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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推杯换盏间血流成河
    气氛剑拔弩张,便是再迟钝的人此时也该听出杜宏博和云正信的交谈是话里有话,更何况此次伴驾随行的大臣无一不是人精。

    承青殿中原本的交谈声早已消失,所有人都敛了说笑之色正襟危坐。

    贺睢几不可见的往谢珩那边倾斜了一点,“怎么回事?”

    谢珩双手放置于膝头,微垂着眉眼叫人看不出情绪,“杜大人与云大人的关系不是一向如此吗?”

    “是,杜大人和云大人确实看彼此不顺眼,但以往也是因为政见起争执,私下里大不了谁也不正眼瞧彼此一眼,可从没像现在这样过。”

    “崇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贺睢转头看了谢珩一眼。

    谢珩也没说话,指尖沾了酒水在几案旁的青石地板上写字:当心。

    贺睢神色一紧,又看谢珩。

    谢珩摇摇头。

    贺睢明白了,这是不能多说的意思。

    他也不笨,联想到先前太后离席时皇上对太后说的话,然后是云相现在对皇上说的话。

    贺睢瞬间握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拳头,“崇安!”

    谢珩知他想明白了,只淡淡提醒,“慎言。”

    贺睢立刻将已经冲到嗓子眼的话咽了回去。

    碧栖宫踏青之行显然是皇上与太后和云相的一场博弈,就目前云相的态度而言,显然这场博弈目前为止是太后和云相胜了一筹。

    碧栖宫踏青是皇上提出的,皇上这是在拿自己的安危同太后和云相进行博弈啊!

    贺睢想明白了一切,有些着急了起来。

    “崇安,难道我们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谢珩现在并不想谈论这个问题,但以贺睢的性格,若是不与他说清楚,只怕他半刻都得不到安生。

    谢珩端起几案上的酒杯,宽袖落下,自然的挡住了嘴。

    贺睢还提醒,“这杯酒你方才用手指沾过。”

    谢珩自然不是真要喝酒,借着衣袖的遮挡低声道:“如今并非是我们要做什么,而是皇上需不需要我们做什么。”

    “你莫要忘了,云家是世家,谢贺两家难道不是?”

    谢珩说完话,将酒杯放回几案上。

    贺睢面上的神色已经僵住了,心中无比纠结。

    后方伺候的宫女十分有眼色,见谢珩端了酒杯却未饮杯中的酒,便默不作声的重新取了一个干净的酒杯躬身送上前,并将装着酒的酒杯拿走。

    贺睢这才低声道:“贺家和谢家与云家又不同。”

    “有何不同?”谢珩的语气依旧平缓淡定,丝毫未见任何波澜,“难道当初云家将女嫁入后宫时便有了如今的心思?”

    贺睢被噎,无话可说。

    谁都知道如今的太后云心依嫁入后宫时乾元帝已经不年轻了,而且年纪上来后乾元帝越发迷恋丹药追求长生,云心依初入后宫那会儿许久也未得见乾元帝一眼,只是后面不知因何缘由,太后一夜承恩得宠,并就此荣宠长盛不衰。

    即便是后来再有柳家女入宫,也未能夺走云心依的这份恩宠。

    只是乾元帝因丹药伤了根本,子嗣之上便难以为继。

    因此云心依虽恩宠不衰,却依旧未能怀上子嗣。

    那时比云心依还晚入宫的宫妃,也只听说过柳家女怀了孩子,但柳家女也因生孩子而难产,最后一尸两命而亡。

    那时谁能想到云心依和云家的野心竟然那么大呢?

    就如谢珩所言,若是实事所逼,他们贺家和谢家未必就不会成为第二个云家。

    最重要的是,皇上心中必然也是如此想的。

    贺睢心里不大痛快,他不喜欢朝堂之上的这些波诡谲涌,还是喜欢一头扎进案子里抽丝剥茧的查案。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多直接痛快。

    贺睢端起几案上的酒一口喝了,不再说话。

    谢珩转头看贺睢一眼,见他愁云惨淡纠结郁闷,到底还是多宽慰了一句,“奉云,若有利刃刺向皇上,而皇上身边恰巧又只唯有你一人,你会如何做?”

    贺睢想也没想便答:“自是为皇上挡下利刃。”

    谢珩笑了,“你看,这便是你与云家的不同。”

    贺睢一怔,随即也笑了。

    如今的云家别说为开元帝挡下利刃,那利刃只怕就是他们安排的。

    “崇安,谢了。”若非谢珩这番宽慰,贺睢都不知道自己要因为此事郁闷多久。

    “你自己想明白了便好。”谢珩转回目光。

    “崇安,那若是你呢?你会怎么做?”贺睢好奇的询问。

    谢珩刚刚拿起筷子的手一顿,随即才夹了一颗下酒的茴香豆放到面前的小盘里。

    “问你呢。”贺睢见谢珩不说话,越发好奇他的回答,“若是你遇见那般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作为臣子,自是以君为主。”谢珩神色淡淡。

    贺睢撇嘴,“你这回答好生无趣。”

    这般的回答就跟没有回答一样。

    不过贺睢也了解谢珩的性格,尚未发生之事谢珩一贯不喜做假想。

    谢珩垂下眼帘,其实方才那一瞬他的脑海中已经闪过了好几个答案,只是这些答案都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说出来,否则他只怕就要被治一个欺君罔上大逆不道的罪名了。

    殿中,杜宏博与云正信当真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其他大臣面面相觑,竟无一人站出相劝。

    有人低声说,“谢老大人,杜大人和云大人再这般喝下去只怕会出事情,您劝两句吧。”

    谢德海跟杜宏博关系尚算可以,与云正信也能闲话几句喝两杯茶,这种时候让他劝说争执的两人似乎再合适不过了。

    “啊?你说什么?”谢德海转头,眼神迷离又涣散。

    想让谢德海出面劝说的官员一看心里就哦豁了一声。

    这下好了。唯一能劝且敢劝的人竟然先喝醉了,这可愁死人了。

    谢老大人莫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才故意提前将自己喝醉的吧?

    不少人心中同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都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老泥鳅。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开元帝终于开口,“够了!两位爱卿都醉了。来人,将他们送回寝殿好生安顿。”

    宫人应声上前。

    “禀!”来喜跌跌撞撞的跑回来,“禀皇上,碧栖宫外来了好多人!”

    云正信一听,抬手挥开上前的宫人,摇摇晃晃的指杜宏博,“老匹夫,你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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