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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64.番外(二十八)
    天幕的话让不少人的CPU烧了。尤其是像儒家那样认死理的学派,都无法对素未谋面的孝高武帝做出评价。

    刘氏正统,薄情寡义。

    这些都是入居者能打给刘瑞的标签。可是对于皇帝而言,薄情寡义是个贬义词吗?嗯……有待商榷。

    而从政绩来看,刘瑞的文治武功都很不错。少年天才,中年开拓,晚年平稳交接政权。对于治下的黔首而言,这几乎是最好的皇帝——因为他够长寿,够清醒。和文帝一样突出一个稳稳的幸福,但那又不似文帝那般接受一个烂摊子,不得不与宗室贵胄兵戈相见。

    硬要说刘瑞的一生有何缺点,那便不是儒家期待的垂拱君王。

    相反,他太精明,太折腾了。

    想要糊弄这种君王是不大可能的。

    更烦的是,儒家内部也不能排斥这种君王——因为刘瑞虽不重儒,但对底层的学子还是很友好的。儒家的厚积薄发是靠仲尼的“有教无类”。可即便是仲尼,可是靠弟子们的资助才勉强维持三千门徒的规格。到了汉初的叔孙通这儿,受限于百废待兴的现实与汉高祖对鲁儒的负面影响,儒家的民间门大佬几乎是靠借债授课。

    无论后世如何批判儒家的行径,但是在阶级至上的先秦之时,仅靠腊肉而非血统择生的儒家还是很拟人,更别提在汉武帝时为朝廷提供大量人才的公羊之儒。

    如今听说孝高武帝会资助学生,给予底层相对公平的选拔平台。儒门内部就算是有不满之音,也会在真金白银的诱惑下难以一致。

    更别提对张口“稷下”,闭口“先贤”的百家而言,有个能听劝的皇帝更是做梦都不敢想。

    连带着黔首都难以置信道:“天幕不会是胡说八道吧!哪有皇帝能忍成这样?“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史书里的明君听听就行,真要以为皇帝都能虚心求谏,那便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更何况是刘瑞这种顺风顺水,没有失手的皇帝。

    萧何想起夜下追韩信的往事,倒是没有怀疑这事的真实度。

    当然,看孝高武帝晚年传位孝仁女帝,自己退居洛阳深造的架势,估计这汉代稷下的谏言也是选择性听着,不会被人轻易左右。

    “麒子,麟子。”吕雉不禁点了点头,想起刘盈又满脸痛苦。

    【因为太学府的辩论是不对外开放的,加上参与辩论的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外传辩论之事,所以我们无法复原孝高武时的六十二次辩论,只能靠野史记载的辩后反应来推测的一二。】天幕的声音里满是遗憾,随即又雀跃起来:【据太史公记载,孝高武帝的三次暴怒都与太学辩论有关。】

    小人竖起三根手指,然后又慢慢按下:【一次是在大汉灭白羊、娄烦、夺河套之地后的汉匈谈判;二次是在夺取南方,北灭匈奴的文武之争;三次便是壮年的孝高武帝想立长女为储,结果开启长达五年的宗法改革。】

    “改革?宗法改革?”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大炸特炸:“这简直是欺师灭祖,如始皇般大逆不道。”

    “大逆……”

    【宗法改革除了给孝仁提供上位依据,便是修缮了同姓不婚的遗留BUG。】

    解说的小人带着电视剧片段缓缓退场,取而代之的是针锋相对的皇帝小人与博士小人。

    皇帝小人在皇位的台阶上疯狂跺脚,做出一副破口大骂的流氓模样。博士小人也没好到哪儿去,冲着皇帝吹胡子瞪眼,吐出一段加密字符把皇帝打得满头是包。

    被刘邦搞得很没面子的儒生:“……”虽然不喜老刘家的流氓做派,但是相较于秦时的封口,他们已经很拟人了。至少他们做出一副听劝的姿态,而且没有听完就整面刺者的狗屎做派。

    【孝高武帝对太学辩论那叫一个又爱又恨,甚至在洛阳都对挨过的骂念念不忘,然后写信嘲讽孝仁定期要去太学府挨骂。】

    文帝:“……”

    刘启:“……”

    不懂这是什么爹,但对自己的逆子身份感到自豪的刘邦:“有意思,可惜不是乃公的儿子。”

    年轻时的刘邦没少挨刘太公的骂,可到晚年他却羡慕刘太公是真正的父亲,而却是他却是八男一女的父皇。

    【说到宗法……《国语·晋语四》言:同姓不婚,恶不殖也。同为左丘明所著的《左传》立也有言“男女同姓,其生不蕃”。】

    “是啊!同姓怎么能结婚呢!这与乱|伦何异?”说这话的是可请冰人的大地主们。黔首们却不以为然:“一村同姓……可秦时连出村都难。除了同姓,也只能娶野人为妻,哪还在意这种小事。”

    【但是他们完全忘了礼记所循的周礼是八百年前的氏族制与奴隶制。】

    天幕的小人变成一群短褐黔首,光速退到八百年前,头上打上加粗加大的“西周之前”。

    【就像狼群狮群会把成年的孩子赶走,让其与别族的独狼组成部落。西周前的氏族和现在的杨家村、李家村般,都是靠血缘组建的百人部落,所以遵循这一法则也是为免近亲生下死胎畸胎,导致部落最终绝嗣。】

    【顺带一提,早期的氏族在禁止通婚的条例里不仅加入了父系亲属,同时也禁子女与表亲通婚。】

    【那时没有可证身份的“传”,所以姓氏承担了解释家系、籍贯的作用。如孔子为孔地出身的子姓后人,姜太公为吕地出身的姜姓之人。】

    【可是到了春秋战国与西汉初年,这一约定改为模糊的“同姓不婚”,导致在孝高武改宗族法前,无数勋贵、黔首接连掉坑,差点绝嗣。】

    掉坑?

    绝嗣?

    古往今来的富人们娶妻纳妾,猛磕药丸。穷人们散尽家财,求神拜佛是为了啥?还不是望子孙能把自己血统传承下去,证明自己走过一遭,而不是如过眼云烟般毫无意义。如今听到“同姓不婚”有可能致自己绝嗣,天幕下的土著竟有史以来地达成一致,开始保卫核心利益:“这倒是怎么回事?”

    “改、一定要改。无论如何都不能留着这个漏洞。”

    【因为西周的宗族法并不算入母系亲属,所以在遍地都是姬姓、子姓、芈姓、姜姓、姒姓,妫姓的基础下,大贵族们的联姻对象永远都是母家的表妹、母亲的表姨、母家的表外甥女。久而久之,后代患上各式各样的基因缺陷,最终绝嗣。】

    光说不够。参考著名的哈布斯堡对欧洲贵族的心理阴影,天幕翻出已经绝嗣的先秦贵族的家谱,那一连串的姬姜姒妫子看得他们头皮发麻。

    更发麻的是谱系图如蛛网般纠缠不清,经常出现我娶你妹妹,你娶我姐姐,然后我们亲上加亲,子孙穷尽的可怕画面。

    【我就纳闷了,既然你们相信女儿是父亲的骨肉,儿子是母亲的血脉,那为何在不婚之例里选择性地忽略她们?难道你把耳朵堵上,眼睛闭上就能当其不存在吗?】

    确实……不能。

    这么一想,核心利益被触动的土著开始排查身边例子。勋贵们比黔首更急……因为汉初的黔首里有不少曾是秦末的野人,所以在人口流动与冒姓的基础上,反倒没有受害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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