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放开我！”

    疯子披头散发，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恶臭，难以形容是什么味道,双眼通红,大有谁过来就要咬谁的迹象。

    “她到底是谁,你们先说清楚,为什么抓她？”

    谭蓝见状，也明白女人的精神状态或许不太稳定,松了绳子可能真让她伤人,他打算先问清楚，再把人放了。

    “我们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就听说好像是姓于，她儿子可能在这儿上过学,后来意外去世,她接受不了就疯了,听说她是一个人带孩子,老公也找不到,家里没亲人，没人管,就天天在学校里游荡。”

    “你的意思是，可能是她带走了马小平？”

    “不不不，”

    阿龙连忙解释，“我们也没证据,只不过高老师刚才找到我，问这个疯子怎么进学校的，谭警官，你也知道,我们学校安保措施是非常好的，除了这个疯子，平时学校里无关人等是根本进不来的，我们工作非常认真——”

    谭蓝：“好了好了，说重点。”

    “哦对，就是怎么说呢，您想想是不是这个逻辑，既然她，可以避开我们三番五次的跑进学校里来，是不是她就知道进学校的秘密通道，而且，我们的监控也没拍到她怎么进来出去的。”

    旁边的警察问，“有没有可能她就睡在学校里？”

    “不可能！”

    阿龙拍着胸脯保证，“她在学校外面的荒地里有个废弃的土屋，估计是别人看菜地修的，现在没人住，她的什么破烂都堆在里面，而且，我们每次抓到她之后都会把她撵出学校去，但没过几天，她又突然出现了，你说怪不怪？”

    谭蓝这才转头打量这个面容憔悴而神经质的女人，她看上去十分苍老，皮肤干裂发皱，“于，于女士？”

    他试探的呼喊没有迎来女人的回应，谭蓝又询问她是怎么进来的，疯子却不回答，只是歪着脑袋晃动身体，偶尔挣扎一下，但发现挣脱不开之后就放弃了，比起刚被抓进来的时候，她似乎冷静了一些。

    阿龙在旁边灵机一动，“喂，女疯子，这样吧，你告诉我们你怎么进来的，我们就帮你找你的孩子，怎么样？”

    前面的话还没反应，但说到找你的孩子的时候，女人的眼睛陡然睁大了，嘴里也胡乱的喊叫起来，“找，找！快找！来不及了！快找！”

    谭蓝知道她应该是受刺激了，便尝试安抚她：“您别着急，慢慢说，你先告诉我们，你怎么进学校的，我们帮你去找好吗？”

    女人忽然站了起来，冲向谭蓝，但因为双腿被绑住，她狠狠的摔在地上，即便如此，她还是抬着头，以诡异的姿势往前扭动爬行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谭蓝，用冷静到令人发毛的语气问：“你们在找吗？”

    谭蓝被她突然的变脸吓了一跳，“是的，我们还在找失踪的孩子，但需要您，您的帮助……”

    “骗子！！！！！”

    下一刻，她尖锐的叫了起来，“骗子，你们全都是骗子，你们根本就没有找他，你们都把他忘了！都忘了，没有人在找！为什么，为什么！”

    她一声声的疯狂的叫喊，叫的嗓子发哑，还在继续质问：“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为什么不找！还没找到，还没有找到！！！”

    阿龙叹息：“完了，她又发病了。”

    “我没有疯，你们才疯了！你们为什么不去找，为什么？？？！”

    疯子疯狂挣扎起来，绳索将她的皮肉摩擦的快要见到骨头，谭蓝见状，立刻上前给她松绑，“您先别激动，我们带你去医院，你——”

    刚刚松开绳索，疯子就扭头狠狠咬了谭蓝一口，然后推开门口的人，冲到外面，消失在夜色里。

    谭蓝连忙叫道：“你们两个跟着出去，找到她，看看她到底会去哪里。”

    阿龙惊讶于疯子还有这么强大的爆发力，他看向谭蓝被咬破的手，“谭警官，要不要处理一下？你看，我就说她是个疯子吧。”

    谭蓝点头：“你们这儿有纱布吗？”

    “有的，医务室有。”

    谭蓝考量了一下：“你们去医务室拿过来吧，一会我还要看搜查情况，分不开身，对了——”

    他叫住阿龙：“那个女人说找的东西是什么？忘记了什么？”

    “谁知道，不过大家都猜，可能是她接受不了孩子去世的事情，所以一直骗自己说孩子丢了，在学校里到处找呢。”

    谭蓝回想起刚才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的血红眼睛，只觉得里面还有别的情绪，是失望，愤怒，还是愤恨？他不明白，只能问：“那他孩子是怎么去世的？”

    “意外吧，要不就是生病，我也不清楚，很多事情我都是听别人说的，我们才来这儿干了几年，但这个疯子听说七八年前，或者更早就在这儿了。”

    阿龙有些同情：“可能对她而言，一辈子都活在孩子去世的那一年吧，换我我也疯了。”

    “谭哥，搜查队回来了。”

    门口进来一个警察。

    阿龙打了个呵欠：“那我去一趟医务室，阿虎，你留在这儿，有什么事情对讲机联系。”

    这折腾了一天一夜，到现在大家也没办法睡觉。

    谭蓝点了点头，等阿龙出去后，他才走到桌前，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展开地图，听回来的人汇报情况。

    说完后，谭蓝指着地图总结道，“小学一共有三个门，西北东门，每个门口都有无死角的监控，如果孩子从这几个出口出去，不仅会被保安看见，也会被监控拍到，现在监控都看遍了，也没有看见失踪孩子出现在监控里，基本可以排除是从大门出去的可能性。”

    “而学校的墙很高，还有防止翻越的尖刺，以马小平的身高和能力，就算是有工具也难以翻越，更何况，学校周边的监控也查过了，没有发现孩子。”

    汇报的警员点头，“是的，我们也认为，孩子还在学校的可能性很大。”

    “第一轮搜查的时候并不仔细，而且都是教职工自发寻找，没有细致的搜查每个角落，而我们负责搜查过的地方有绿地，宿舍，食堂，室内体育馆和废弃的教学楼，教学楼前面的操场和运动场都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基本也找过了，包括运动场的器具室。”

    “废弃的教学楼北侧是体育馆，再往北是行政楼，南边是绿地，西边是教学楼，东边就是学校围墙，废弃教学楼发现了孩子的橡皮擦，而监控显示，马小平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昨天晚上的寝室楼门口的监控里。”

    “所以，我们接下来，西边以宿舍为中心，东边以废弃教学楼为中心，四散查看周围的建筑和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如果孩子不是躲起来，而是被人绑架，那他可能无法回应我们的呼唤，所以大家在寻找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任何可能被忽略的空间。”

    阿虎惊讶：“绑架？不会吧，我们学校都不允许外人进来，如果真是绑架，那只能是学校里的人干的啊！”

    “这只是其中一种推测，毕竟现在我们还没收到绑匪的信息，”

    谭蓝指了指地图，“今天已经很晚了，大家回去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天亮以后，我们分成三个板块开始搜索，第一块，保安队以废弃教学楼为中心，再次搜查一下室内体育馆，教学楼。”

    他指了一下学校东边的区域。

    紧跟着，他在学校南侧的地图上圈了一个范围。

    “第二块，以宿舍为中心，再次搜查一下运动场，操场，还有宿舍南边的食堂，医务室……对了，学校说过，如果孩子用校园卡在食堂或者超市刷卡，他们会立刻通知我们，你们也注意一下，到时候再去个人盯着全天的监控。”

    “最后一块，”

    谭蓝看向教学楼背后那块区域，“学校里没有湖或者河流，这算是好事，也减少我们搜查的工作量，但后面的小花园和绿地也要着重搜查，尤其是小花园，那里植被茂密，又没有监控，第二三区域由我们负责搜查。”

    第一块区域他们已经找过了，为了防止遗漏，还是让保安队也再去找找是，二三块区域都是当时教职工随便寻找的，也是明天他们搜查的重点。

    “那我们明天几点过来？”

    “早上八点吧，这儿离市区很远，开车也要快一个小时，大家先回去早点休息。”

    “行。”

    不得不说，谭蓝还是很有行动力和指挥思路的。

    “今天周四……”

    谭蓝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明天周五，下午就放学了，马小平的父母也会从外地赶回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孩子。”

    “喲，都凌晨两点了。”

    阿龙早就呵欠连连：“那我也先回去休息。”

    谭蓝点头，但心里却依然不安。

    按理来说，这么多人，在不允许外人进出的学校地毯式搜索了一天一页了，总该能找到孩子的，一个活人，还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消失了？

    难道真的和阿龙他们说的一样，学校还有隐藏的通道，能让疯女人进来，也能让孩子失踪？

    最让他头疼的是，孩子虽然是今早上发现没来上课，但是监控最后一次看到，是昨天晚上马小平回宿舍休息，第二天早上，没有拍到他离开宿舍的画面。

    老师，同学和舍友都询问过了，毫无线索。

    一个寝室的孩子都以为马小平起来自己去上课了，同学也没注意，老师没找到人，先自己到处找了一下，一早上毫无收获，中午才告知了学校。

    这件事晚上在网上发酵起来，他们天黑了才来找人，已经算是很快的介入速度。

    但如果马小平真的是前一天晚上就不见了，那失踪已经……

    快24个小时，甚至可能已经超过24小时了。

    **

    “怎么判断风的风向？”

    吴小胖好奇道：“你不会真的会玄学吧？”

    苏摇铃走到挂满布条的通道上，伸手扯了一根布条下来。

    “哎你怎么乱……”

    吴小胖说的慢了，她已经破坏了现场，转念一想，刚才插在碎石上的香杆不也是被苏摇铃随便拔了吗，也不在乎这一点了。

    苏摇铃看向胡画：“给我一下手电筒。”

    胡画：“干嘛？”

    苏摇铃：“找风。”

    找风，风看不见摸不着，还能找？

    胡画没明白，但还是把手电筒给她，苏摇铃拿着手电筒照在布条上，然后回到怪异雕像所在的空间，仔细观察了一会布条飘动的方向。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吴小胖一看就明白了，“布条朝哪边飘，就说明相反的方向有风吹过来，只需要照着它的方向找就行了，这不就是指风针吗？”

    他看着苏摇铃换了几个位置测试，满意点头：“小苏啊，你还是很聪明的，而我呢，作为这个理论的总结者，我愿意加上你的名字，我们可以叫它——”

    “吴苏寻风法！”

    无人回应。

    吴小胖咳嗽几句，假装刚才的事情没发生。

    苏摇铃：“找到了。”

    高守：“哪，哪，哪儿？”

    其他人也凑了过来。

    苏摇铃照向风最终来的方向——

    那是墙边，墙壁和地面相接的地方。

    再往上看，看见了整整一面黑白的报纸。

    现在没什么人看报纸了，年轻人更不会看，但是几十年前掀起了一股报纸复兴狂潮，导致很多出版社开始做报纸，但很快又纷纷倒闭。

    用来糊墙的这些报纸，估计就是那个时候积压的。

    别说，这些黑白的报纸看久了还有点渗人。

    胡画：“这么说，出口在报纸后面？”

    高守：“有，有，有……”

    吴小胖：“有可能？”

    高守打了一个喷嚏，“有，有点冷。”

    吴小胖：“……谁不冷啊！还要你说！”

    胡画卷袖子：“管它呢，撕开看看后面有没有门就知道了。”

    唰的一声，她伸手撕下了半张报纸。

    别的不说，还真的看见了木头——

    不，不是木头，是门板！

    风是从门的底缝里吹进来的！

    胡画：“真有出口！”

    她转头看向其他人：“愣着干什么，快撕啊。”

    苏摇铃说：“这如果有门，那敲的声音应该和其他地方不同，你刚才没听出这块后面是有空间的吗？”

    胡画皱眉想了半分钟，问：“声音有什么不同？”

    苏摇铃：“就……”

    就是很不同。

    “小说里只说敲一下，就能知道后面有没有隐藏空间和机关了，没说声音的事情啊。”

    合理。

    但是又好像哪里不太合理。

    就像是大家都知道买西瓜之前要敲一敲，听声音就知道瓜好不好，但敲了之后呢？没人说过什么样的声音是好瓜，什么样的声音是坏瓜。

    有时候胡画还很疑惑，为什么敲两下就知道瓜好不好吃呢，难道甜度可以靠敲打检测出来？

    找机关也是如此，如果真的有机关，应该敲几下就出来了才对。

    苏摇铃也咳嗽起来，“算了，不重要，先撕掉这些报纸看看后面是什么吧。”

    几个孩子动手鼓捣了半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电筒的光都有些暗淡了，才总算把大半张墙上的报纸撕下来。

    毕竟这些报纸有些地方虽然比较好撕，有些地方却糊的很紧，干了之后和后面的墙粘在一起，需要用力才能扣下来。

    “我的天，这是什么鬼啊。”

    吴小胖退了几步，看着眼前墙上露出的东西，忍不住发出了感叹。

    “这是我见过最，最，最……”

    胡画：“最什么啊，你也变成结巴了？”

    吴小胖：“不是，我是找不到形容词，反正就是最，最……最那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