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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第 164 章
    “孤得爱卿,正如赵惠文王得蔺相如。”刘将闾在交出虎符后产生一股后悔之情,于是伸手去夺,但却被早有准备的齐王丞相所避开,只能顺势扶住齐王丞相的胳膊,满脸真切道:“卿可不要让孤后悔啊!”

    齐王丞相生生克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丢给刘将闾一个谦卑的笑容:“臣与大王相识数年,旁人也就罢了,难道大王还不知臣的忠心?”

    刘将闾只是尴尬地笑笑,但眼里地怀疑之情并未解除。

    齐王丞相见状,只得继续说道:“昔赵王张敖坐罪,朝廷下令‘有胆敢跟随赵王进京者坐罪三族’。”

    “可即便如此,赵王亦有孟舒,田叔等忠臣剃了长发,身着囚衣刑具紧随其后。”齐王丞相看着刘将闾的表情放松下来,用词也愈发真切道:“大王将身家性命都托福于臣,而臣又何尝不是将自个儿的身家性命都寄托在大王身上。”所以你就别怀疑了,他还要去前头给你收拾烂摊子呢!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在这儿计较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是孤多虑了,还请丞相……尽心呐!”刘将闾松开抓住齐王丞相的手,看着对方几乎称得上是迫不及待地离去。

    驻扎于荥阳的军队留了十二万保护敖仓不被叛军占据,余下的三四万继续向东,与彭城郡,薛郡,以及东海郡的军队会和,愣是给郅都凑出了三十万大军用于从北边进攻吴国,或是从南边解救齐王。

    虽然匈奴那儿因为旱灾而被鲜卑等地频繁骚扰,可是他的家底在那儿,可以一边派左贤王与左谷蠡王把鲜卑和乌桓敲得满头是包,一面派右贤王与右谷蠡王向西敲打西域等国,然后由单于王庭绕道去萧关,然后顺着清水河谷或是马莲河道进京。

    也正因此,南北两军里至少要留二十五万到三十万的兵力应付匈奴王庭的突袭,因此留给灌夫和郦寄的军队不多,但是加上代国和广阳郡的增援兵力也有二十来万,不说是把赵王一波带走,但是将其耗死在邯郸城里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太仆刘舍和主将周亚夫……

    “朝廷给太仆刘舍拨了十五万大军守住武关,若是父王要硬攻武关的话,就要与刘舍的十五万大军硬碰硬的。”太子刘驹站在全副武装的刘濞身边。

    相较于六十多岁的刘濞,太子刘驹虽然更高更壮,但是穿上铠甲的样子更像是搞COSPLAY而非一个统帅全军的将领。不过作为吴国的太子,赶鸭子上场的他也如赵括般纸上谈兵了好几年,说出的话也不全是垃圾:“周亚夫的军队大概率在睢阳歇息。”

    “若是咱们进攻武关,岂不是被周亚夫的大军逮了个正着?”

    刘驹的话还未说完,吴国里最有本事的将领田禄伯便一言难尽道:“太子,武关不是彭城郡,关中在那儿不管有没有设置陷阱,他都得派兵镇在那儿。”

    这就好比是你家大门要么锁紧,要门口放个喝茶下棋的老大爷。

    如果不是刘驹的身份摆在那儿,在场的官员都会不给面子地笑出声。

    刘驹见状,面容发烫的同时也对田禄伯新生怨念。

    作为臣子都不知道给主君留点颜面,所以这人是怎么混到他父王面前的?他要是上了位,一定不会让此人继续给他添堵。

    刘驹一边怒骂田禄伯不给面子,一面做出受教的表情道:“小子情况,还望田将军指教一二。”

    田禄伯好歹是掌兵多年的人,自然看得出刘驹的不满,心中不免“咯噔”了一下,但是想着大敌当前,他们又已经上了吴王的大船,所以只能强压不满道:“依臣愚见,勤王的最佳路线莫过于借道淮南庐江以及长沙,入武关与齐系五王和赵王会面。“

    田禄伯向若有所思的刘濞拱手,声音真切道:“只有拿下了武关,大王才能掌握战事的主动权。”

    才有那么丝反败为胜的可能。

    武关一破,吴军便可以闪电战攻入长安。

    只要长安沦陷,各地的兵马便难以动弹。

    而刘濞也能挟天子以令诸侯,然后把叛乱美化成进军勤王。

    不得不说,田禄伯还是有点脑子的,并且还贴心到为吴王想好了如何善后。

    只是这份贴心搁在刘濞耳里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用狐疑的眼神看着田禄伯,突然笑道:“爱卿想的极为周到。”

    明明是极为温和的语气,但是了解刘濞的人都从中听出丝不寒而栗的味道:“那依卿所见,该由谁带兵攻打武关。”

    “如若大王不弃,臣愿领兵攻打武关。”田禄伯知道刘濞身边都是什么货色,所以出于自己不被坑死而主动请缨。

    刘濞打量着田禄伯,后者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额上流下一滴冷汗。

    “你可真是忠心啊!”刘濞没有答应,而是不咸不淡道:“只是这忠心到底是忠心于孤,还是忠心于朝廷。”

    这种轻描淡写的诛心之语让田禄伯大惊失色:“大王这是何意啊!”

    事态紧急,他居然不想着怎么反败为胜,而是把心思放在折腾属下上。

    站在田禄伯身后的桓将军皱了下眉头,感叹这刘濞真不是做大事的人。

    “没什么,只是想起些前程往事罢了。”刘濞面对田禄伯的质问依旧是不急不徐道:“武关到底有太仆刘舍带着十多万精兵把手……如若我们大举进攻,武关,有可能被守株待兔的周亚夫截断后路,从而形成包抄之势。”

    刘濞的话没说完,刘驹便赶紧奉承道:“父王神算,岂是旁人能够比拟的。”

    说罢他还瞥了眼没有起身的田禄伯,故意道:“况且武关后还有多个关卡由南军重兵把守。”

    “咱们要是不管不顾地撞死在武关上,关中地援军肯定会与周亚夫的大军一起赶到。”

    “那时咱们可就危险了。”

    “所以臣才提议速战速决,最好是轻装上阵……”

    “呵!轻装上阵。”刘濞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情般骂道:“吴国多步兵,而关中的马政养了上万骑兵。你两条腿的难道跑得赢四条腿骂?居然还说速战速决。”

    田禄伯的嘴唇蠕动了下,终究是没多说什么。

    他身后的桓将军见状,也是不忍老上司被如此侮辱,于是上前抱拳道:“大王如若不攻打武关,那便得将注意力放到洛阳武库上。”

    “可采高祖之谋,以淮南王为人质逼迫淮南王丞相张释之开城放人,然后占据洛阳武库与附近的敖仓,如此可逼迫郦寄掉头支援洛阳守军,使得赵王与齐系诸王有喘息之机。”不得不说,相较于田禄伯的建议,桓将军的话更符合刘濞的心意:“而大王可在郦寄转头后与齐系诸王和赵王包夹郦寄,从而卸掉关中的一条胳膊。”

    桓将军见刘濞父子露出欣赏之意,于是受到鼓舞继续说道:“只是咱们攻入洛阳的途中极有可能遭遇梁国,彭城郡,以及武关军队的包机,所以臣与田将军的想法一样,务必要速战速决。不要为了占据汝南与颍川而与当地的守军纠缠。”

    “否则吾等的努力将付之东流。”

    “一派胡言。”桓将军的话音未落,吴王太子刘驹便冲出来骂道:“尔等贼子,居然陷吾等于绝望之地。”

    “父王,您切不可听此子的胡言乱语啊!”刘驹骂完桓将军后转身说道:“淮南王丞相张释之就是关中的一条狗,即便是以淮南王为质让我们过道,也是动着切断我们的粮道,将我们困在河南郡的主意。”

    “太子怕是多虑了。”桓将军握紧拳头,努力不让自己的右手亲吻刘驹的脸颊,几乎算得上咬牙切齿道:“洛阳有武库,而且距离敖仓甚近。只要我们拿下敖仓,何愁不能抵抗关中的围攻……”

    再不济,洛阳的田地又不是摆设,难道还能饿着他们。

    “成大事者就得豁得出去。“桓将军还是太年轻了,被刘驹这么一激,直接落了吴王太子的面子,导致刘濞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如若是田禄伯这样的老油条早就跪下请罪了,可偏偏桓将军是个憨憨,继续在那儿发表高见道:“而且为了避免兵力分散和损失过多,沿路最好能绕道就绕道,不要执着于攻陷郡县然后留人驻扎……“

    “这根本是一派胡言。”这次不等刘驹发话,某些被刘濞封为将军的门客就发表高见道:“正如太子所言,这不是送羊入虎口是什么?可见田将军与桓将军居心不了,意图陷大王于不义……”

    “哼!我看他们是被关中收买了才会有此念头。”

    “哎!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

    一时间,桓将军与刘驹为首的将领从好声交流演变为破口大骂。如果不是刘濞在此,估计他们能动起手来。

    看不下去的刘濞终于忍无可忍道:“闭嘴。”

    他瞪了眼满脸不服的桓将军,然后又瞪了眼咧着嘴笑的刘驹,骂道:“孤还在这儿呢!你们就敢吵成这样,真是无法无天了。”

    话是这么说,可刘濞的脸蛋已经朝向刘驹,然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军事不是儿戏,驹儿说的对,若不拿下沿路的城市,那我吴国的粮草又该如何保证?”

    “可是大王,只要我们抢下敖仓便可……”

    “窦婴的军队就在荥阳,难道他是傻子吗?能等着咱们夺下敖仓,占据河南?”某个被委以重任的门客不屑道:“依我看,还是拿下睢阳后与齐赵两王的军队会和,然后将楚地蚕食后即便不拿下关中,也能分而治之。”

    这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完便向刘濞压低声音道:“况且梁王已被关中皇帝所囚,麾下的将帅臣子都被压入关中受审。”

    “梁国如今即便称不上大门敞开,那也是虚弱的很。”完全无视掉关中只是招了梁国的官员入京受审而不是直接噶了的门客自信到足以称得上人间油物:“这般弱地,只需动用十几万大军便可拿下。”

    “不过就和田将军说的那样,咱们的动作要快。”门客居高临下地瞥了眼被田禄伯拉下请罪的桓将军,恩赐般地随口一提道:“周亚夫的主力军队随时都会借道切断咱们的粮道,所以为保没有后顾之忧,大王还是要攻下沿路的郡县,并且留太子守住淮南国,以防吾等遭遇不测。”

    “善,大善。”刘濞听到符合心意的回答后心花怒放道:“有臣如此,何愁不铸就大业。”

    不过在刘濞让将军们整顿军需,准备向淮南国进军时,刘驹突然闯进他的营帐,犹豫后还是问道:“父王,您派去楚地召集有志之士的周丘……真的可以信任吗?”

    “那周丘不过一与商贾厮混之辈,怎能肩负袭击彭城郡的重任。”眼看刘濞不说话,刘驹不免焦急道:“父王,打仗可不是儿戏啊!万一彭城郡真有刘启的小兔崽子在那儿,您可就……”

    “万一有刘启的小兔崽子在那儿,周丘一亡命之徒肯定要比娇生惯养的吾儿有用。”刘濞瞥了眼表情僵住的刘驹,不屑道:“行军打仗不是儿戏,少将你那王对王,太子对太子的天真思维用于打仗。”

    “诚如你所言,那周丘就是个品行不好的亡命之徒,而且在吴国素不得孤看重。”

    “可偏偏此人在交友上却有几分本事。若是留其在吴国,日后必成孤的心腹大患,倒不如借机用一符节打发了他。”

    “若是他真的召集有志之士刺杀刘瑞,那么事成之后必来邀功,孤也能得一力士。”

    “如若不成,也只是打发走一无用小人,算不得大事。”刘濞说罢还敲了敲刘驹的脑门,苦口婆心道:“你这逆子可比周丘要惹人操心。”

    “田禄伯与桓将军虽莽,但也是不可多得的帅才,日后还要辅佐你在关中成就大业。”

    “私下里找个时间向二位将军赔罪吧!”

    “大战之时,还要依仗人家冲锋陷阵呢!可别耍些太子的脾气。”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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