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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第 168 章
    “所以只是让堂侄和堂侄媳妇与孤在高出为将士们打气,并不会让堂侄与堂侄媳妇去前线之地。”刘濞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不等淮南王后拒绝便压着他们出发。

    正常人可以预判正常人尔等决策。

    但是正常人绝不能预判疯子的决策。

    就比如刘濞拿下淮南国后不去攻下更好啃的衡山国,然后经南阳打进刘舍驻扎的武关,而是另辟蹊径地以淮南国为跳板进攻汝南郡,这让各地在担心刘濞的精神状态的同时,也在评估衡山国的实力。

    常人不啃硬骨头。

    所以这衡山国……

    …………

    吴王拿下淮南国后直球进攻汝南郡的消息传至昌邑后,在此驻守的周亚夫愣了三秒,然后向密探反复确认了两三次才相信刘濞不走衡山国,不走南郡,就那么直挺挺地对上汝南郡。

    对上这根关中的直辖郡里较为难啃的骨头。

    “太尉,叛贼的大军已经行动了,咱们是不是……”

    汝南郡是水流交错的平原地区,虽不及黄河流域的北部和巴蜀郡的粮食产量,但也是片膏腴之地。

    要是被刘濞的大军攻下了。

    副将的话还没说完,周亚夫便抬手打断了他:“正是因为汝南郡多平原,利于骑兵冲锋,所以刘濞那厮儿没那么容易拿下此地。”

    末了又补充道:“梁国那儿自先帝起就慢慢加固梁国的城墙,积累梁国的辎重以备齐系藩王和楚王的谋反。”

    “以先帝之谋,难道会在淮南厉王死后对南郡,南阳郡,以及汝南郡没有任何防备?”

    一想到这儿,周亚夫便有点遗憾朝廷过早处理刘戊。

    若是刘戊还在,吴楚联军应该会走楚地进攻梁国,这样就不会影响关中的基本盘。

    “庐江王那儿还有动向吗?”这儿是自齐系五国后最先把拿下的地方。虽然庐江国穷的与长沙郡有的一拼,但是考虑到它的地位位置和政治意义,周亚夫还是尽职尽责地问了句:“叛乱的军队里有庐江王一系吗?”

    “原本是有的,但是庐江国在内战中消耗太多,所以能够支援刘濞的军队寥寥无几……”简称是来走个过场。

    所以他到底是和什么样的人在对抗啊!

    想借此战名扬天下的周亚夫深吸一口气,无力道:“统治军队轻装经过彭城郡切入吴国。”

    刘瑞被刘启扔去彭城郡可不是为了让他反思自己在坑人上的错误。相反,他来彭城郡时就带了禁军和思贤苑里的精英,加上少府精心准备的辎重与彭城郡,薛郡的家底,以及自吴王动手前的数月准备。足够周亚夫的军队以最快速度抵达彭城郡与吴国的交际处后就地武装,然后给刘濞一个大大的惊喜。

    至于这些留在昌邑的辎重,则是留给朝廷的第二三波援兵。

    “诺。”副将得令后赶紧下去准备一二。

    与此同时,正在应付吴国军队的汝南郡郡守差点把刘濞的祖宗十八代都问了个遍。

    这一刻,他既庆幸于汝南郡多水,所以想延缓刘濞的进攻不算太难,可又第一次讨厌让汝南郡富起来的平原地带。

    “凡南北之争,汝南必有事。”能在此地当郡守的可不是文弱书生,而是在边境之郡上历练过的,所以面对刘濞的进攻,汝南郡郡守的第一反应是上蔡,新蔡与郡治地不能丢,如此一来,吴王便得被迫右行,从而避开黔首们的损失,也为彭城郡与昌邑的军队包夹吴王提供有利趋势。

    当然,汝南郡郡守能想到的事情,刘濞也不会放过。

    新蔡,郡治县以及上菜把握着河流交汇之地与重要过道。如若拿下这三处,那刘濞进可切颍川河南,退可去南阳汉中,所以双方在新蔡这个洪、汝的交汇口发生了剧烈冲突。

    汝南与淮南相邻,又在关中的腹地边缘,已经有二三十年没见过这种场面了。

    因此在刘濞的大军进攻新蔡时,新蔡人包括汝南郡人都恨死吴人和淮南人了。更有甚者一边守城,一面骂道:“从今往后,我汝南新蔡人与吴人,淮南人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

    要说那汝南郡守周书也是狠人,得知新蔡遭到刘濞大军的进攻后带着亲兵和全家过来支援,十分汉子地与前线士兵同进同退,一副“劳资就算死,也要跟你们死在一块”的架势。

    也正因为周书的不要命之举,新蔡人的反抗力很高,高到刘濞的大军在这儿栽了个大跟头。

    其所牺牲的士兵更是差点堵了在此交汇的两条河流。

    “堂叔,堂叔要不咱们别打了,没必要在硬骨头上磕得头破血流啊!”没见过这种场面得刘安抓着刘濞的手臂,几乎是哭求道:“咱们换个地方,换个地方打吧!”

    而且硬骨头的不知有周书,还有封底在汝南的彻侯们。

    诚然,无论谁当皇帝,他们这群祖辈跟着高祖入关的都能舒舒服服地活着。可是人们总归是有“凭什么是我倒霉”的心态。

    尤其是刘濞的大军里有一半都是亡命之徒和强征来的黔首,指望他们手下有分寸还不如指望关中不削藩。是以在刘濞的大军久攻不下的这些天里,周围的县都遭了殃。

    那些封底在汝南的倒霉彻侯们要么是带着家仆和周书一起跟刘濞的大军玩命,要么是进京哭诉刘濞真不是个东西,不仅纵容手下士兵烧杀抢掠,更是连彻侯之家都不放过。其间虽有夸大其词的意味,但是在战争的环境下,这种夸大其词也夸张不到哪儿,反而令关中对刘濞的厌恶感上升到了新的高度,使得手法不那么漂亮,自先帝起就有削藩之意的皇帝美美隐身。

    不知送走多少个彻侯的刘启头疼地按着暴起的青筋,缓缓问道:“这是第几个过来哭诉的彻侯了?”

    一旁的宦官令答道:“第五个,但是加上他们的姻亲与女眷,怕是不止这么些。”

    “女眷那边还是得劳烦皇后。”

    薄姬年纪大听不得这些,窦太后又因梁王刘武而被刘启软禁,所以接待彻侯女眷的重任就只能托付给薄皇后。

    好在经过这些年的锻炼,薄皇后虽不似她的丈夫儿子般精通废话文学,但也能以平静的姿态应对那些哭得死去活来的女眷。

    当然,能进宫的都是聪明人,更清楚薄皇后管不了事,所以她们的哭诉与其说是哭给薄皇后听,不如说是哭给刘启听。

    为的是逼刘启令周亚夫快点行动以减少他们的损失。

    田地毁了还能恢复,可人口没了那就不是一两天能缓过气的。

    刘启对此心知肚明,但将在外而君命之有所不受。

    纵使刘启一直都为上不了前线而感到遗憾,但是对于自己的斤两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所以在周亚夫带兵离开后便没有下达军事上的任何旨意,给了将领充分的信任与指挥权。

    只是几个彻侯的哭泣就能让刘启回心转意?

    呵!

    这只怕是梦里才会发生的事。

    翻开公务的刘启决定明天就不再接见前来哭诉的彻侯。

    只是在翻开手边的第一份公务后,看清上面写了什么的刘启面色一沉,随即将其丢在地上。

    “真是无面无皮的恶臭玩意。”

    宦官令下去将奏疏捡起,放于刘启的手边后缓缓退下。

    刘启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珠也跟着颤抖了好几次,最后还是败于现实又咬牙切齿道:“通知内史做好迎接淮南翁主与淮南王庶子进京的准备,另外……”

    预判了能力在淮南王后之上的刘启面色凝重道:“提醒梁王看好宗庙,不要让淮南王的孩子有哭庙的机会。”

    “诺。”宦官令应声后没有立刻去办,而是秉着为君分忧的想法大胆提议道:“陛下若怕淮南王的子女借机哭庙,何不以太皇太后或皇后的名义请其过去做客,然后……”

    宦官令到底是臣下,所以不敢对淮南王的子女说出那等大逆不道的话:“梁王殿下到底是男子,看住淮南王庶子还行,可是那淮南翁主……”

    不得不说,宦官令还是有几分运气的。

    历史上的淮南翁主刘陵可是和她表面功夫一流的阿父一样难缠。

    若非先帝一脉几乎像是开了挂般难搞,没准以刘安父女的城府,还真能把先帝一脉从关中的椅子上拉下来。

    “既然如此,就以太皇太后的名义邀请淮南王的子女入宫,然后令淮南翁主陪伴太皇太后把!”刘启丢给宦官令一个赞赏的眼神,在其离开前还特别嘱咐道:“记住,要大长秋亲自迎接。“

    “顺带让信乡公主与越儿随宦官令一同迎接淮南王子女。”呵!要跟他装是吧!那就看看谁更恶心。

    根本不怕对方和自己装白莲的刘启冷笑一声,就不信派信乡公主与刘越一起去接淮南王子女还拿不下两人。

    如果他们敢拒不上车,那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彼时不用刘启出手,关中那些苦主就能活活骂死他们。

    …………

    “到了关中,你不要随便行动,而是得像阿母说的那样一切都听我的。“刘陵生的聪明伶俐且口才不错,所以自出生后一直很受父母喜爱,地位甚至一度高过同母的兄弟刘迁。

    然而在淮南国发生巨变后,淮南王后虽是让刘陵带着她的血书去关中认错,可是与之同行的却是庶子刘子建,而非淮南王后的嫡子刘迁,这让刘陵在狐疑之余,忍不住新生怨念。

    呵!

    平日里说的再怎么亲热,有事时还不是儿子为重。

    那刘迁就和刘子建一样派不上用场。

    如果她是男子,哪里轮的上刘迁和刘子建在这儿张扬。

    “诺。”刘子建明明是淮南王的庶子,但是在刘陵面前还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知道就好。”刘迁不在,刘陵没法将气撒到同胞兄弟身上,所以只能恐吓刘子建,看着对方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后满意地撇过头。

    “另外,奉劝你一句,不要随便去接关中的话。”刘陵没有看到刘子建低头的那刻眼里闪过凶狠的光,而是在挑起车帘后面色凝重道:“咱们一家都在刀尖上起舞。”

    刘陵不知刘濞的疯癫程度,但是一个能把关系不错的亲戚诱骗到吴王宫后逼其叫门,直接把淮南系的两国都拖下水的藩王已不能以正常的眼光所看待。

    “吾父与吾等怕是凶多吉少了。”虽然淮南王后在送女出发前再三强调要尽可能地谦卑恭谨,要在刘启的面前尽量诉说刘安委屈不易,然而刘陵清楚以关中的尿性是不会让刘安顺利逃脱的。

    毕竟她的大父刘长……就是被先帝骗去疯狂捶杀了审食其后落得个活活饿死的下场。

    而他阿父也是和几个兄弟忍了十几年的监视才分得一个七零八落的淮南国。

    “翁主,未央宫的马车在前,您看……“

    就在刘陵想入非非之际,坐下突然一停,随即便有车夫的询问声传入耳中。

    “来者是谁?”刘陵没有下车,而是警惕地握紧利刃,让随从过去询问一二。

    “是椒房殿的大长秋和信乡公主,以及皇十一子刘越。”

    得到回复的刘陵内心一沉,知道阿母的计划怕是被关中预判了。

    如若只是大长秋过来,那么刘陵或胡搅蛮缠或哭天撼地也能避开对方的跟随,从而获得前去高庙的机会。

    可信乡公主和刘越不同。

    皇帝都派自己的子女来迎接你了,而你却当众驳了皇帝的好意,这可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阿姐,要不我去应付他们,你借机去高庙?”刘子建对刘陵自是有诸多的不满,可是搁在全家玩完的大命题下,他也不能就此与刘陵产生内讧。

    “应付?你想怎么应付?”刘陵放下车帘,脸上尽是无可奈何的苦笑:“一位公主,一位皇子。”

    “人家都摆明了是一对一监视,难道你能应付完黄十一子后应付信乡公主?”说罢,刘陵便认命道:“下车,然后与我一同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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