯然裏面的兩人不是一般人。
能血親相lun的人也許本就不是什麽一般人。
“走了,從頭開始查。”等他們再次查過來時,這兩人應該就結束了。
……
工作人員走時順手帶上了門,這一次是真的走遠了。
被壓的人并不是冉佳,而是阮清。
阮清在林之衍說‘301’時就知道不妙了,他立馬悄無聲息的快速走到沙發邊,用力拽住祁奕的衣領壓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群人看不見他,但是卻可以看見祁奕正壓着什麽人,再加上那些催眠圖案和他聲音的誤導,未必不能欺瞞過去。
這個辦法顯然是有效的,阮清聽着門外走遠的腳步聲狠狠的松了口氣,他放開了拽着祁奕衣領的手,任由自己無力的跌落在了沙發上。
阮清的帽檐壓的非常的低,哪怕是倒在沙發上仰着頭,也最多只能看見一個光滑白皙的下巴,以及他宛如天鵝般修長白皙的頸脖,在藍白色高中生校服的映襯下,纖細又漂亮。
而且因為他此時無力的躺在沙發上,好似真的任由人做什麽都可以。
就比如……将剛剛被人誤會的畫面完全實現出來。
祁奕的喉結無聲的上下動了動,他的視線落在了阮清被帽檐遮住的交界處的陰影上,接着鬼使神差的朝阮清伸出了手。
祁奕的手越來越近了,就在他快要碰到阮清的帽子時,他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阮清握着祁奕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他淡淡的看了祁奕一眼,接着直接将人給推開了,整個人給人一種冷漠又無情的感覺。
祁奕看着阮清無情的背影,目光幽深不見底,那眼神讓人光是看着就背脊發涼,好似被什麽東西死死盯上了一樣。
從陰影角落出來的冉佳看到祁奕的眼神後忍不住顫抖了一下,她無聲的張了張口,最終還是當作什麽也沒看見的移開了視線。
……
夜已經很深了,但整艘游輪卻沒有安靜下來,這一次的清查比剛剛還要強勢霸道,就連表面的禮貌都沒有了。
工作人員甚至不再敲門,直接用權限卡打開住戶的房門就進入房間檢查了。
這反常的舉動引起了客人們的注意,客人紛紛站在走廊上竊竊私語。
“怎麽回事?剛剛不是清查過了嗎?怎麽還要清查一遍啊?”
旁邊一男子一臉不滿的開口,“就是啊,而且這次招呼都不打一聲,太蠻橫了吧,就算我們沒有花錢,但人與人之間起碼的禮貌和尊重該有吧。”
“奇怪,明明剛剛還很禮貌的啊,現在怎麽直接闖了?”有人疑惑不已,他擡頭看向了其他客人,“你們說不會是沒找到人吧?”
旁邊的人皺了皺眉,并不贊同這個說法,“沒找到人也不應該怎麽急吧,我懷疑藏起來的偷渡者說不定真的是個殺人犯,聽說晚上的時候又有人死了,有可能就是偷渡者幹的。”
“可是,不是說那個人是死于心髒病嗎?這跟偷渡者又有什麽關系?”
“說是有心髒病你就信啊,那對方要是說是穿進了小說裏了你也信?”有人嗤笑了一聲,“我看這八成就是有恐怖分子偷渡上來了。”
阮清站在角落的陰影裏,抿着淡色的薄唇,安靜的聽着外面客人的交談。
這種大規模的檢查,他幾乎沒有躲過去的可能性,因為這一次工作人員将整個房間都翻找遍了,哪怕是不能藏人的地方也不例外。
就連實心的沙發也拆了一遍。
那已經不是一般人能躲過去的範疇了,起碼夏清不能,阮清也不能。
催眠終究只是催眠,他的力量不足以改寫別人的大腦和認知,不可能真正的做到瞞天過海。
冉佳和祁奕的房間也不能呆了,經過剛剛的事情,這兩人絕對會成為重點檢查的對象。
現在他只有兩條路可以走了,要麽現在就‘死’在衆目睽睽之下,要麽乖乖被林之衍找到。
阮清微微垂下眸,在腦海中計算着死亡的方法和可能性。
二層去往甲板上的通道已經被封死了,但是有一個地方并沒有。
林之衍的辦公室。
林之衍現在正在和其他工作人員清查游輪,絕對不在辦公室內,而且辦公室的門被那個齊先生的人踢壞的,可以随意的進出。
更重要的是林之衍的辦公室有監控,可以記錄下他墜海的全部過程。
賭一把吧。
阮清轉身離開了角落,直接去了上十層的樓梯。
游輪是有上下的樓梯的,在非常偏遠的角落裏,除了游輪的工作人員幾乎沒人知道。
大概是工作人員都忙着清查游輪的房間,樓梯這邊并沒有人過來清查,阮清很輕易的就上了十層。
十層是屬于林之衍辦公的地方,此時也沒什麽工作人員在,阮清直接走向了林之衍的辦公室。
正如他所料,林之衍的辦公室內空無一人。
阮清毫不猶豫的走向了落地窗那裏,就在他的手剛碰到落地窗的門把手時,他的身後傳來了一道熟悉淡漠的聲音。
“想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