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病了◎
阮清疼的視線都開始渙散了,額頭也浸出了細汗,整個人看起來無比的脆弱,在說完後他拉着段明衣服的手也無力的墜落了下去,接着直接暈在了段明的懷中。
許賀在阮清快倒下時就沖了過來,只不過慢了段明一步,他立馬在旁邊蹲下,正好接住了阮清無力墜落的手。
在許賀碰到阮清手的瞬間他就頓住了,接着快速伸手摸了摸阮清的額頭。
好燙。
少年的體溫向來不高,很少會這麽的發燙,這極有可能是犯病了。
煙霧病不犯病還好,一旦犯病就會引發各種嚴重的後果,甚至可能會導致死亡。
許賀想起之前查到的資料有些慌了,他回頭看向了羅浩東,語氣帶着一絲急切,“你之前綁架他的時候有沒有看到藥之類的?”
羅浩東看着暈倒的人微怔,朝許賀點了點頭,“看見了。”
許賀直接朝羅浩東伸出了手,着急的開口,“給我。”
羅浩東:“……沒拿。”
他是去綁架人的,不是去帶這位小少爺來度假的,自然是不可能還順手帶上他的藥了。
但目前的情況似乎很糟糕,這人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起碼這一秒少年脆弱的仿佛随時都會死去一般,完全不像是能對他們幾個人産生什麽威脅和影響的樣子。
周錦辰掃了一眼羅浩東,立馬拿出了手機,“我找人送一份藥過來。”
其他人都沒有意見,在目的達成之前,這位小少爺是絕對不能死的。
周錦辰看起來并不慌張,但是按下電話的速度卻比平日裏快了很多,不過他自己并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電話很快就打通了,周錦辰也沒有廢話,直接開口道,“送一份治療煙霧病的藥過來,老地方見。”
對面的人直接無語了,“大哥你沒跟我開玩笑吧?我上哪兒去找治療煙霧病的藥,我踏馬在你計劃綁架之前,都沒聽說過煙霧病這個玩意兒好吧。”
“而且現在去醫院開藥絕對會暴露我們的行蹤,去醫院還不如去任家偷藥呢。”對面的人翻了個白眼。
“正好他自己的藥還是針對他病情的。”
周錦辰直接挂掉了電話,接着看向了在場的其他幾人。
哪怕是同一種病,也不一定是吃同樣的藥,畢竟每個人體質和病情都不同,去拿針對少年的藥确實是最好的選擇。
許賀立馬站起了身就想要往地下室門口走去,不過他才走了幾步就停了下來,回頭看向了羅浩東,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友好和禮貌。
“羅哥去吧,麻煩你了。”
嚴律林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浩東埋伏了三天,是我們之中最熟悉任家那邊的人,由他去再合适不過了。”
羅浩東:“???”
你們要不聽聽你們在說什麽?
而且他何時同意去拿藥了?
任家在他将人綁架後直接就嚴了很多,現在去任家那邊就相當于自投羅網,畢竟同樣的事情任延慶是絕對不可能允許發生第二次的。
現在就是出現在任家附近都有風險,更別提還要偷偷到這位小少爺的房間去偷藥了。
羅浩東想要不想就準備反對,但在視線落在了就算是暈倒也難受的蹙着眉的少年身上後,他反對的話莫名就說不出來了。
羅浩東沉默了幾秒後轉過身,快速走出了地下室。
許賀見狀明白羅浩東這是同意了,他微微松了口氣,立馬去外面找來冰涼的東西,想要先給阮清降降溫。
周錦辰則再次打了一個電話,讓人去醫院想辦法買到治療煙霧病的藥。
畢竟羅浩東這邊不一定能順利的拿到藥,還是先做兩手準備比較好。
阮清的臉色本來就很不好,這一犯病就更加的不好,小臉泛白到近乎透明,就連呼吸也十分的不穩,好似随時都可能會死去一般。
哪怕是性格比較惡劣的周錦辰也有些穩不住了,一直打電話催促了對方将藥送過來。
然而沒有病想要在醫院開藥是有些困難的,更何況還要警惕被任延慶那邊的人發現,就更加了困難了。
最終還是羅浩東帶着藥先回來了。
羅浩東捂着血流不止的胳膊,面無表情的将兩盒藥扔到了桌上,自己則無力的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等的太久的許賀早就有些失去分寸了,他看到藥就好似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立馬拿起藥就想要喂給阮清。
段明見狀立馬将藥奪了過來,仔細的看了看盒子上面的說明書,畢竟喂錯藥也有可能是致命的。
許賀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冷靜了,何止是不冷靜,他的手甚至都控制不住的在顫抖。
那是害怕的。
害怕少年會就這樣死去。
許賀從未像現在這樣害怕過,害怕的大腦一片空白,害怕的仿佛心都在控制不住的顫抖。
他根本無法想象少年死了會怎樣,也無法想象沒有少年的未來會怎樣。
在見到少年的那一刻起,他就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了。
羅浩東的狀态很不好,整個人也有些狼狽,看起來就像是跟人打起來過,身上都是血跡和髒污。
但是在場的人沒一人注意到他,都在圍着床上的少年忙碌。
幾人看說明書的看說明書,準備熱水的準備熱水,忙的不可開交,連眼神都沒有分給羅浩東一個。
然而因為阮清昏迷的原因,哪怕是段明半摟着他,藥喂的也十分的艱難,就是兌水的藥都有些喂不下去。
而且大概是因為藥比較難喝的原因,阮清下意識的抵觸着喝藥,一時間就更難喂下去了。
一大碗藥喂撒了一大半不說,還将阮清的衣服被子都弄濕了。
喂不進去的藥物順着阮清的嘴角滑下,潤濕他白皙的肌膚,最終順着他的頸脖沒入衣中,惹人遐想。
而且因為藥物是灰褐色的,和阮清白皙的肌膚形成了一種強烈的視覺沖擊,也襯得阮清的皮膚越發的白皙,看起來潋滟至極。
但是此刻卻無人欣賞這一幕,許賀擦了擦阮清嘴角溢出來的藥,急的恨不得自己把藥給喝了。
其他幾人也急,甚至覺得喂個藥感覺比綁架人還難,最後還是周錦辰捏住阮清的下巴,強硬的将藥給灌了下去。
大概是周錦辰的力道有些大了,阮清精致的眉眼蹙的更緊了,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就好似被人欺負狠了一般。
不過好在阮清吃了藥後好多了,起碼呼吸平穩了很多,一直降不下去的溫度也消退了一些。
看起來再也不是剛剛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了。
幾人都隐隐松了口氣,這才注意到了羅浩東的手受傷了。
嚴律林看向羅浩東還在滴血的手皺了皺眉,“你的手……沒事吧?”
羅浩東捂着自己的胳膊,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羅浩東不說幾人也知道,這顯然是和任延慶的人撞上了,不然也不至于會受傷。
任延慶果然知道自己的兒子被綁架了。
周錦辰翻出任延慶的號碼打了過去,依舊是那句系統的語音播報,也就是說他依舊是被任延慶拉黑的狀态。
知道自己兒子被綁架卻拉黑綁匪的電話,顯然是真的沒想着讓自己的兒子活着回去。
哪怕他們要的錢對于任延慶來說只是九牛一毛。
幾人沉默的看向了昏迷中的少年,眼底都帶着一絲複雜的情緒,似心疼又似憐惜。
一時間整個地下室安靜極了,誰也沒有提任延慶,連周錦辰都沒有再試圖打任延慶的電話。
走少年這條路威脅任延慶怕是行不通了,幾人重新回到了一樓商量對策。
忽然,周錦辰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周錦辰直接接了起來,“怎麽了?”
對方也不廢話,直接開口道,“你們綁架的那位小少爺,還真可能不是任延慶唯一的兒子。”
“資料顯示任延慶最近這一段時間,頻繁的去他公司附近的一個小區。”
“那個小區我調取了監控錄像,還排查了一遍居民住戶,其中有一戶非常可疑,是最近才搬來的住戶,和任延慶頻繁去小區的時間非常的巧合。”
“那住戶住的是一位三十幾歲的未婚女人,以及一個十七歲的男高中生。”
“任延慶極有可能就是去見那兩人的,而且一呆就是一下午。”
三十幾歲的未婚女人,和一個十七歲的男高中生……
周錦辰沉聲道,“你意思是那個女人極有可能是任延慶養在外面的女人?”
“而那個男高中生是任延慶的野種?”
“對。”對面的人語氣十分的肯定,“十之八九了。”
“你也知道任延慶那個狗東西的性格,如果跟他沒關系,他是不可能頻繁的過去的。”
也更不可能一呆就是一下午。
任延慶這個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基本上沒有什麽娛樂愛好,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這樣的人不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去別的小區呆一下午。
那個女人和那個男高中生絕對和任延慶有什麽關系,而那關系極大可能就是父子關系。
這樣任延慶不在意那個病怏怏的兒子也完全說的通了。
周錦辰眼神莫名的冷了幾分,眼底帶着一絲說不出的危險,他挂掉電話後看向了其他幾人,“這次我去。”
嚴律林直接搖了搖頭,否定了周錦辰的提議,“一個人不行。”
本來就綁架過了一次,還大膽的回去拿藥,這已經算是在挑釁任延慶了,任延慶不可能毫無準備。
更何況那個男高中生可能才是任延慶在意的兒子,再次去綁架無疑是在去送死。
“那就一起去吧。”許賀坐在旁邊淡淡的開口,向來溫和的語氣帶着說不出冷意和危險。
嚴律林這次沒有再反對了,但也沒有贊同,只是眉頭緊皺了起來,似乎是在思考一起去的可能性。
最終嚴律林開口道,“今天先打探一下情況,明天再去。”
其他幾人都沒有什麽意見,畢竟他們是想要去綁人,而不是真的去送死,自然需要做好準備。
幾人決定好了後,就立馬開始商量對策和計劃了。
這一商量就直接商量到了中午,是該吃午餐的時間了。
幾人都沒什麽吃飯的心情,但還是去工地的食堂那邊打了一份飯菜過來。
他們不吃倒是沒什麽問題,但是那位嬌貴的小少爺從昨晚開始就沒有進食了,差不多也該餓了。
幾人不約而同的打好了飯菜去了地下室。
阮清已經醒過來了,此時細白的手指正拉着被子,可憐兮兮的将頭埋在被子中。
阮清抿着有些蒼白的薄唇,拉着被子的手指用力了幾分,忍受着大腦傳來的疼痛。
那疼痛不是那種巨痛,是那種細細的疼痛,但卻讓人無法忍耐。
就宛如大腦中有針紮,細小卻又密密麻麻的刺激着痛感神經,難受的他精神都無法聚集了。
也難受的無法去思考任何東西。
阮清漂亮的眸子濕濕的,在聽到腳步聲後,可憐兮兮的将頭伸了出來,看向了腳步聲的方向。
許賀看着眸子濕漉漉,一臉委屈的看着他的少年,心跳都漏跳了一拍,他趕緊将飯菜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坐在床邊将人給扶了起來,語氣充滿了溫柔和擔憂,“怎麽了?”
“有哪裏不舒服嗎?”
阮清沒有掙紮,他看向許賀可憐兮兮的開口,“我頭疼。”
阮清的聲音軟軟的,聽起來帶着一絲委屈和撒嬌,讓人忍不住心先軟了幾分。
許賀立馬将雙手放到阮清的頭上,輕輕的幫他按摩着大腦。
有了之前的經驗,許賀對于力道的掌握熟練了很多,按摩的技巧也提升了不少。
阮清的疼痛瞬間就緩解了幾分,他乖乖的靠在許賀懷裏,任由許賀幫他按摩,兩人在這一刻看起來就宛如是真正的戀人一般。
周錦辰見狀眼底閃過一絲煩躁和不耐煩,他将手中的飯菜放到了桌上,發出了不小的聲音,引的幾人都看了過去。
周錦辰沒有理會幾人的視線,放下飯菜後就語氣惡劣的開口,“吃飯了。”
桌子就是床旁邊,但是還是離了有一點點的距離,想要吃飯就必須坐起來才可以。
阮清被許賀按摩後疼痛緩解了不少,他舒服的眯着眼靠着許賀,絲毫沒有要坐起來吃飯的意思。
周錦辰見狀更加的不悅了,他看着阮清冷冷的開口,“怎麽?還需要我喂你嗎?”
阮清聞言一臉天真無辜的睜開了眼睛,接着有些遲疑的看向了周錦辰,“……可以嗎?”
周錦辰扯起嘴角冷笑了一聲,然而就在他準備開口時,段明直接坐到了床邊,拿着筷子夾起一顆菜,遞到了阮清的嘴邊。
周錦辰:“……”
阮清看着眼前的菜頓了頓,他看了段明一眼,見他真的是要喂他吃後,才小心翼翼的張開了嘴,将菜咬到了口中。
菜是那種綠色的花菜,切的并不算小,阮清咬進去後臉頰都鼓了起來,看起來異常的可愛。
可愛的不只是段明頓住了,就是按摩的許賀也頓住了,視線忍不住落在了阮清的臉上。
少年美的完全不似真人,但是這一刻卻多了幾分煙火氣息,這分煙火氣息并沒有減損他的美感,反而讓他真實了起來。
此刻的少年才像是活在人間的。
不過少年才嚼了一口眉眼就皺了起來,精致的小臉也皺成了一團,似乎是十分的難吃,但是又礙于教養沒有吐出來。
段明見狀皺了皺眉,下一秒垂眸看着碗裏的菜,夾起花菜自己吃了一個。
味道一般般,算不上太難吃,但也算不上好吃,畢竟是工地的大鍋夥食,絕對和少年家裏的大廚沒得比。
矜貴嬌弱的小少爺吃不來這種大鍋飯也正常。
段明沒有說什麽,而是換了一塊肉夾到了阮清的嘴邊。
然而這一次阮清直接側過了頭去,整個人都埋在了許賀的懷裏,顯然是十分任性的不吃了。
不過不知道是因為害怕段明生氣,還是自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阮清偷偷的看了段明一眼,小聲的開口,“我,我不餓……”
段明放下了手中的飯菜,換了周錦辰放在桌上的那份。
工地上提供的菜有十幾個,工人可以選擇其中的三個,段明和周錦辰選擇的菜都不一樣。
然而阮清依舊沒有要吃的意思。
段明掃了一眼其他幾人打來的飯菜,接着看向阮清,語氣帶着不容拒絕的開口道,“選一個。”
阮清不想選,但是眼前這個男人的表情看起來很危險,似乎他不選就會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一樣。
阮清睫毛不安的輕顫了幾下,最終選擇了最清淡的那份。
這一次阮清沒有再不吃了,段明喂什麽他就吃什麽,乖的讓人心軟。
地下室的氣氛一時間前所未有的溫馨,讓人有些舍不得破壞這一份平靜。
……
繁華中心的辦公室大樓,坐在桌子前的男人轉了轉手中的筆,有些想不明白。
那群人是怎麽敢再來的?真當他沒有脾氣?
男人轉着筆的手停了下來,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不,應該不是這樣,那群人可不是什麽蠢貨,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做出這種蠢事來。
那麽就只剩下別有目的這一種可能性了。
男人仔細的看了監控錄像,想要查找到什麽蛛絲馬跡。
監控畫面中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帶着口罩和黑色的棒球帽,完全将自己的相貌給遮住了。
黑衣男人似乎是對任家別墅十分的熟悉,而且觀察能力也很敏銳,幾乎是看幾眼就知道哪裏有監控了,全程都是在避開監控走的。
只有偶爾才會出現在避不開的角落。
因為黑衣男人是避開監控走的,很難看出他到底有什麽目的,也很難判斷出他到底想找什麽。
男人根據黑衣男人的身影,以及出現的地方,推斷出了黑衣男人的大概方向。
東南方向。
那個方向似乎是他‘兒子’卧室的方向?
男人不解的皺了皺眉,關上電腦就直接朝着他‘兒子’的房間走了過去。
少年的房間幹淨整潔,看起來十分溫馨,沒有什麽奇怪的痕跡。
男人仔細的看了看四周,視線最終停在了不遠處的桌子上。
那裏少了兩盒治療煙霧病的藥。
男人:“……”是他高看他們了。
綁架人質還不忘回來給人質拿藥,腦子沒病的人應該都做不出來。
真的就是單純的蠢貨了。
男人頓時毫無興趣,轉身直接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