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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9 第 259 章 让东瓯人去查抄闽越贵……
    “怎么,你对我们宽容仁慈的陛下还有不满?”程不识见余善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表情也渐渐冷了下来:“你虽是闽越王,又与我朝的陛下以叔侄相称,但大国之臣应当小国之主。本将军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最后闹得连去关中享福的机会都没有了。”

    去关中享福?

    这句话让居股在内的闽越贵族都不由得呼吸一促,眼神里满是满是想去关中富地的渴望。

    得益于赵佗为自抬身价的吹嘘与秦军的思乡之情,此时的南方诸国与北方戎狄都视关中为膏腴之地,对关中……应该说是中原地区的想象堪比看完《马可波罗游记》的西方人对中国的想象。

    在马戛尔尼受乔治三世之令访问大清前,外国人对中国的想象大都来源于和大汉互吹的精神爷爷罗马帝国,以及来明朝进行商业合作,文化交流的传教士利玛窦,葡萄牙人曾德昭,以及西班牙人马丁德拉达。虽然当时以利玛窦为首的外国人已经提到明朝犯了夜郎自大,贪腐党争和海禁的毛病,但是考虑万历那厮儿的摆烂程度与南方乡绅的政治力量,所以明朝的海禁以防外敌为主,并不禁止经济技术与文化交流。加上被明朝完善的科举制度让利玛窦等生长于文艺复兴后期,见过愚昧时代的学者充分享受到中国对知识分子的极大尊重,所以他们对明朝的记录里肯定不乏美化成分。

    但在风评急降的清中晚期便很难找到关于中国的正面评价,不然那句闻名世界,对华人而言与N单词无异的“gg”又是怎么来的?

    你听音译不觉得分外耳熟吗?

    好在这时,一切都还能避免。

    感谢赵佗,感谢那群落地生根的秦军对中原的大力宣传,使得程不识不费吹灰之力就说服那些闽越贵族去关中享福。

    倒不如说,程不识只开了个头,那些急切拜托余善,逃离这个贫苦之地的闽越贵族就争先恐后地报名要随余善去关中请罪。

    一时间,被闽越贵族唯恐避之不及的余善成了前去关中的特快车票。

    从人见狗嫌到炙手可热的余善认下辈分降级的委屈,所以对大汉天子的唯一的请求就是能不能留他一命。

    毕竟他的闽越王位都还没坐满一年呢!

    别说是百越,就是中原一带还有比他更惨的国主吗?

    登基三天就被乐死的嬴柱表示有话要说:三年啊!寡人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程不识没有直接回答余善的话,而是让人将居股以内的闽越贵族请出去后低声说道:“您既已作乱犯上,就不能受陛下的赐封,否则陛下没法给会稽郡的黔首一个令其满意的交代。”

    余善的瞳孔微微放大,然后露出苦涩的笑容:“孤知道了,所以那位大汉的天子要以何种方式杀死孤?”

    “杀死?我何时说过陛下要杀死你?”程不识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之情:“陛下若要杀你,何需大费周章地接你进京?”

    末了,他还杀人诛心道:“你不会以为你的重要性比庶人刘濞还高吧!”区区三十万国民,七万士兵,是谁给你登月碰瓷的勇气。

    被小瞧的余善:“……”好气啊!但又没法出言反驳。

    “陛下让您入京自然有陛下的用意。”程不识做出不敢揣测天子圣意的表情,但又貌似无疑地提醒道:“你一走,这闽越的受封者自然是被推出来主持大局的居股王。”

    程不识做了十几年卫尉,即便学不会弯弯绕地说话,但也足以应付这种特殊情况:“你弟弟可真受爱戴。”

    一般来说,贵族喜欢的君王只有一种,那就是让其做大的傀儡。

    余善立刻懂得不能再懂道:“孤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必将提醒弟弟勿忘陛下之恩。”

    对于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你说“皇帝不会杀他”那是在开启他的死亡倒计时,但你要说“皇帝留他牵制闽越”,但余善立刻垂死病中惊坐起,两眼一酸尽虎泪。

    至于他在关中会有什么待遇……

    已经见识过皇帝手段的程不识不好直说,但也明白那绝不是个有志之士愿意接受的结局。

    许钱是在程不识平定闽越,把闽越的贵族分批送进关中后才姗姗赶来的善后人员。

    与之同来的还有今年科举的落榜生,其中又以倒霉催的河南人,关东人,江淮人居多——因为这些文化大郡的参考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加上刘瑞对边境学子的偏向政策,所以他们很难在科举里杀出重围,只能借关中对南部的调剂当上官吏。

    有趣的是后世的高考地狱省与这时的文化大郡几乎一比一重合。

    也是因为天才过多,竞争太卷,所以才有颍川谋士与南阳谋士的崛起,以及后世几乎垄断地方官场的绍兴师爷。

    更有意思的是,刘皇叔的应许之地,比颍川南阳名气稍弱的襄阳谋士也是出于后世的卷王大省——湖北。

    真可谓是从祖宗辈起就开始狂卷的倒霉典范。

    意识到这一点的刘瑞也在思考如何解决这几省份的人才问题。

    人是需要被看见,被承认的生物。

    巴蜀之地对刘瑞的忠诚度高是因为他用井盐彻底解决内陆人的吃盐问题,并且还为巴蜀开拓致富之路。

    而北边,尤其是云中郡,代国,广阳郡(原为燕国)对刘瑞的好感就更简单了。因为刘瑞给钱,而且还借对外贸易让北边脱离了极度贫困,逐渐赶上三线地区的生活水平。这让吃过戎狄之苦的边境黔首终于觉得自己是亲妈养的,而不是汉高祖顺手拿的。因此在这几郡里,刘瑞的声望空前的高,甚至让魏尚这样的老臣都为之惊讶。

    没办法,他太懂宣传了。

    然而这偏向是建立在中部的委屈之上。

    对此,中部的人也勉强理解,毕竟处于中部地带也是要为安稳的生活付出代价。

    可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后世已经证明无脑的镇压只会迎来更快更强的反弹,所以为了解决这些文化大郡的上升怨气,刘瑞搞出修改版的后备吏制度,将落选考生里的优秀者安置于阳陵县和霸陵县,充当西汉的官吏预备役和劳务派遣人员。

    当然,和后世的劳务派遣人员相比,他们转为正式官吏的速度要快上许多,并且不必担心那些杂七杂八的偏向政策。

    “人都送走了?”作为一个名字带钱,专心搞钱的硬核狠人,许钱仅用半年的时间就熟练掌握吴语里的东瓯方言,并且在闽越人“入侵”时就很有先见之明的开始学习闽越方言。搁在后代,这不加入外交部绝对是在浪费人才。幸而许钱手腕灵巧,人脉很广,所以干着商人掮客的同时也顺势承担外交职责。

    程不识知道这是乌伤翁主乃至陛下的宾客,所以对其十分尊重:“能管事都送走了,能动刀的也被下狱问罪了。”

    余善那厮儿人都被卖了,难道还能说个“不”字?

    至于那些闽越贵族……

    考虑到巫医不分家,许钱也是立刻分类道:“祭司里擅医术,占星术,冶炼术与建筑学的留下,余者都可以清理掉。”

    “陛下既然用余善警告居股乖乖听话,那就不能留下闽越的武装力量。”

    “那些贵族家学渊源,养出的私兵也都肥头大耳的,正好让会稽郡的东瓯人出一口恶气,同时也免了咱们去背黑锅。”

    程不识记下许钱的话后终于问出他所关注的最大问题:“陛下要迁多少人来闽越?”

    “不出意外的话有十五万,并且那些当过兵的闽越人和东瓯人也会迁去广阳郡或桂阳郡,由此换下服役多年的边境老兵。”许钱知道,边境,尤其是北部边境的士兵之所以敢死,除了刘瑞给钱爽快,便是关中许诺将其父母妻儿接到中原一带或南部享福,不必再受戎狄入侵之苦。

    刘瑞拿下闽越,将其改为闽中郡后,会稽郡便从边境降级为安全地带,正好用于安置那些北部士兵的家属。

    程不识在许钱提到桂阳郡时就已意识到什么,犹豫后还是大着胆子问道:“陛下要对南越动兵?”

    那只活了九十几的老乌龟确实是太跳了点,甚至有在南部当周天子的架子。

    前几任皇帝之所以不搞他一是因为匈奴很烦,二是因为藩王搞事。因此在文景搞死跳脱的藩王,刘瑞决定加速攒钱后,南越这个拥有三熟乃至四熟之稻的地方就成刘瑞要为农家打下的研究基地。

    至于赵佗……

    啧!

    他都九十几了。

    抛开国家立场不谈,刘瑞还是挺想见见这位传奇,询问他是怎么保养到一百来岁。

    “对了。受害的东瓯人要榨就榨闽越贵族的油水,不要动闽越的……黔首。”经历过地区洗牌的许钱非常清楚闽越地区里谁有统战价值,谁没统战价值。

    古人比现代人“好”的一点是他们真的当过奴隶,当过被压迫的劳苦大众,所以不会与主子共情,更不会对“卖掉”他们的君主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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