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瑞,是个穿越者,我现在慌得一批。
作为一个带着系统的婴儿穿,理论经验十分丰富的我在穿越的第一刻就检查自身没有变成异性或更糟的生物。几秒钟后,摆在我面前的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是我还是人,坏消息是我变性了,从天真愚蠢的女大学生变成了个牙牙学语的婴儿。而且周围说得还是我不懂的古汉语。
——二周目的刘瑞日记
“皇孙今日吃了多少乳?出了几次恭。”数年前的天幕消失后,北宫便为刘瑞的到来做足准备。宫婢们的培训倒是其次,关键是刘启这个当事人被皇帝强制戒酒戒色,勤于锻炼。薄皇后也配合丈夫积极备孕,有序行房。直到刘瑞出生前,北宫都未有姬妾得到宠信,更别提有婴儿的哭声与往长信宫的报喜声。
“孤这是做储君呢!还是太孙占位。”反抗不了阿父大母的刘启对未来那个改变大汉的儿子没有一丝好感,提及他时总是带着森森的冷意:“这么喜欢干脆立为太子好了,省得孤这庸人碍眼。”
“说得不错。”
刘启的背后升起细小的鸡皮疙瘩,转身的同时右手捏紧腿侧的布料,努力不让阿父看出惊慌失措。
文帝知道儿子的内心有诸多抱怨。其实不仅刘启对那素未谋面的刘瑞产生逆反的不惜,文帝这个下令的大父也不会因天幕的吹捧而过度期待孙子的到来。毕竟没有和平的内部与悉心培养,刘瑞这个未来的明君也不会有如此耀眼的成就。不过对于还未解决勋贵宗室的文帝而言,刘瑞的存在至少可以强化国民的信心与文帝这脉承袭大宗的合法性。
尤其是在文帝搞死了异母兄弟、从龙舅舅,把高祖的老臣折磨到在监狱里辗转反侧后,他需要个吸引人的正面消息来转移自己在民间门、朝臣里的负面形象。
说来也是有点自恋,但文帝相信和他一样不信上苍的汉人始终是少数。
至少在那脑子已被经书浸出酸臭味的腐朽眼里,上苍的旨意等同于道免死金牌。
“不过是挟天命而制诸侯。”刘启被阿父罚得鼻尖冒出细小汗珠,嘴上仍是不服气道:“凭旁门左道而为帝王者,非丈夫也。”
上座的文帝放下汤碗,不疾不徐道:“你若是丈夫,何不学你大父白手起家至一国之君?”
刘启:“这不一样。”
“有何不同?”文帝怼起自己的儿子还是驾轻就熟道:“如按你的想法,丈夫应该天生地养,不借外力地坐拥天下。”
服侍文帝的邓通已将宫婢赶到外殿待诏,留下一个清冷的内室让皇室父子冷静一一。
“朕能当皇帝是因朕是高祖的儿子,你能当太子是因你是朕的儿子。”
“高祖尚以天命来固出身之卑,您不过靠先帝的遗泽才有这副骄傲的资本,居然敢去嘲讽天命。”
“可笑。”
文帝知道自己的儿子根本不是鲁莽愚蠢的人。若是到了这个年纪还能蠢到这个地步,文帝也不会选他继承皇位。
“收起你那可笑的自尊心吧!”
瞧着刘启那压抑愤恨的可悲模样,文帝竟莫名地想到已故的先帝。
怎么说呢!刘盈这个可以打动商山四皓的人绝对不是绣花枕头,更别提和娇生惯养的一代相比,他可是在秦末的乱世里滚过几年,体验过被敌军追杀、项羽囚禁的痛苦滋味。
这样一个要学识有学识,要历练有历练的皇储能混得一个郁郁而终也是离谱。
文帝瞧现在的刘启也是开始理解当年的阿父是何等卧槽。
怎么说呢!有些人的履历上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堆,但你见到他本人时就会发现他根本没做好准备。
刘启的直觉还没有因自尊受挫而暂时失灵。文帝这副沉默不语的样子让他想到高后去时,薄昭问起如何处理代王后时的场景。
一个连发妻和子嗣都能舍弃的男人,再舍一个嫡子也不算什么。别说是朝臣,就连刘启的阿母姊妹都不能对皇帝的行径指手画脚。更别提在有了作为替补的刘瑞后,文帝虽未立个太孙警告刘启,但他亲自抚养刘瑞的态度可是值得朝臣想入非非。更有甚者在刘瑞进了宣室的当天就传出“太孙以替北宫”的冒犯说法,逼得皇后挑明这事才让文帝做了模糊的表态——实际就是告诉朝臣他真动过跳过太子,让太孙继位的可怕念头。
“那孩子可真不像个人。”刘启藏于袖子里的手把虎口掐出淡淡的血痕,面上还是波澜不惊道:“若非是有天幕担保,这样的孩子多半会被当成鬼胎。”
“鬼胎?你见过生下来就白白嫩嫩的鬼胎?”文帝与黔首的距离比皇三代的刘启更近一些,所以知道民间门如何安置那些不同凡响的婴儿:“不哭不闹又不喜人过于亲近……”
以前是因天幕之说而有待这个特别的孙子,但在见过刘瑞的种种表现后,饶是文帝也该信了此子确实不同凡响。
而在困于一方小天地的刘瑞那儿,除了抵抗乳母的亲自喂养,便是趁着清醒时去尽可能地收集信息。
重学“汉语”真是个痛苦的过程。
古汉语里弹舌、多音、语法结构让刘瑞花了好长时间门才勉强可以听懂宫婢在说什么,同时知道自己这是撞大运地成了皇孙,而且还是皇帝爱到亲自抚养的皇孙。
搁在正常的历史文里,这就是团宠走向,但疑神疑鬼的刘瑞觉得这里一定存在隐情。
皇帝是那感情泛滥的生物吗?
如果是像一凤、朱八八、朱见深般与另一半曾同生共死的皇帝可能爱屋及乌到对方的子女身上,但要爱到亲自抚养隔代亲的孙子,翻遍史书也难找几个特例。
更何况在这一年的小摸底里,刘瑞已确认自己深处汉朝。
汉朝、皇孙,受宠……
靠!他不会是刘骜那马上风到杀了亲子的大昏君吧!
靠!他才不要接手一个由盛转衰的烂摊子,然后与汉宣帝那晚年发猪瘟的皇帝斗智斗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