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与高祖相比, 朕不是个征战沙场的苗子。”气归气,但刘瑞还未丧失理智,更不会像脑抽的朱祁镇那样把自己与能征善战的祖先划上等号。
硬要说的话, 大汉的皇帝里也就高祖文帝上过战场。
高祖那是被李世民直呼是不是“神兽”的硬核狠人,而文帝是被高祖封在低于匈奴的代国, 所以自然武德充沛,并且还有卫绾这种善于使剑的儒生充当保镖。
所以知道文帝登基后为何能与诛吕的功臣掰手腕吧!因为人家边境出身,不缺武将。你就算是挑梁子不干了, 他也能找代国的班底立刻补上。
至于那些文官…………
呵!
想当官的还少吗?
你不想当有的是人上赶着去受这个委屈。
刘瑞把下方怼的没话说后装模做样地掐了下时间,露出一副“还好赶得上”的气人姿态:“右内史地离长安不远,赶紧把当地的黔首都迁回长安吧!”
“迁回?”内史许昌快吐血道:“长安哪有那么多的地去安置右内史郡的……”
许昌的话还没说完, 只听郦寄抱拳请道:“吾愿用长安的一处宅邸, 霸陵郡的两处商铺与蓝田县的三亩田地交换右内史郡的十二家家产。
内史许昌:“……”郦寄你个狗腿子是不是脑子有坑啊!
然而他还没骂出声, 又有一位官吏拜道:“臣愿拿出长安外的三十亩地交换右内史郡的黔首耕地。“
回收瞧瞧又是哪个愣头青……好家伙, 居然是汲黯, 黄老家里的自己人。
而在有了两个“憨批”打头阵后, 宣室殿内陆续又有好几个官吏整出一大义凛然的姿态, 这让不少没开口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然后拿眼偷瞄正在奋笔疾书的史官。
MD, 这是不表态就遗臭万年的架势啊!
更绝的是刘瑞还煽风点火道:“《论语》言‘君子之德风, 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
刘瑞盯着坐下的面容,像是要把玻璃纸的假面一一拨开, 看看里头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满嘴道理的圣人子弟都不去履行孔子的德风, 又怎指望仓廪不足的黔首像君子一样有勇有德,忠君爱国。”
刘瑞说完摊开双臂,继续问道:“君子在哪儿?在哪儿?”
“是在乐府的酒池里, 娼|妓的床上,雕栏玉砌的学堂里,还是在乡间,民前,战场的第一线上?”
“你们中的某些人真的有脸自称为君子吗?”
“满嘴奉献的瞧不起铜臭,背地里缺恨不得把自己铸成黄金圣像。”
“真是夫子的好学生,朕的好门徒啊!”
“陛下何以辱臣至此。”某个受不了刘瑞继续指槐骂桑的老臣颤巍巍道:“如若陛下看不起臣等,臣愿辞官离去。”
本以为这样能让刘瑞落个刻薄寡恩的名声,可事实却是刘瑞搜了下来者的资历后放柔语气道:“孤没记错的话,公好像是汝南郡人,而且还为刘向门生。”
已故的淮南王刘向是个什么东西,想必不仅刘瑞清楚,在场的人精们也都算是心里有数,所以用探究的,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老者,使其差点羞愤触柱。
“在关中当了这么久的官,开了那么多的课,吃了那么多富商的油水,然后在汉匈大战前着急上火地跑回老家,等着向新一任宣室之主俯首称臣……”刘瑞敢用自己的脑袋打赌,就是给对方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一头撞死在宣室殿的大柱上:“真是大汉的好臣子啊!也不知孔子有灵,会不会从泰山地府里爬出来骂尔等真是狼心狗肺之辈。”
刘瑞收回摊开的手,转而撑着膝盖问道:“还是说你希望朕来介绍一下,去过你家学堂的学堂的贵客是哪些人?”
末了,他还撕掉对方的最后一层皮:“尔的俸禄不过千石,令公子却一掷千金地买了个乐府班子在家复刻周礼……“
“所以你是怎么赚到那么多钱的?”
“还是说……你想谋朝篡位?”
这年头谁还不会倒打一耙啊!更别提刘瑞还有系统这个作弊器,所以掀翻对方的家底那是分分钟的事。
果然,当刘瑞说完这些话后,所有人都默默地与那“冲锋陷阵”的老者拉开距离。
就连那些挑事的都开始思考如何与之划清界限,省得自家一起沉沦。
【蠢货。】
郦寄见状不免嘲道:【真是读书读得脑子没了。】
众所周知,陇西郡与长安仅隔一个右内史郡,所以支援陇西郡的士兵从哪儿调?肯定是从关中调去啊!而且不仅是守卫关中的南郡,就连各家的私兵,上林苑里的预备军都要列入支援陇西的选择圈内。
这时你不表现一下,让右内史郡出身的关中士兵记得你的好,是想等其衣锦还乡后找你算账吗?
别以为自己官大就能高枕无忧。
法不责众。
加上那些记恨你的底层官兵可以抱团刁难你家的狗腿子,使得无人守卫你家,为你效力,那你出个断子绝孙的小情况也是很正常的吧!
更正常的是,这些人里肯定有兄弟妻儿留在关中,甚至还有能动刀的父母处于极度敏感的状态。
西汉的律法规定幼子老人与孕妇杀人是不必偿命的。
如若不能尽快安抚他们的家属,将其从右内史郡迁至关中,那么那些陇西作战的关中人极有可能倒向匈奴,并且那些一无所有的家属也会跟着倒戈的汉人向长安发起攻击。
所以刘瑞为何逼着勋贵安置那些右内史郡的黔首们?
一方面是减轻作战人员的心理负担与黔首们的损失,而另一方面就是为长安上下买个平安,不要搞出成批成批的“无敌之人”。
馆中之陶,岂能击石。
“作战的事还劳烦壮武侯与郎中令,云中君(魏尚)多多费心。”斥完那个不敢说话的老者后,刘瑞揉了揉太阳穴,尽量让发胀的脑袋舒服一点,免得耽误国家大事:“朕还要与少府、太仆、统钱局商议战时的补给问题,就不多留各位在此干坐着了。”
“还请陛下放心。”被提到的将领上前行礼,其中又以八十几的老将魏尚最为庄重,一副“若是陛下有求,臣一定带兵出征”的刚硬之资。
而待攒动的人头一一离开后,刘瑞倚着扶手叹道:“是朕低估了高级官吏里的蠢货人数。”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像晚……还像赵国的郭开那样攥着点儿蝇头小利地不愿松手。”
“他们是以为自己能够逃向匈奴?还是在南边祈求赵佗收留?”
“真是群没眼看的蠢货。”
当然,要是这群蠢货有去夷州(台湾)的勇气,那也是能期待一下的。然而就这群蠢货的贪财程度,他们连长安的地产都放不下呢!哪有举家乘风破浪的勇气。
一旁的李三待刘瑞发完牢骚后默默禀道:“陛下与诸位公卿商议大事时信乡长公主曾来过一趟,询问陛下是否有空,她有要事与陛下商议。”
“要事?她是与韩颓当家的小公子又有什么新奇发现吗?”因为把右内史郡的黔首迁入安全地带肯定需要长陵县的大力支持,所以刘瑞对这个妹妹的重视度略提一等,希望她能继续提出有用建议。
“不是,是……是信乡长公主想去上郡……”
“不行。”李三还未吞吞地说完,刘瑞便粗暴打断道:“这绝对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